第四十一章 簽字，離開
「阿凜，我愛你，所以不希望看到你再繼續痛苦下去，也因為愛你，所以不想再被你折磨。既然你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我們就放過彼此吧。」
眼眶發澀，有溫熱的東西漸漸地涌了上來，蘇承歡快速轉過身，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我會簽字的，三天後你讓你的律師來拿吧。」
背過身，她不再理會顧凜了。
她哭了。
蘇承歡轉過身的那一瞬間，顧凜心裡想著的卻是這個。
前面她說的那些話，他都不太想去在意，他伸出手，在虧啊要碰上她的位置，又突然停了下來。
蘇承歡剛剛說的話都是事實，也確確實實是存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們之間，真的是這麼糟糕嗎？
他懲罰她的時候，她真的會那麼痛苦嗎？
顧凜努力回想以前的一些事，卻發現，想不起來了。
尤其是他懲罰她時的一些事，竟是那麼的模糊，他竟然記不清了。
懊惱。他向來記憶力很好的，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努力搜羅有關蘇承歡的事，最後回想起的卻是他們交往時曾經發生的那些事，她的臉上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洋溢著令人舒服的笑容。
只是，自從結婚後，就再也沒見到了。
這樣一想，他好像確實對她做了很過分的事呢？
對不起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顧凜立馬驚醒，他收回手，沒有再看蘇承歡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瘋了，他真的瘋了。在這種時候，他該死的竟然會有那樣的念頭！
懲罰她，折磨她，不是一早就決定的嗎？當初跟她交往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為什麼現在要可憐她？
顧凜下樓的速度很快，房子里就再次安靜下來，不一會兒，窗外閃過兩束強烈的光線。
離開了，顧凜這次真的離開了，徹底的離開了。
蘇承歡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因為緊張，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將身子靠在床上，頭向上仰著，用力的呼吸著。
結束了吧，這次真的結束了。
離婚協議她原本是一直拿在手上的，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她抓的皺巴巴的了。
蘇承歡將文件放在床上，用手指耐心地撫平，整理好，然後放進抽屜。
這份文件，她是肯定要簽字的，但現在，她只想好好冷靜，好好休息。
答應了顧凜三天後就會將協議書交給律師，蘇承歡便不會再反悔。
第二天，吃了早餐后，她一個人就出門了。
她和奶奶以前住的地方，當初為了湊奶奶的醫藥費賣掉了，以前的出租屋，也因為結婚退掉了。
若是離開，她首先需要的是找到可以住的地方。
承歡自己並沒有多少存款，找房子都只好去遠一點的出租屋，哪兒都是租給外來務工的人，房租很便宜，也很多，她僅用了一天就找到了合適的房子，簽了合約。
很快，距離約定的時間就到了。
律師來之前打了電話通知，蘇承歡借口想吃蛋糕，請阿玲幫忙去市區買。
將離婚協議交給律師，他接過後，認真的檢查，「蘇小姐，這……怎麼劃掉了？」
律師指著被劃掉的補償那條，奇怪的問道。
「我不需要補償。」蘇承歡淡淡說道：「麻煩你跟顧先生說一聲，他只要能照顧我奶奶就好。」
蘇承歡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從顧凜身上得到什麼，她不需要他的任何補償，更不會拿走他的一分錢。
但是，她又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奶奶。
她沒有錢，就算現在去工作，也不可能支付奶奶每天高昂的治療費，看護費，以及今後有可能發生的任何一個意外。
不得已，她只好接受了這個條件。
也正是因為這個條件，堵死了她的退路，她別無選擇。
「哦哦，這樣啊。」
律師奇怪的看了看她，而後繼續檢查協議。這女人好奇怪，這麼一大筆錢竟然毫不猶豫的劃掉！
上次來他還以為她是不想放棄顧家的豪門生活和總裁夫人的身份呢，沒想到結果竟會讓人這般意外。
很快，律師便檢查完，他站了起來，對蘇承歡說：「蘇小姐，我這就去見顧先生，等離婚辦好后，我會親自將離婚證給您送過來的。」
「好的，謝謝。」
蘇承歡起身，送律師離開后，她快速上樓，將先前收拾好的行李拿出來。
為了不讓阿玲發現，日常用的一些東西她並沒有收進去，匆匆忙忙將東西收進行李箱，又寫了張紙條。
拉上柜子門時，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精緻的禮品袋上，那是之前跟舒芸一起去給顧凜買的生日禮物，原本她是打算在他生日那天親自送給他的。
卻沒想到，他生日之前，沐悠雨回來了，而這份禮物，註定成了沒人要的東西。
蘇承歡看了看，沒再猶豫，直接將門拉上。
蘇承歡的東西不多，之前奶奶給她買的服裝首飾她一件也沒帶走，一個大的行李箱就裝下了所有東西。
下樓，她將給阿玲寫好的紙條放在她客廳的桌子上，她最愛坐在這個沙發上看電視，很容易就看得到。
關上門，她又將鑰匙放在外面的花盆裡，拉著行李箱離開了這個她住了不到四個月的家。
或許稱作別墅更合適，畢竟這只是對她一個人住的，只是臨時住了幾個月，根本不能算家吧？
離開后，蘇承歡馬上將手機關機了。
阿玲快回來了，若看到她留下的紙條后，一定會打電話給她，也一定會通知奶奶他們的。
——
某商業大樓，總裁辦。
律師將蘇承歡剛簽好的離婚協議交給顧凜，將她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給她聽。
顧凜接過後，只是隨意將文件扔到一旁，並沒有打算看，聽了律師的話，他簽文件的動作猛地一頓，「是嗎？」
律師有些心驚，摸不懂這個男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點了點頭，「是的，蘇小姐是這樣說的。」
「我知道了。」男人淡淡應了聲，繼續在文件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等了好一會兒，見他終於停下，律師急忙問他：「顧先生，協議書您還看嗎？若好了，我現在就拿去辦理……」
「不急。」顧凜頭也沒抬，淡淡回了句。
律師覺得鬱悶了，一時摸不透他的想法，揣摩著說：「您的意思是，還需要再看嗎？」
「嗯。」
「好，我明白了。」律師瞭然點頭，「您如果看好了就打我電話吧，我再來拿。」
律師離開后，男人停了下來，抬頭，他的視線落在一旁剛拿來的文件上。
許久，他伸手拿了過來，打開，直接翻到後面，視線落在被筆劃掉的其中一款條約上。
她那天說要好好考慮一下，指的是這個嗎？
不要他給的財產，是覺得愧疚，還是嫌棄他的呢？
不過，還真如上次她承諾的那樣，倒是很爽快的簽字了呢。
腦海里，突然閃過那晚她說過的那些話，她說，這樣可以放過彼此，所以，於她來說，離婚也是一種解脫吧？
因為不用再被他折磨，不用再被他傷害了……
傷害，這個詞刺痛了顧凜，他傷害到她了嗎？
男人皺眉，拉開抽屜，將離婚文件扔了進去。
——
轉車兩次，一個多小時后，蘇承歡終於抵達她剛組下的房子。
放下行李，她去附近買了日常用品，然後開始打掃家裡，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
隨意吃了點東西后，蘇承歡洗了澡便睡下了。忙了一天，今天實在太累了，就算她無所謂，可孩子也需要休息了。
難得的不到九點就睡了，睡得太早，半夜反而失眠醒來。
下意識伸手摸手機想要看時間，才發現，手機從白天就一直關機，她開電腦開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想了想，她還是給手機開了機。
這麼晚了，大家應該都睡了吧。
才開機，手機就一直震動不停，無數條未接來電和簡訊跳出來，密密麻麻的，差點卡得手機死機。
蘇承歡不可思議的看著，許久都不見停下，最後她索性將手機放下，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回來時，手機的震動已經停止了，她坐下，拉過被自己裹著自己，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房間很空蕩，也很冷。
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有上百個未接來電，都是顧宅或者是奶奶他們手機打來的，也有家裡阿玲和舒芸打來的。
簡訊也都是他們發來的。
蘇承歡打開簡訊，一條條，耐心地看著，內容從質問她離婚，詢問去哪裡，到最後成了哀求她看到信息回復，從氣憤，到擔心焦急，每一條信息，都是寫滿了顧家奶奶等人對她的關心和愛。
一開始，承歡還能保持冷靜，漸漸地，她的情緒有了變化，淚水也不爭取的涌了出來。
再也沒忍住，蘇承歡哭了出來。
溫熱的淚珠掉在手機屏幕上，暈染開，很快，整個屏幕上都布滿了一灘灘的水漬，模糊了下面的字體。
蘇承歡將手機扔下，抱頭痛哭，對不起奶奶，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