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有愛過我嗎
「嗯。」
顧凜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她面前，「這是我讓律師重新擬的離婚協議，看了后再上面簽字吧。」
果然如此。蘇承歡唇角揚起一抹弧度，而後拿起離婚協議，打開快速瀏覽了一遍。
與上次律師拿來的那份有些不同，給她的金額增加了不少，還承諾會繼續出奶奶的醫療費，讓她繼續在醫院接受治療。
別的不說，單是奶奶的這一項，就已經讓承歡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條件。「就算你不同意離婚我也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和辦法讓你簽字，但現在我不想那樣做。」
見她將協議翻完，顧凜突然出聲說：「你也看到了，悠雨懷孕了，我要給我的孩子一個幸福的家。所以你趕緊簽字吧，若你老實點，我可以再多給你一點，但條件是，你必須幫我隱瞞這件事！我不希望在我處理好所有事情之前被奶奶發現。」
確實是很誘惑人的條件，但聽起來，卻更像是在施捨打發叫花子。
不過，現在的情況跟施捨又有什麼區別？
只是，老公，你和沐悠雨的孩子需要一個幸福的家，我們的孩子也需要啊，我的孩子也需要父親啊！
然而，承歡說不出口這些話，也不能說。
見她一直催著頭沒動靜，顧凜皺眉，提高了聲音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耍花招，我不會再讓你得逞的，你如果不簽字也可以，我會讓你什麼都得不到！」
嗯，確實是這樣呢。
她若不簽字，他一定會想辦法強制性解除婚姻關係吧？
答案，是無需質疑的！
偷偷調整好情緒，蘇承歡抬頭看向顧凜，「我再考慮下。」
見他臉色突變，蘇承歡又快速解釋說：「我會簽字的，但需要時間整理一些其他的事情，而且，我要是突然就離開了，奶奶一定會懷疑的吧。」
奶奶，對不起，我無法完成跟您之間的約定了。
若只是沐悠雨，她或許還能繼續拖延時間，直到顧凜說服奶奶，讓老人妥協，可他們現在還有了孩子……
承歡知道，若再繼續拖下去，只會對她和孩子不利。
或許是提及到奶奶的原因，顧凜硬是將心中的不滿壓了回去，「好，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我會讓律師來拿的。」
說著，顧凜站了起來，直接就往門口走去。
「老……」蘇承歡突然叫住他，察覺到稱呼錯誤，快速改口說：「你可以再等一下嗎？」
顧凜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語氣不耐煩的說：「怎麼？」
「那個……」
正想說點什麼，承歡突然察覺到現在還坐在床上，這種對話的方式又奇怪，她掀開被子，走下來。
「雖然我並不覺得你會給我答案，但還是想要知道，老公，我們交往到結婚的這兩年多來，你就真的對我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感情嗎？」
心裡有了期待，她說的也較為急切，不自覺的就再次叫了他『老公』。
蘇承歡走近，目光緊盯著他，再次開口說：「我不需要太多，一點點就好，那麼是一個瞬間也好，你難道就真的沒有對我……」
太過於執著答案，反而越來越害怕，說著說著，承歡停了下來，她無法再繼續問下去了。她害怕了，害怕會被他的答案擊潰。
顧凜盯著她，在她期盼的眼神下，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沒有。」
承歡心頭一痛，苦澀的笑了，果然如此啊。
「你是傷害我和悠雨之間的罪魁禍首，對你我只有恨。」顧凜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繼續冷血說：「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有一天將我所承受的痛苦還給你！」
蘇承歡臉色慘白，身子輕輕地晃了下，「……這樣啊。」
不是早就知道的答案嗎？蘇承歡，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他不是一直都說交往只是為了利用自己，為了報復嗎？為什麼都這種時候了，還要執著那種不可能的答案呢？
「我……」她努力保持冷靜，抬頭沖他扯出一個非常難看的微笑，「我知道了。我……離婚協議我會儘快簽字的，不會再讓你為難的。」
蘇承歡轉過身，「你也不用親自再來拿，到時候我會直接交給律師的。」
顧凜並沒有急著馬上離開，他目光複雜的盯著她，雖然現在看不到她的臉，可該死的，他竟然會知道她現在會有什麼表情。
瘋了吧？
顧凜在心裡罵自己，可卻還是沒有轉身離開，貪戀的盯著那個瘦弱的小身子，莫名的竟還會想到了她在自己身下抽泣的模樣，莫名的讓人憐惜……
這次分開后，他們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這輩子，他們或許都不會再見面了吧？
這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值得慶祝，可為什麼，心裡會感到不舍呢？
瘋了吧？對，他一定是瘋了，什麼時候開始，他會對自己的仇人，討厭的女人如此仁慈了？
這不像他，他從來不會做這種事的。
他應該恨著這個女人才對，應該馬上離開才對。
只是為什麼，他就是轉不過身，沒有離開呢？
許久，蘇承歡都還感覺顧凜在盯著自己看，那目光讓她不由得心頭髮顫，他這是什麼意思？
被他看穿什麼了嗎？還是，他在擔心她會說謊，又不肯簽字？
「你放心吧，我這次說到做到，絕不會反悔的。」
蘇承歡轉過身，慌慌張張的解釋，「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你也知道，奶奶她老人家不希望我們離婚，但她又是我的恩人，我不想讓她難受，所以需要做一些準備，這次，我一定會乖乖簽字的！」
也必須要簽字了啊。
顧凜會為了給他的孩子和沐悠雨一個名分不擇手段，而到時，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一定會被他視為最大的絆腳石……
她的孩子不被他期待的，承歡也不確定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所以，趁著被他們發現之前離開吧，帶著孩子離開的遠遠地。
顧凜依然沒說話，目光緊凝著她，蘇承歡越發的不安，冷汗直冒，他到底想做什麼？還想讓她做什麼保證？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顧凜突然啟唇，淡淡說道：「為什麼會簽字？之前不是還很堅定的說不會離婚嗎？」
來到這裡的路上，他甚至都在腦海里列好了應對，若她敢抵抗，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都會逼著她就範的。
可沒想到，這一次她的態度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轉變，只是看了一邊協議書，就爽快的答應了。
這還是他所認識的蘇承歡嗎？
只是為了這個嗎？
蘇承歡鬆了口氣，若只是因為這個，那她也就沒有必要如此提心弔膽了。
「就算我堅持不答應又能如何？」蘇承歡自嘲的笑了笑，抬眸直視著他的眼，「就算我不答應，你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我答應的吧？最壞的可能，就是你會採取強制性的手段，逼迫我簽下吧？」
顧凜抿唇看著她，確實是是這樣沒錯。但她也應該早知道他會這樣做的吧？為什麼到現在才這麼乾脆簽字？
好像看出來他心裡的想法，承歡又笑了笑，說：「因為之前我還愚蠢的認為我有希望，但現在我放棄了，沐悠雨都有了孩子了，我怎麼可能贏得過？」
雖說是這樣沒錯，可不知為何，顧凜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蘇承歡應該不笨，不可能不知道他對悠雨的執著和瘋狂，也不可能直到今天才放棄吧？
雖然這樣想著，但他又找不出確切的證據來證明，只是心裡隱約覺得不對勁而已……
「就只是這樣？」顧凜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問出口了。
蘇承歡一愣，繼而反問道：「那不然你以為還會怎樣？」
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顧凜，她突然不知該如何應付了。
「我繼續像之前那樣死活不肯答應離婚，繼續纏著你，再利用奶奶威脅你留在我身邊，說服奶奶將沐悠雨逼走？我繼續這樣，你就真的會留在我身邊，跟普通的夫妻一樣一起生活？」
蘇承歡語速極快的反問他，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她又繼續說：「你不會的吧？我是你討厭的人，你恨我，所以絕不會妥協的吧？因為恨我，為了報復我，你甚至會用比以前更加殘酷的方式來折磨我吧？」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何必呢？因為你感覺痛了所以才來折磨我。因為愛你，我也會感到痛苦，大家都難受，又何必相互折磨呢？」
因為愛，所以才會感覺到痛，既然讓他們彼此都如此難受，又何必繼續糾纏下去呢？
「阿凜，我愛你，所以不希望看到你再繼續痛苦下去，也因為愛你，所以不想再被你折磨。既然你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我們就放過彼此吧。」
眼眶發澀，有溫熱的東西漸漸地涌了上來，蘇承歡快速轉過身，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我會簽字的，三天後你讓你的律師來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