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們離婚吧
「顧瑾萱，為什麼我們是姐妹？我們怎麼可能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顧瑾萱——」顧念曦狠狠的咬著被子的一角，流著淚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仇恨的目光。
從小欺凌打罵，她不曾恨過她。
因為鄭睿她三番五次陷害，她也不曾恨過她。
甚至給她下藥陷害她，她也是怨她。
可一想到孩子，在她肚子里呆了不到四個月的孩子，她恨她，可為了父親她願意放下這個仇恨。
可當她知道她再也迎不回來她的孩子的時候，她再也無法原諒她了。
她恨她。
顧念曦恨顧瑾萱！
午飯的時間，顧念曦拒絕了凌弈然要把飯端上樓的提議，堅持要自己下樓吃飯。
其實她真的沒什麼胃口，只是不習慣麻煩大家，才堅持下樓勉強吃了幾口。
鎮痛劑藥效來的快，去的也快，她還是很不舒服。
阮姨見她吃完飯，便端出了一碗葯，放在了顧念曦的面前：「少夫人，這是李醫生上午配的葯，熬了幾個小時了，快趁熱喝。」
顧念曦盯著眼前碗里黑乎乎的葯汁，聞著瀰漫在空中一股淡淡的酸苦的味道，眉頭越皺越深，這中藥的酸苦的味道仍不及她內心的酸苦。
「少夫人，憋著氣兒，一口氣全喝下去，喝完吃點乾果就好了。」阮姨見她家少夫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著安慰，指了指中藥碗旁邊的一小碟里裝的各種乾果。
顧念曦用雙手的食指和中指不停的點著葯碗的邊緣，眼光看了看注視著她的凌弈然。
端起葯碗，試了下溫度，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兩人的目光里都閃著耐人尋味的光芒，誰也不說，誰也不問，誰也不提。
凌弈然不放心念曦，提早回了房間，不出所料，她果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沒有睡著。
看著蜷在床上的人，想著早晨李醫生說的話，凌弈然面無表情，眼神無波無瀾的注視她，未置一聲，直接進了浴室洗漱出來。
躺回床上，強行將人直接摟進了懷裡，發現她的睡衣有些潮濕。
凌弈然手微頓一下，還是將手放在了念曦的小腹上。
這是失去后孩子后，他第一次覆上她的小腹。
顧念曦怔忡，抬起含淚的雙眸看著也同樣在看著她的凌弈然。
屋內有些發暗，可她依然能看到他雙眼溢出的流光。
她無法再直視他的眼光，低頭埋進他的懷裡，把手也覆在了曾經孕育過他們共同孩子的小腹上。
「凌弈然，我們離婚吧！」低喃細語，聲若蚊蠅，出聲卻堅毅果斷。
凌弈然全身僵住，雙眼驟然緊縮，發著白刺刺的光，儘管她的聲細如絲，但耳力極佳的他仍然清晰的聽到了她的話。
他慢慢收回覆在小腹上的手，不再動作也不吱聲。
萬籟俱寂，只有兩人隱忍的粗喘呼吸聲。
顧念曦挪動身體，想回到自己的枕頭上，卻被凌弈然伸手抱住，動彈不得。
她想抬頭看他，可被按住，只能埋在他的懷裡。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顧念曦抓著他的前襟，想了想，最後還是出聲打破這片寂然。
凌弈然越發用力的死死抱著懷中的人，一語不發。
「你準備好資料，我，我隨時可以簽字。」身體像被鉗子狠狠的鉗制住了，越來越緊，越來越疼，呼吸也越發的困難，可她只是更加的攥緊手中的前襟，絲毫不掙扎，好讓這種身體上的疼痛抑制住心裡被碾碎的絕望。
對不起！
孩子，再也不會有了。
都是騙人的。
孩子回不來了。
凌弈然下巴頂在顧念曦的發頂，任由懷裡的人顫抖無聲哭泣浸濕自己的睡衣，浸染自己的胸膛，由始至終雙唇抿成一線，不發一語。
顧念曦不知何時停止抽噎漸漸入睡。
凌弈然悄然起身離去，走向一間二樓的房間，開了燈，呆立的望著屋內堆滿的嬰兒用品，一會兒，慢慢踱步拿起一件粉色的嬰兒小衣服，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顧念曦發現自己依然在凌弈然的懷是醒來，有些紅腫的雙眼，疑惑的看著第一次率先離床的人。
眼見人要起身離開，她一把抓住他的睡衣后擺，對著轉過頭看著她的人急急的說：「我知道你昨晚聽見了。」目光慌亂無措。
凌弈然口氣溫和，神情不變：「你再多躺會兒，一會兒喝了阮姨拿來的紅糖水再下床。」說完用拇指蹭了蹭她的臉頰，有些流連忘返。
看著離開的人，顧念曦一頭扎進了被子里。
「小晗，『壹』為什麼還不回總部報到。」凌弈然坐在書桌前，眉頭緊蹙，口氣不善。
蘇晗鳳眼挑著看這個今天情緒明顯處急躁憤怒的人，不置可否。
看著懶洋洋吃著桔子，渾身散發拒絕回答問題的蘇晗，凌弈然心中猶如又一座五行山壓下，喘不上氣。
「小晗，立刻把『壹』召回，這幾年韓逍的勢力雖然被我們斬了七七八八，可他的家族也是百年世家，不是我們一朝一夕就能滅的，我們還需要時間。」凌弈然耐著性子，再次解說著。
「其實我更想自己去。」蘇晗渾身妖魅之氣漸濃，對抗著他哥的冰冷怒氣。
「我說過，事後人我會交給你處理，你現在這樣太危險。」看著表面漫不經心內心卻叛逆執著的人，凌弈然握緊了手中的筆。
「危險？我現在恨不得他立刻來找我，那樣——」蘇晗氣場全開，周身籠罩著冷漠與邪魅：「那樣我就可以撕碎了他。」
蘇晗笑著，口氣溫和，好像說出來『撕碎』這種狠戾的話的人不是他。
「小晗，今晚八點之前『壹』必須回總部報道，這是命令。」凌弈然口氣不容置疑冷漠霸道，凜若冰霜。
蘇晗聞言收斂笑容，鳳眼緊縮，不知從什麼地方抽出一把黑色的寒光小直刀直直的射向凌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