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等他們回來
隨後又從衣櫃里拿身衣服塞進被子里：「等衣服暖和了再穿。」對裹在被子里不露頭的念曦說完自己就進了浴室。
顧念曦躲在被子里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不暢，仔細聽了聽，好像沒有聲音，偷偷掀開一角一看沒人，慌裡慌張手忙腳亂的開始找衣穿衣，還不時緊張的看看浴室的門有沒有要被打開的跡象。
等她整裝完畢，也不見人出來，才長長的嘆口氣。
在浴室里的凌弈然也不好受，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蒸氣，看著倒映在玻璃中自己發紅的雙眼，憤然的脫衣沖冷水澡。
待他出來之時，顧念曦已經衣著整齊，頭髮也已經被吹的半干。
看到穿著乾淨整潔的凌弈然伸手拿自己手中的吹風機，以為他要用，便遞了過去。
誰知他卻撫著她的頭髮為她吹風。
顧念曦正打算拒絕躲避，敲門聲傳了進來。
凌弈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應聲同意。
阮姨端著碗冒著熱氣的粥走了進來。
看了看兩人，不似剛才在庭院中的那般狼狽，可是氣氛卻有些尷尬，便只點點頭就離開了。
被這一打斷，顧念曦從尷尬的氣氛中清醒過來：「你剛才說要帶我去看孩子？」
「是。」凌弈然端起粥，舀一勺，吹了吹，遞了過去：「喝完我們就過去。」
顧念曦伸手想接過粥自己喝，卻被凌弈然閃避開，那隻手依然舉著，目光神情不容抗拒。
見此她也沒有再堅持，想要抓緊時間快點去看孩子，一口接一口，吃的胃裡熱騰騰暖洋洋的。
凌弈然帶著全副武裝的念曦親自開車駕駛。
顧念曦看著車越走越偏，手也越來越抖，她恍惚知道要去哪兒，可就是不願不敢開口詢問作聲。
凌弈然伸手一隻手與她相握。
直到車停止不前，念曦自己開門下車，看著這曲徑幽深、四面環山、祥和安靜的環靜，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這是全國最大的陵園—東福陵園。
凌弈然這時過來牽著她要帶她進去，她卻死死的抓著他的手不肯動，淚眼漣漣，一下又一下的輕搖著頭，委屈可憐。
凌弈然目光坦然鎮定：「相信我，念曦。」
兩人足足走了十幾分鐘，上了一層又一層台階，終於停下了腳步。
無需說明解釋，顧念曦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徐徐蹲下，伸手拂去漢白玉墓碑上的雪，上面的照片及字跡漸漸分明。
兩張稚嫩無比的臉有著燦爛無比的笑容。
「愛子：凌旭，愛女：凌惜」之墓。
「父：凌弈然，母：顧念曦」立。
眼看著照片，手撫著墓碑上的字：「凌旭，凌惜？這名字是？」
凌弈然靠近她也蹲下：「是我取的，我很早就想好了，不怪我吧，沒有和你商量。」
顧念曦再也忍不住了雙腿直直跪向凌弈然：「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念曦，你起來，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凌弈然只想讓她發泄哭泣，讓她心安孩子有所歸屬，卻不曾想到她會對自己心存這麼大的愧疚。
「對不起，如果我多注意一些早點躲開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了，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孩子。啊——」顧念曦哭訴著自己犯的錯：「你知道嗎？」她撫上凌弈然的臉：「兒子女兒和照片一模一樣，兒子長得那麼像你，女兒說話那麼乖巧，我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凌弈然眼眶又開始不受控的發脹發紅，喉結滾動，忍耐壓抑，放任念曦的哭泣傾訴。
「孩子才在我肚子里呆了三個多月，我連他們的胎動都沒有等到。」念曦自己擦了擦了臉上的淚水：「弈然，你知道嗎？我真的夢到他們了，他們來和我說話訣別。」
「他們和你說什麼了。」凌弈然聲音很低，很低，頭也很低，很低。
「他們說，他們會回來的。」念曦忽然不再哭泣，一字一句，沙啞卻乾脆：「他們讓我轉告你，他們說——我愛爸爸，媽媽。！」聲音嘎然而止。
凌弈然陡然全身僵住，一動不動，顧念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注意到凌弈然低垂的臉下幾顆水滴「啪嗒啪嗒」摔裂在雪地上，融化了雪水。
良久良久，兩人久久未語，直到凌弈然張開雙臂將念曦納入懷中，頭俯進念曦的頸窩：「念曦，我們等他們回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們加倍疼他愛他。嗯？」
念曦聽著他的話，心裡卻回味了無數遍：「等他們回來，等他們回來.……」
「好！我們一起等他們。」顧念曦伸手環抱住他，儘管知道他看不見，卻依然很用力，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凌弈然與顧念曦擁抱彼此，在墓碑前承諾「一起等孩子回來」，而墓碑上的兩張純潔稚嫩的笑臉在白雪的映照下更加耀眼燦爛。
從東福陵園回來后，顧念曦明顯不再像之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儘管還是很拘束，卻也都慢慢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剩下的只能交給時間，慢慢來撫平一切傷痕。
冰雪融化，氣溫降低，可凌家別墅里卻是溫暖如春，喜氣洋洋。
「真的？」顧念曦看著坐在身邊的凌弈然，難以置信的問。
「真的，他應該叫你表嫂。」凌弈然往她手裡塞了顆紅棗。
顧念曦咬了口紅棗，還是不信，陸澤軒，原清和凌弈然居然是親表兄弟。
之前看他們的相處一點也不像是表兄弟，更像是知己朋友。
「表嫂，都是一家人，以後要常見面的，多多關照。」原清嘴角掛著舒適的笑，認起親叫起人來自然不失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