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慕焰,真傻

  陳哥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手一抖,手機直接掉了。我忙著去撿,忘了先動動座椅,腦袋砰的一聲跟車子來了個親密接觸。


  生理眼淚跟著就留了出來。


  我忙撅下身,把手機摸出來,趕緊餵了聲。


  「小甘,慕先生受了點傷,人沒有大礙,你們別著急。」陳哥氣喘吁吁說。他顯然也是剛剛趕到。


  「慕焰呢,你讓他接電話。」我雙手握著手機,聲音急促又忐忑。


  陳哥愣了下,跟著哎了一聲:「人暈了,接——」


  「他怎麼會暈了,嚴重嗎?送醫院了嗎?陳哥,你趕緊跟過去看看,求你了。」


  我一連串語速極快,剛剛安靜下來的心整個又提了起來。


  陳哥說慕焰沒事,沒大事,救護人員都說了,沒大事。


  可我放心不下,總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似的。想著慕焰會不會半途又突發個腦溢血,會不會突然失憶,會不會缺胳膊斷腿兒。


  將偶像劇里的情節全部設想了一遍,我發現自己唯一能接受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慕焰想試探我對他是不是有心,特意讓陳哥配合著演了一齣戲。然後他還是孤高冷漠的慕焰,帥氣完整的慕焰。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並沒能阻擋我前行的腳步,我像個迷失在汪洋大海中的漂流者,渴望找到一艘能載我逃離這無盡漂浮的世界。


  「陳哥。」陳哥出現在我視線里的剎那,我呼吸都停滯了好幾秒。


  他邁著肥碩的腿,卻依舊健步如飛:「別急,醫生說了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車子爆炸,氣流衝擊過大,可能有點腦震蕩。其他的都是皮外傷。」


  不等我問,陳哥就把慕焰的情況一一說給我聽。


  可不能親眼看到,什麼都是枉然。


  隔了許久,醫生才說可以進去探望。


  「聲音別弄太大,病人需要好好休息。」醫生叮囑道。


  我忙忙點頭,衝到慕焰病房門口,又壓下腳步,踮腳進去。


  陳哥去處理住院事宜去了,蔡宇去處理車子的事情,慕焰到底出了什麼事,我還不知道,蔡宇肯定會處理好。


  病床上,慕焰往日稜角分明的臉也變得有幾分柔軟,他身上皮外傷很少,但手腕處卻有個很深的坑,聽陳哥說,車子爆炸,碎片扎了進去。


  但此時,那個地方被紗布包得嚴實,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像個木偶似的坐在床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起身想上廁所時,才發現自己腿已經麻了。


  正要跌倒,一雙手伸過來把我扶住。


  扶我的人自然不是慕焰,他沒那麼快。


  「怎麼樣?」我借著蔡宇的力道,重新坐下來,將腿伸展了一下,剛問出口,又立馬閉上嘴。


  醫生說,不能吵到他。


  蔡宇看透我的心思,抬起胳膊給我扶。


  我沖他感激點頭,輕腳出了病房,將門帶上,在走廊里找了位置坐下。


  蔡宇跟著坐在旁邊:「慕焰媳婦兒,這事兒恐怕跟你有關。」他的開場白就讓我愣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我整個人剛剛回了點神,忙問。


  蔡宇說:「慕焰的車子雖然爆炸了,但是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他所有的車都改裝過,當時他開的寶馬也是。質量絕對不是普通寶馬可以比擬的,剛剛專業人士看過,剎車被人動了手腳不說,油箱也有點問題。」


  「原本開那車的人應該是我!」我捏著拳頭,咬牙說。


  原本開寶馬的一直是我,慕焰臨時給我弄了輛越野,為的是我的安全,還特意給我找了蔡宇這個高手司機。


  可出事的竟然是他!


  「慕焰媳婦兒,你先別激動,他都倒了,難不成你還跟著倒?我認識的慕焰媳婦兒可不是軟柿子。」蔡宇皺眉說。


  我冷笑一聲:「倒?人渣都還沒倒,我甘沫有什麼資格倒!你說,我聽著。」


  憤怒已經讓我完全忘記了腿上的麻木。


  蔡宇說,原本慕焰也不會開寶馬,畢竟他自己有慣開的車。男人對車就像女人對喜歡的男人一樣,有種莫名的痴迷,特別是有點迷車的人,他們不會輕易拋棄自己的愛車。


  「但是我偶然聽他自言自語了一句,說是越野你肯定開不習慣。」


  「所以他開寶馬,其實是想把車子給我開到H市,他再開越野回來。」我抬手,遮住眼。


  慕焰真傻,真的。


  「蔡醫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我冷靜了兩秒,放下手臂,軟弱,不是我甘沫的性子。


  蔡宇怔愣了下,無言點頭:「你問。」


  「我能愛他嗎?」問出這話的時候,我很認真。


  我發誓當年我當學生時,面對考試都沒有這份認真。


  我愛過白斌,我很確認,愛他的時候我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青春期的張揚與叛逆我都有。


  那時候以為愛就是我放縱,你能縱容,然後就能長長久久在一起。


  如今我同樣很確認,我愛慕焰。


  對,就是這個淡漠的男人,這個將交易提在口裡,又總於無聲處給予我諸多安慰的男人。


  我目不轉睛看了蔡宇很久,他也看了我很久。


  「你難道還沒有愛過他?」過了足足有五分多種,蔡宇突然一臉吃翔般長大嘴,詫異地問我。


  我突然就被他這個表情逗笑了,一瞬間又覺得世界其實很美好的:「是啊,男人心,有喜馬拉雅的高度,我這個人懶,爬不到那麼高的地方,所以一直沒有猜,既沒有猜過,自然也就不會意外動情咯。」


  蔡宇哈哈一笑,略帶無奈沖我搖頭:「甘沫,這麼多年,你倒是頭一個讓我看走眼的女人。」


  「這麼多天你倒是頭一次叫了我名字。」我跟著回了一句。


  彼此又是長久的沉默。


  慕焰是晚上醒過來的,他醒來的時候我緊張得差點把蔡宇的胳膊給掐斷,生怕他突然就問我一句「你是誰」,那我恨不得從來沒有看透過自己的心,大不了趁著他失憶,狠狠敲詐一把,再爽快復完仇,最後拍拍屁股走人。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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