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冷戰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了常歡離臉上，她緩緩睜開乾澀的眼。
她起床，掀開被子，走進衛生間。
她睡的不是很好，眼底下一片青色。
常歡離看見鏡中的自己眼睛紅腫，她毫不意外。昨晚她半夜做噩夢驚醒，大哭了一頓，然後流著淚又睡著了，如果不腫起來才奇怪。
她開始洗漱，用柔軟的毛巾擦完臉後走出衛生間，常歡離打開衣櫃拿出衣服。
換好之後，她頓在門口了一會，她不希望自己狼狽的模樣被封靳言看到。猶豫了一會，常歡離走了回去。她用冷毛巾敷眼睛，耽誤了一些時間。
效果是不錯的，她看到自己眼睛不再明顯的腫的時候，滿意的走出衛生間。
常歡離走之前，想了想，把被子拉平，疊整齊了。
開門的時候，她有些猶豫。雖然還是有些腫，至少不紅了。常歡離安慰自己，她有些忐忑地擰開門把手。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沒人，封靳言就從她隔壁的房間走了出來，常歡離表情變得尷尬。
她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常歡離表情僵硬地盯著封靳言，全然不見昨天的氣勢。
兩人站在各自的房門口，對視了一眼，又互相心照不宣地移開了視線。
常歡離開始後悔，為什麼她出門前不化妝。
雖然她一向都是吃完早飯後才開始化妝的。
駐足一會，常歡離率先反應過來，她冷著臉疾步走了出去，很快就到了樓梯邊，她踢踏著拖鞋往下走，一鼓作氣領先走到封靳言前面。
常歡離後悔自己一時鬼迷心竅，做出這樣幼稚的舉動。
她感覺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她覺得很尷尬，想著趕緊吃完早飯就去公司。
她又忍不住想，明明剛才可以若無其事的打招呼，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緩和。常歡離嘆息，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任性。
常歡離突然暗暗期盼封靳言直接去公司，這樣她好眼不見心為凈。
這時候她倒是完全不心疼他。因為她一想起自己昨天的失態，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封靳言看她的模樣，心中雖然還生氣，卻也覺得有些好笑，他沒辦法把這個溫順的常歡離和昨天那個張牙舞爪的常歡離聯繫在一起，偏偏她們是同一個人。
他是惱怒她的，又忍不住愛她。
他眼神深邃，一貫的面無表情，常歡離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看出來。
封靳言似乎是要和她較勁，跟在她身後不遠處，不近也不遠，保持著那個距離。常歡離憋足了勁想要甩掉他，卻沒能成功。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後地走到餐廳，常歡離發現餐廳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食物等著他們享用，她卻沒有心情看今天吃的是什麼。平常總是比他們早起的封母哪去了？常歡離咬牙。
早知道她就不來餐廳直接走了，但是到都到了，現在走又顯得她怕他似的。常歡離滿臉不高興。
她不想和封靳言坐在一排，也不想和他面對面坐。
常歡離心裡糾結著，不情不願地選了個位置坐下，封靳言果不其然坐到了她對面。
常歡離不想看他，全程不抬頭，她死死地盯著盤裡的食物，沉默地吃著早飯。
封靳言則是沉默地盯著她，她承受著來自他的視線的壓力，強忍著不抬頭。
常歡離覺得尷尬得要死，草草地把食物塞進肚子里，她假裝鎮定地胡亂地擦了擦嘴，她逃一樣離開了餐廳。
封靳言看她急促的腳步，拿餐具的手僵了一下，見她離開他的視線，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吃早餐了。
常歡離換了鞋便走了出去，直接開車離開了封家。
妝只能去公司化了，常歡離陰沉著臉。
她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她覺得自己火氣又上來了，但她已經沒了跟封靳言吵架的欲-望。
她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像個瘋婆子，愛面子的常歡離覺得很丟臉。
常歡離紅了臉，後悔得要死。她把車開進地下車庫。腦內自動播放著昨天吵架的過程，她甩甩腦袋。「啊啊！不想了！」她捂住臉。
常歡離停好車，坐電梯上樓，到了辦公室門口，推開玻璃門。
她心裡想著封靳言，嘴裡組織著要對風洛說的話，這兩件事讓她感到心裡忐忑不安。
小姨這關也是得過的，常歡離嘆了口氣。她覺得頭皮發麻。
風洛自然比她早到，她皺著眉，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她坐在位置上看著電腦。
常歡離猶豫著，走向她，輕聲喚道：「小姨……」
風洛緩緩抬頭，一臉冷漠，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她不說話，顯然還是在生氣。
「我想好了。」常歡離認真道。
風洛聞言，漫不經心的態度端正起來：「哦，你怎麼決定？」
常歡離勉強地笑了笑：「我決定不和封靳言離婚，你要怎麼對付封家我沒意見。」她有些害怕風洛大發雷霆。
她知道她的話前言不搭后語，前後句其實是有矛盾的，但她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她不想對付封靳言，她和他吵架，但她不想傷害他。
她還愛他，所以不想離婚。
但如果她留在封家，風洛就會有顧忌。
顧忌他們傷害她。
她見風洛冷冰冰地看著她，馬上補充道：「雖然不離婚，但我會搬出封家。」
她對風洛的態度有些意外，風洛沒給她好臉色，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轉過頭去不理她了，也不知道贊不贊同。
常歡離不知道風洛什麼意思，她無措地站了一會，決定不去想這些，回到座位上工作。
總之，她把想要說的說出來了，常歡離打開電腦。
她感覺心裡的負擔減少了，解決了一件事，剩下的事情就沒那麼麻煩了。
雖然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對封靳言。
一上午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中午的時候，常歡離下意識地看向風洛，風洛沒有第一時間走，她坐在位置上整理著什麼，常歡離有些猶豫，猶豫要不要等她。
她坐了一會，風洛站了起來，常歡離心裡一沉，卻見風洛轉頭看向她。
「一起去吃飯？」風洛冷著臉問，語氣生硬。
常歡離失落的臉瞬間換了一副表情，她喜笑開顏道：「嗯嗯！」
她們久違地一起吃飯，雖然風洛還是不苟言笑，但至少她願意理她了。常歡離很樂觀，她決定今天下午回去收拾好行李，搬回酒店住。
吃完飯後，她們回到辦公室。
昨天封靳言說的話她還記在心裡，確實，他們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挺好。
說不定分著分著，過了段時間，封神集團就破產了。常歡離冷笑，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挺惡毒的。
常歡離認真地工作，直到下班。
她想起承諾風洛要搬離封家的事，心中生起了不明不白的情緒。
她走到地下車庫，開了車鎖。
昨天爭吵完后，她一直感覺不自然，於是她對封靳言的態度變得微妙起來。常歡離坐上車，把車行駛了出去，在路上，她把車開得飛快。
她搬是搬出去了，可是她要怎麼跟封靳言說呢？常歡離把車停下，在紅綠燈前看行人來往，她靠在車窗上，等來了綠燈。
眼前的景色不斷變換，最後她下定了決心。常歡離若無其事地想，反正她又不是沒了封靳言就會死。
常歡離嘆了口氣，高跟鞋踏在青石磚上。
只是會很想念很想念他而已。
常歡離拋開思緒，她決定現在回房間收拾行李。
她認真打量小徑兩邊的景色，一直以來都被她下意識忽略掉的植物的清香鑽進了她的鼻腔里。
她把後花園也逛了一遍，雖然她覺得這沒什麼必要。
站在後花園的小水池邊，她出神地看著裡面遊盪著的錦鯉，錦鯉可能是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鑽進了睡蓮下隱匿起來。
常歡離轉移視線，準備去小亭子那坐一坐。
她走進亭子，坐在椅子上，想著自己上次是什麼時候來這裡，做的是什麼。她在後花園消磨著時間，心中有一個模糊的念頭，她不肯承認她是有些不舍的。
常歡離滿足完自己的儀式感后，她腳步有些猶豫，但她還是踏進了房間。
她環視房間一圈，心中有著淡淡地憂傷。
房間還維持著她早上走之前的模樣，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窗戶半開，風從外面吹進來，把她的頭髮吹了起來。
沒想到，剛回來幾天就要走了。常歡離感嘆，她戀戀不捨地轉身，打開衣櫃，挑挑揀揀，開始收拾衣服。
再怎麼樣，她還是得走。
常歡離從房間深處拉出一個行李箱，把箱子打開攤在地上，往裡面塞衣服。
直到這個時候，常歡離才下訂了決心。
她神色堅定地收拾好東西，她知道不一定全部能帶走，只選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收拾完后，她看了眼窗台上的植物，她義無反顧地提著行李箱走了出門。
她認真地把封家印在眼裡，像是要永遠記住那樣用心。
常歡離吃力地拖著行李箱下樓，安靜地走出了封宅，像是從來沒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