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互相指責
封靳言聽她糾纏不放，心中很是厭煩，眼裡滿是積累起來的不悅：「你怎能這樣胡攪蠻纏？」他對這樣沒營養的話題不想再繼續下去，轉移常歡離視線的目的達到了，他不想再與她糾纏。
只要不談那件事，她怎麼樣說都好。
「我…」常歡離還要說什麼，封靳言擺擺手，掀開被子要躺進被窩裡：「別說了，睡覺吧。」
常歡離便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封靳言感受到她視線，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原本就是你不對，你害她掉下樓，這點沒法否認吧。」他躺好，閉上了眼睛，語氣淡淡地說。
常歡離沒有說話，封靳言閉著眼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不緊不慢地補上了一句：「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他真是這麼認為的。
他不知道，在常歡離耳里，他這句話是打了她一巴掌再給她一個甜棗，是敷衍她。
常歡離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她努力平靜下來。
「你是認為全部都是我的錯？」仔細聽得話，會發現她聲音有些抖，常歡離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她使勁盯著封靳言沒有表情的臉，她想伸出爪子把這張臉抓得稀巴爛。
追究到源頭，她和安娜之間的矛盾，還是因為他吧。
他怎麼就這麼坦然！
常歡離露出嘲諷的笑容，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封靳言沒注意，他只覺得常歡離很煩，他不耐煩地說道：「你能不能別再太任性了，已經很晚了，我很累。」
常歡離深吸一口氣，她感覺心破碎了。
在他眼裡，安娜是最最無辜的了，而她是一個害了人還狡辯的任性的傢伙。
「我任性？！」她聲音尖銳，直直地刺向封靳言。
可如果安娜不賴在封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僅僅是受了一次傷，就能把她之前做的事一筆勾銷嗎？常歡離思維跳躍地想。
封靳言皺起了眉，他覺得他很頭疼，他終於沒了耐心和心情：「你煩不煩？！」
惡人做錯千百件事，只要她哭著說自己也很可憐，就會被原諒，好人做多少件好事，只要有一件錯了，就會被指責。常歡離莫名想到這樣一句話。
她靜坐著，覺得封靳言的話簡直誅心。
她覺得自己有些恨他了。
看著封靳言一臉怒容，她想起剛才他說的話，他覺得她沒事找事……常歡離想不下去了，她覺得再想下去她就要被氣得熱淚盈眶了。
她氣的渾身發抖。
「你也不想想現在幾點了，你要發瘋也挑個好點的時間好嗎！」封靳言的話像是利刃，無形地刺穿了她。
常歡離嘴唇顫抖，她咬牙。
「明天不用去公司的嗎？！你這麼大個人做事前思考一下後果好嗎！」封靳言沒停下，他忍不下去了，他覺得再忍下去常歡離一定會繼續沒完沒了。
常歡離試圖說什麼，她開口：「我…」
她沒說完一個字就被封靳言的怒言掩蓋了下去。
「不就一點小事吵這麼久！」他高聲道，覺得常歡離實在是莫名其妙。
他一副嚴厲之色：「你還想怎麼樣？！」
「我還能怎麼樣！」常歡離看著他吼了出來，眼裡滿是絕望。
兩人都急促地喘著氣，室內安靜了下來。
常歡離卻還覺得耳邊轟隆隆的聲音迴響著，她的怒火一點一點地滅了，心漸漸發冷。她對封靳言的感情也變得愛恨交雜。
常歡離冷笑，她音調不減，氣勢也沒因為他的指責而弱下去：「我就是發瘋了！」
她看著封靳言，封靳言也看著她，兩人的目光都冷地像冰。
封靳言心中煩躁至極，他不想跟常歡離吵下去，他覺得現在的常歡離讓人感覺面目可憎，他希望她變回原本的常歡離。
「別生氣了，不就因為安娜嗎，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他回顧之前的話，覺得常歡離是因為安娜發火，他便安慰她。
常歡離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結了冰。
然後怒火突破了冰層，冰和火交織，她怒到了極致，心也涼透了。
他還是認為她是故意的。常歡離想道。
他果然還是這麼認為的，他在事發現場上也是下意識這麼認為的。她在他心中就是這麼的小肚雞腸，容不下人嗎。
常歡離冷漠地看著他，因為他，她氣得流的血更多了。
疼痛和心痛和怒火使常歡離大腦短路了一刻。
反應過來后，她嚅動嘴唇。
「你給我滾！」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然後伸手去推封靳言。
她推不動他，便用腳踢。
她覺得他很噁心。她此刻一點也不想看見他。一時間常歡離心中對他的恨佔了上風，常歡離咬著唇，冷眼看他。
封靳言煩不勝煩，他猛地揮開她的手，怒斥道：「夠了！」封靳言坐了起來，翻身下床，他冷冷地看著她。
常歡離沒有被他嚇住，她固執地要推他，眼裡透露出她是鐵了心要趕他走這個想法，封靳言看著她，嘆了一口氣。
他簡直受不了她。封靳言眼裡透露出一絲痛苦。
「行，我們分開冷靜一下。」他語調平穩，聲音聽起來冷酷至極。封靳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常歡離，常歡離現在披頭散髮，面目蒼白，神色猙獰，看起來真像是個瘋子。
他不想再刺激她了。
常歡離沉默了一會，接道：「確實。」她語氣再次變回有氣無力。
兩人無聲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瞧見了失望的情緒。
常歡離突然感到疲倦，因為發怒暫時忘卻掉的疼痛又卷土襲來，她面無血色，轉過了頭，蓋好了被子，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她覺得自己真傻。
封靳言不說話，他也不再看她，走了出去。
常歡離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她意識到封靳言根本就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兩個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她聽到輕聲的關門聲，燈暗了下來。
常歡離閉上了眼。
他不知道為什麼她「無理取鬧」。
她的怒火里含著不能說出來的悲傷，因為蘇家滅門的真相，因為封靳言的欺瞞，她只能借其他事對他發泄。
而他覺得她無理取鬧，她做錯了事不承認，因為一點小事就沒完沒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
常歡離緊閉的眼裡溢出一滴淚。
「常歡離，你哭什麼？」她哽咽道。
常歡離無聲流淚了一會，感覺好了很多。她淚眼朦朧中，摸到了在床頭的手機，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林珊珊給她發的短訊。
「怎麼了？？」這是安娜第一條簡訊，簡短的只有三個字，常歡離卻能想象到她在那頭急得跳腳的模樣。
常歡離破涕而笑，她看向第二條信息。
「出啥事了？要我回去陪你嗎？你等著我現在就去請假……」常歡離又想象到她被老闆噴得狗血淋頭的模樣，她有些心疼。
常歡離忙打字：「沒什麼事，只是突然想你了。」她不想耽誤林珊珊，有些後悔自己先前的舉動。
「混蛋老闆boss不讓請。」她發出去的同時也收到了林珊珊的簡訊。
然後她又發了一條：「我偷偷跑回來。」
常歡離覺得心中一暖，又怕她一時衝動真的跑回來。「不用了啦，真的沒什麼事！」她打字發過去。
同時，她也下定決心不讓林珊珊擔心。
她發過去之後，久久得不到林珊珊的回復，常歡離有些擔心，她盯著屏幕猜想林珊珊在做什麼。
然後她聽到了熟悉的電話鈴聲。
林珊珊不放心地打了個電話過來，常歡離無奈地笑了。
「我真的沒事了啦。」她接聽，開口，語氣里滿是溫柔。
電話里那頭傳來林珊珊嘰嘰喳喳的焦急的聲音，常歡離耐心地跟她解釋。
林珊珊卻固執地要跑來見她。
常歡離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露出了微笑：「你聽我的聲音，我現在很正常啦。」
她窩在被窩裡和林珊珊聊天，眼神明亮。
「實在不放心，我們來視頻通話。」她語氣很淡定，帶著一絲親昵。
好不容易，她讓林珊珊放下心來，常歡離忙抓緊時機。
「長途電話不用話費啊，行了你別說了，快去睡覺吧。」常歡離佯裝惱怒，嘻笑著對林珊珊說。
她恐嚇林珊珊晚睡會變笨，林珊珊笑罵她。
她溫聲細語地和她講完話，等她掛斷，常歡離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有朋友真好。常歡離臉上還殘留著溫暖的笑容。她把手機擱到床頭柜上。
常歡離笑容漸漸變淡，她又開始發獃起來。
她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她決定不干涉風洛的任何舉動。
常歡離心裡恨著封靳言，恨著恨著，猛地發現她還是放不下封靳言，她還愛他，她不想和他離婚。常歡離便嘲笑自己傻，她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她現在心裡對封靳言是愛恨交雜，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做。
常歡離翻了個身，她把臉埋進被子里，決定明天厚著臉皮和風洛討論。想到風洛，她又翻了個身。
「快點睡，明天還要去公司。」她嘟囔道。
常歡離茫然的臉被月光照耀著，她皺著眉，帶著一副憂容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