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楚河漢界
為了激勵裴哲西，她也真是豁出去了一張老臉不要了，什麼大膽的話都敢說了。
裴哲西心裡湧起一股巨大的暖流，是啊，他還有那麼的多的事情都還沒有做。
他摸了摸她的臉，輕輕說道：「小洛，上來陪我躺一會兒。」
席洛遲疑。
「乖，就躺一下下就好。」
他虛弱的請求的樣子，她拒絕不了。
什麼矜持，什麼她通通都不要了。她脫掉鞋，小心的坐上去，挨著他躺下，小小的病床，兩人中間竟然生生劃出了楚河漢界。
裴明翰手臂一伸，把她攬進懷裡，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說道：「現在才感覺你是真實的？」
席洛聽的心裡發酸，「你別再說那樣的話好不好，我保證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裴哲西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沒有說話。
等了一會兒，席洛舉起一隻手，又說，「我發誓，要是我現在說的話有半句假話，就讓我也胃出血，跟你承受一樣的痛……唔……」
裴哲西聽到席洛說出這樣的話來，慌忙捂住她的嘴，壓下她指天發誓的手。
「你瞎說什麼，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他急切的說道：「老天爺，她的誓言沒說完，不能當真的……」
席洛拿下他的手，趁機說道，「那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可以，那要看你的表現。」裴哲西微微挑眉。
席洛抓著他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這樣呢？」
裴哲西搖搖頭，「誠意不夠。」說罷，點了點自己的薄唇。
席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的看了他半響，半支起身，用唇封住了他的唇，舌尖輕輕舔過他的唇瓣，翩然離開。
她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告白，「裴哲西，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愛你！」
「嗯？」
表白的太突然，裴哲西有些錯愕。
「我……愛……你。」席洛一字一頓的咬牙切齒的又說了一遍，「我警告你，你要是敢離開我，我就算是上窮碧落下至黃泉都會跟著你。」
裴哲西真的是太高興了，他把她緊緊的圈在懷裡，低頭吻她光潔的額頭，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臉上，帶著浸潤的濕意。
她微微抬頭，一雙剪水美眸凝視著他墨澈的深邃眼眸，發現裡面的萬年寒冰早已融化成了水，隱隱之中水光閃爍。
「小洛，我也愛你！」裴哲西輕輕的說，咬著她圓潤敏感的耳垂，「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跟你表白，從來都是真心的，沒有半句假話，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說我是騙子，但我是真的愛你，愛安安，想給你們一個家。可是我怕現在想啊，愛不愛什麼的，其實是沒必要刻意說的，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兌現這個承諾了，所以……」
「哲西，你別說這樣的喪氣話，你一定會好的，全世界最好的專家都來了，你沒有理由不好，不要是敢不好，敢不好……」
他輕輕笑，笑容蒼白，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那你多說幾遍給我聽，好不好？」
「我愛你，我愛你。」她說的聲音發顫，喉嚨像是被一隻卡住了一樣，越說越沙啞，越說越費力，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我愛你，我愛你……」「小洛，別哭。」他伸手幫她揩眼淚，她的眼淚卻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樣越關越多，「如果我……你今後就好好的，說不定沒有了我你會過的更好，其實我覺得羅克朋就不錯，有不屬於他那個年紀的成熟穩重，你跟了他……」
席洛用力的抱住他，「你給我閉嘴，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
裴哲西聽到她這麼說，伸手輕輕幫她理了理紛亂的秀髮，不打算結束這個悲傷的話題，「要是你覺得羅克朋不行也沒關係，我名下的那些不動產都留給你，還有安安的股份，你以後就算不熬夜畫設計圖，也會很有錢，下半輩子吃穿不愁……」
「你都沒了，我拿錢來幹什麼？」席洛抹了把臉上的淚，咬牙看著他，「你現在這樣說算什麼，交代後事嗎？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我一分錢都不會要你的，到時候我也不工作，我就帶著你兒子上街去要飯，做乞丐，過這個世界上最窮困潦倒的日子……」
裴哲西緊緊抱緊她，她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她明明知道他捨不得她過那樣的日子。他輕輕吻她的臉，聽到她繼續說道：「混蛋，你要是敢離開我，我……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崩潰的哭了起來，「我不要你離開，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不要……」
裴哲西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可是身體累的很，低低說：「別哭了，要不明天起來了，你的眼睛腫的睜不開，他們就都知道你哭過了，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丟不丟人？」
「只要你趕快好起來，丟人也無所謂了……」她除了這句話，已經說不出別的。
「好，好，好，那你陪我睡一會兒，說不定明天你一睜眼我就全好了，嗯？」
她淚眼朦朧盯著他。
「乖，我還要努力掙錢給你們花，難道你真的想帶著咱們兒子去當乞丐？」
「去你的……」她把頭埋在他胸前，隔著病號服聽著他心臟用力的跳動聲，微微安心。
「這是你說的，說出去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啊！」
「當然，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他擁緊她，這幾天他好像總是睡不熱一樣，躺在這裡不管是睡著了還是醒著都總覺得發冷，而現在，懷裡的身體軟軟熱熱的，像是早晨初升的太陽一樣溫暖，讓他整個人都覺得暖洋洋的。
她側身躺在他的懷裡，肩膀微微顫動著，想來是在強忍著抽噎，他輕輕拍撫著她，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席洛聽到低低的交談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窩在裴哲西的懷裡，門口樓心月和許諾正在說話。
她抬頭看過去，正好對上他們的目光，臉一下子就紅了。
許諾看到她這樣，笑了，走進去，「看來你們已經和好了。」
席洛趕緊起來，她一動，裴哲西圈在她腰間的手就緊了緊，睡的迷迷糊糊的，喃喃的急道，「小洛，別離開我！」
席洛安撫著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不走！」
他身體虛弱，手臂很快被撥開，她從床上下來，他嘴裡咕噥著什麼，手無意識的在她剛才睡過的位置摸索，眉頭越皺越緊，席洛連忙把手伸過去，裴哲西拉著她的手，眉頭微微舒展開，沉沉睡去。
護士進來給他輸液，席洛就一直讓他握著自己的手。
裴哲西的情況依舊很不樂觀，夏曜天那麼喜歡插科打諢的人，也沒了取笑的心思。
上午醫生專家來檢查了一番，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眾人稍微放了點心。
席洛的心卻始終懸著，拉住要出門的醫生，巴巴的問，「他這樣算是穩定了吧？照這麼發展下去，是不是就會好轉了？」
醫學上面的事情不能下定論，醫生只能給她客觀的答案：「病人的病情暫時控制住了，但是還要觀察，畢竟……我們還沒發現明顯好轉的跡象，現在病人的病情只是暫時停留在在沒有繼續惡化，家屬要請讓病人情緒穩定，這段時間將就著他，讓他保持愉悅放鬆心情對病情有幫助。」
席洛連連點頭應了，眾人都知道裴哲西現在的情況相較於前面幾天要好的多了，想來是好些了，果然是愛情的力量。
席洛已經在這裡熬了兩天了，裴明翰見她一臉憔悴，想說讓她去休息休息她也不同意，只能由她留在這裡，確實是有他在裴哲西至少燃起了要活下去的希望，沒有再一心要死了。
眾人都有自己的事務要處理，便都散了各自去忙了，只留了席洛在這裡照顧，叮囑她保持聯繫隨時告訴他們裴哲西的情況。
裴哲西這次睡到中午才醒了，睜眼就看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找發獃，秀氣的臉蛋獃獃的，很可愛，不由得笑了笑。
與她十指緊扣的手臂彎起，湊到唇邊，輕輕的吻了吻。
席洛回神，對他溫柔的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他的臉色跟前幾天泛著死氣的灰白，比起來要好的多了，雖然依然蒼白的沒有血色，但好歹多了那麼幾分生氣了。
席洛摸到他唇邊泛出的青色鬍渣，微微刺手，她知道裴哲西向來是個愛乾淨的注重形象的人，「我幫你刮鬍子吧？」
裴哲西點頭。
她先去接了盆水，浸濕了毛巾，細細的給他擦拭了一遍，再把熱毛巾敷在他的唇上，從旁邊的袋子里拿出剃鬚刀，笨拙的湊上去幫他剃鬍渣。
所幸裴哲西身體虛，這鬍鬚長了幾天也沒長多長，一把剃鬚刀足夠應付了。
裴哲西看著她認真幫他剃鬍子的樣子，墨澈的眼眸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