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眼淚流的更凶
裴哲西緩過氣,極力壓抑著喉嚨冒上來的腥甜,眼睛亮得不正常,直直凝視著席洛:「小洛,小洛,你答應我,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席洛看到他這個虛弱無助的哀求模樣,眼眶一下就濕潤了,低下頭,眼淚爭先恐後的往外涌,她哽咽著,「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別這樣……」
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浸潤了兩人的手。
席洛的淚不是滴在了他的手上,而是滴在了他的心裡。
席洛抬頭看他,眼神堅定,「你要是不信,我們可以馬上就結婚?」
裴哲西沒有因為她的最後一句話而放鬆,他一瞬不瞬的看著抬頭看過來的她,見她眼睛都腫了,雙眸里一片閃爍淚光,臉上是未乾的淚痕,想伸手幫她拭去,終究還是力不從心,只能柔聲道:「小洛,別哭,別哭……」
她眼淚流得更凶。
「小洛……」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前,虛弱的笑了笑,「小洛,小洛,別離開我……」
他的眼睛終究還是不甘心的閉上了,唇角有血流出來。
席洛按了鈴,用力的抹乾臉上的淚,「你信我。我馬上去想辦法,等你醒了,說不定就能看到我們的結婚證了!」
可是裴哲西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她的話他已經不能夠聽到了。
醫生趕來,她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推到一邊,腰眼撞到一邊的柜子上,磕的生疼,她痛的清醒了一些。
醫生又做了些止血措施,忙活了一會兒,夏曜天夫婦帶著席安回來了,連忙放下東西問了問情況,席洛臉色蒼白,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
等搶救結束,裴哲西又陷入了昏迷,許諾把她拉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席洛靜靜聽著,半閉著眼,滿臉倦容,隔了一會兒,席安蹭過去,默默的爬進她的懷裡給她無聲的安慰。
許諾無奈的嘆口氣,輕輕道:「你吃點東西吧!」
「好!」席洛應了聲,緊了緊懷裡的席安,笑容蒼白,「姐,我沒事的。」
席洛幾乎是強制著往自己嘴裡塞東西,什麼味道都嘗不出,吃了東西,帶著席安進去又陪了他一會兒,A國的專家終於趕到,又是會診,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專家會診的時候,席洛給程前打了電話,托她幫自己和裴哲西把結婚證辦了。
晚上裴明翰送了樓心月回來了,席洛已經在這裡守了一天了,他想要把她換回去休息,席洛拒絕了。
既然席洛堅持,裴明翰也沒有堅持,便先帶著安安然後接了裴奶奶回去了。
老人和孩子都不適合在這樣的環境多呆。
席洛在那裡守了裴哲西一個通宵,醒來之時,裴哲西依舊昏睡不醒,直到下午才有了意識。
上午的時候,程前把他們的結婚證拿過來給了她,深紅色的兩個本子,燙著鎏金的結婚證三個字,很是喜慶。
她不知道程前是怎麼在本人不到場的情況下,把這個結婚證辦下來的,放開來,註冊日期是昨天,五月二十一日,521,我愛你。
讀起來竟然比520還要順口的多。
下午裴哲西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她就把結婚證拿過去給他看。
裴哲西看了依舊興緻不高的樣子,只是牢牢的抓著席洛的手,彷彿他一放開,她就會消失不見了一樣。
看來就算是有了結婚證,他也還是不相信她不會離開。
她任他握住手,只覺得他手心冰涼,她的心就像被他一同拉入了冰天雪地一樣,冷得讓人快要窒息。
「哲西,你感覺怎麼樣?」
裴哲西不答,過了許久,只輕聲說道:「你幫我給程前打電話,讓他叫夏曜天和張慶池來。」
夏曜天喝張慶池先後趕到,他已經再次陷入了昏迷,無知無識中,只牢牢抓著席洛的手,彷彿抓住的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等他醒過來,已經是華燈初上霓虹閃爍,他見到兩人,勉強笑了笑,對他們說道:「叫你們來,是想交代一下我們三家公司合作的事,我這次不知道能不能好……」
張慶池勸慰了兩句,夏曜天喝裴哲西的關係親如兄弟反應自然是要大的多,「你說什麼喪氣話,你要席洛,我不是把她給你找回來了嗎?」
裴哲西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多餘的話,轉頭看向站在另一邊的裴明翰,「明翰,裴氏以後就只能拜託給你了,你以前一直想要,很快他就可以是你的了。我的股份,一半留給你,其餘的我想留給席洛,但是我怕會給她引來非議,就留給安安吧,所以對外宣布的時候,會由你繼續託管……」他說道這裡咳了幾聲,又說道,「我們三家合作的事情,對大家都有大大的好處,所以我想請你們二位多扶持一下我的這位弟弟。以後在生意場上,希望你們給我個面子,多提點一些。」
他交代的差不多了,醫生進來安排治療,他坐在床上目送著他們一個個離開,好像這最後一眼就是訣別了,他已經把什麼都交代清楚了,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視線在病房裡搜索,只有醫生的白大褂在面前不停的晃蕩,沒有期待中的那個人,終究她還是離開了。
想到這兒,他晦澀的嘆了口氣,又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他手動了動,僵直的指尖是溫熱的柔軟,瞥頭一看,只見她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傾,伏在他病床的邊上睡著了。
一隻手牢牢的握著他的手,他不自覺的收緊的掌心,他的胃依然很難受,眼前也暈眩不堪,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算徹底清醒了過來。
看到她穿著單衣趴在床邊上,病房裡面開著空調,溫度有點低,他扭頭看到她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把手從她的手底下抽出來,只是這麼一個輕微的震動,她倏地醒轉,抬起頭,見他正傾身像她這邊過來,心漏跳的一拍,連忙坐起來問:「醒了?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看他這個姿勢,她又問,「你是想要拿什麼東西嗎?」
裴哲西躺回去,指了指她椅背上的外套,「有點冷!」
席洛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心裡湧起一股暖意,他都這樣了,居然還在替她著想,她之前怎麼會誤會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利用和演戲。
她連忙拿過外套幾下床上,按鈴叫來醫生,檢查了會兒,沒有什麼大礙,她提起來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病房裡開著黯淡的光,不刺眼,很適合睡覺的亮度,剛剛夠他們看清彼此的容顏。
裴哲西覺得有種做夢一般的不真實感。
上次他醒來,席洛給他看了他們的結婚證,他是不信的,可是這次他再醒過來,她依然在他的身邊。
兩人在朦朧的光線中,對視許久,裴哲西終於安奈不住的開了口,聲音嘶啞,有點難聽,即便如此對席洛來說,也像是天籟一般動聽了。
「你……」
他想問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卻又怕問出口了,這個美夢就醒了。
席洛看他欲言又止,有時候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她也能懂他的意思。
她握著他微涼的手,貼在自己溫熱的臉上,輕輕說道,「我是你老婆,當然是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裴哲西意義不明的笑了一下,病房裡陷入了安靜之中。
席洛被她那一笑,笑的空落落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無所依從。
過了許久,他問,「奶奶呢?」
「奶奶很好,已經回家了,說是明天再來看你;裴明翰明天有個重要會議,不能缺席,明天會來的晚一點;安安我讓他跟著奶奶一起回去了,明天就會來,還有夏曜天許諾他們,明天應該都會來……」
裴哲西聞言,斂目,說道:「他們來了,你就要走了嗎?」
「不會!」席洛在第一時間反駁了他的話,「我都說了,我是你的老婆,你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以後你休想甩開我,還有你說的那些股份什麼的,我才不要,還有你偷偷按著我的設計圖裝修的家,難道你想讓我一個人去住,沒有你的地方,怎麼能夠被稱作家……」
席洛越說越激動,真情流露,眼裡淚光閃爍。
裴哲西伸手幫她揩掉眼角的淚珠,低聲道:「別哭,我說過再也不會讓你為了流淚的。」
「你讓我流的淚還少嗎?」席洛哽咽著握住他幫她揩眼淚的手,「你要是說話算數的話,就給我好好的好起來,再來說這個話也不遲。」
「我……」
「噓!」席洛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結婚證我也給你看了,你要是不相信,你就給我好起來,自己親自去民政局驗證,你這樣躺在這裡算什麼意思,還有,你不是喜歡女兒嗎?你這樣躺在這裡我要怎麼生女兒,怎麼兒女雙全……」
她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小,幸好燈光太暗,讓裴哲西看不到她的大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