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姨

  護士們以為自己說閑話的聲音放的很輕，卻還是讓席洛聽的分明。


  席容，他們在說的是媽媽，席洛停下腳步。


  「她也是，三年都不來看她媽媽一眼。以為請個護工就萬事大吉了。」


  「聽說她是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難怪那個護工十天半月的才來一次，原來是天高皇帝遠。她那個錢掙得可真輕巧。」


  ……


  那些護士還說了什麼，席洛也聽不太清楚了，只是那句十天半個月才來一次，讓席洛吃驚。


  她不相信那個人會這麼做，畢竟她請來照顧媽媽的並不是什麼護工，而是她的小姨，媽媽的親妹妹。


  她怕自己錯怪了小姨特意找護士確認了一遍，果然這舌根不是亂嚼的，而是事實。


  她沒想到自己在國外省吃儉用的想要給媽媽更好的，到最後卻全都為別人做了嫁衣，怒火是蹭蹭的往上冒。


  她出了醫院，打車直奔小姨的住處。


  「席冬梅，你給我出來。」席洛把小姨家的大鐵門敲得哐哐直響。


  席冬梅的家在城中心著名的城中村，這裡早就說要舊城改造，可惜因為賠付的事情一直不能達成共識，最後政府幹脆修了堵圍牆把這些貪心不足的人給圍了起來。


  「誰呀？叫什麼叫，叫魂啦！」


  席洛敲了半天門，門內終於有了回應，光聽這聲音也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大鐵門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吱呀』聲，一個打扮艷俗的中年婦女出現在席洛的眼前。看到門后的她立刻堆上了滿臉的笑。


  「喲，小洛，我還當是誰呢，什麼時候回來了，快屋裡坐！」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席洛強壓下怒氣，叫了聲，「小姨。」跟著她進了屋。


  兩人寒暄了幾句，席洛終於問出了自己來的目的，「小姨，你多久沒去醫院看過我媽了？」


  小姨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恬不知恥的扯謊，「我每天都去的，你不來的話，我這都正打算出門去醫院了。」


  「小姨我回來四天了，每天都去醫院看我媽，可是我一次都沒有見到你。」


  「嘿嘿，可能時間不湊巧，你去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小姨看過來的眼神躲閃，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明白了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那可真不湊巧。醫院的護士說，你十天半月才去一次醫院。」


  「瞎說，我讓她一個星期去五天休兩天，還給了她兩千塊一月。」


  席洛這算是把她的實話給詐出來了，合著她根本就沒有去過醫院，這幾年十天半月去一次的都是她另外請的護工。


  那她這三年來省吃儉用每個月寄一萬塊回來，大部分都是給她中飽私囊了。


  「她是你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怎麼了。你也別覺得小姨不對。好歹這麼些年我也幫襯了你們母女不少，你們住在我家這麼多年也沒收過你們房租，那些錢我用了你也別覺得虧，就當是繳這些年的房租了。」


  席洛被小姨這番話氣到不行，又震驚到不行。


  一個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內心的火氣蹭蹭蹭地燒得更旺，她緊盯著席冬梅，一字一句地質問：「第一，房子是外婆留下來的，你和我媽都有份，我為什麼要付房租？其二，我每個月省吃儉用給你寄一萬塊錢，就是讓你好好照顧我媽，幫她洗洗身子，陪她說說話，這很難嗎？咱們就算不講親情，就當這是一份工作，我認為我給的薪水也很高了，我走的時候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媽的？」


  「你媽就是一個活死人，我跟她說話她聽的見么？你瘋了，認為每天跟她說話她就能醒過來，難道還要大家都陪著你瘋。說不定你媽巴不得死了，早死早超生。」


  「你……」席洛被她這一番強詞奪理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把錢還我，我不報警。」


  「哎喲，還有沒有天理了，你這是要逼死我呀！我席家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啊？我就說這撿來的孩兒養不熟，席容你偏不聽，這下遭報應了吧？這個天殺的報應，她還要報警。」


  小姨一聽說要她還錢，立馬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起來，撒潑打諢無所不用其極。


  經她這麼一鬧，很快席家的小院外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席洛臉色鐵青，對待這樣的潑皮，她也很無奈，畢竟這是媽媽唯一的親人了，她也不可能真的就去報警。


  看著那些冷眼旁觀的路人，席洛清澈的眼眸黯淡下來。


  此刻，她的心如同泡在咸澀的海水裡，她僅存的一絲對親情的幻想被嚴酷的現實生活所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