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從風雨來(2)
我會把外婆安全帶回來的,相信我。
言猶在耳,人卻……
或許是悲傷到了極致,所以眼淚也流不出來,連綿不歇的大雨,代替了我悲哀的哭泣。
有些事情,直到你真的失去了,才明白他存在的真正意義。
就算我離開了江城,就算是我離開了厲豐年,但是只要知道那個人依舊傲立在繁華的世界里,知道他會過的很好,跟你完全的失去他,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再也聞不到他的氣息,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觸。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換來了值得自己珍藏一生的回憶,我願意抱著這樣的回憶安然度日,只希望你能安好,希望你等得到你所愛的。
可是短短的兩三秒間,彷彿一切都毀了。
我應該更早的明擺的,當他為了我出現在簡陋的小屋裡,當他為了我刻意的討好外婆,他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卻因為我做了他這一輩子根本不用做的事情,我強裝出來的堅強早就崩壞了。
「厲豐年,你說了你會回來的,你讓我相信你,為什麼你現在卻不兌現自己的承諾!」
「厲豐年,你回來了我就跟你回去,無論是江城還是任何地方,我都跟著你……」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發了瘋一樣,一面吶喊著一面往前沖,顧不得大雨,顧不得腿疼,像是不要命了一樣,想衝進那個還在緩慢移動的黑影中。
是村長拉住了我,「臨夏,你幹什麼,是不要命了嗎?」
不要了……我的這條命我不要了。
如果可以一命換一命,我會毫不猶豫的拿我換厲豐年的一生平安。我並不想他這樣金光閃閃的人,送命於此。
腳下一軟,我虛脫了的身體就噗通一聲的跪在了泥地上,在磅礴大雨之下,我茫然的找不到自己再生存下去的理由。
人群中傳來嘈雜的聲音,他們齊齊的往村口的另一邊去著,可是我毫不在意,像個被丟棄的破娃娃一樣,承受著雨水的洗禮。
不知道過了多久,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斷斷續續的像我靠近,我沒有轉頭去看,直到我被一雙手臂包圍,緊緊地被他納入環抱里。
「小夏,我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回想在耳邊,卻覺得那只是我的幻覺,可是……可是這個胸膛,這個懷抱也都是幻覺嗎?
我眨了眨眼,雨霧朦朧中,終於看清了蹲在我面前的這個人,他的一頭黑髮被大雨沖刷的緊貼在臉上,眉眼之間,鼻樑上,是成串成串往下流淌的雨水。
向來精緻裝扮的男人,這個時候卻滑稽又落魄,可是在我眼裡,他卻比天上的星子更加的閃耀。
原來你還在,完完整整、活生生的你,還在。
「再說一遍。」我一開口,聲音細小的彷彿連我自己都聽不見。
「我回來了。」厲豐年說著,又重新將我按在他的胸前,像一座巍然的大山,替我擋去風雨,給我溫暖。
所有的悲傷徹底的逆流成河,我抓著他衣服的領口,開始嚎啕大哭,哭聲響亮的回蕩在夜空中。
厲豐年說等他找到外婆的時候,外婆摔了一跤正倒在家門口,是他背著外婆下來的,石階濕滑,他又背著一個人,這路更不好走了。
後來是外婆指了另一條小路,必須從田埂中穿過,雖然遠了一點,但是走的會更穩一些。厲豐年當機立斷的換了路,正是因此他們兩人逃過一劫,從另一個出口出來。
外婆和厲豐年雖然安全回來了,但是今天晚上的征程卻只是開始而已,厲豐年把外婆和我都抱上了後座。
「很可能會發生二次崩塌,語氣在這裡坐以待斃,不如沿著公路下山看看,說不定可以碰到救生隊的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故,一定會有人上來營救的。」
厲豐年說的十分有道理,我和外婆都同意,但是看看其他受盡風雨的村民,我臉上露出一絲彷徨。
厲豐年握住了我的手,「小夏,我們沒有辦法救每一個人,我只要你和外婆都安好。」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我們走吧。」
厲豐年下車跟村長進行了簡單的交流,然後上車帶著我和外婆離開。
還算幸運的,山路這邊並沒有收到泥石流的衝擊。一路上,我們都提心弔膽的,車輛緩慢的前進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傳說中塌方的地方,而塌方的對面是穿著制服的軍人。
燈光明亮,傾盆大雨中,他們正在搶修路面。
我和厲豐年相視一笑,同時鬆了一口氣,我們終於得救了。
(關於自然災難,純屬虛構,請勿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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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塵埃落定。
我們被連夜送到了奉城的醫院裡,厲豐年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然一通電話,就在離江城幾百公里之外的奉城,在人滿為患的醫院裡,弄到了一件高級病房。
外婆雖然摔了一跤,但是好在情況並不嚴重,只是左腳有些腫脹,身上並無其他大礙,倒是我腿上的傷口,傷口裂的比較大,還長時間的泡在水裡,皮肉發白又綻開,當護士給我消毒的時候,痛得我頭皮都連連發麻。
滿身疲累,外婆已經先睡下了,我躺在病床上,卻睜著雙眼,了無睡意,我一轉身,痴痴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個身影。
奉城畢竟是小城市,就算是高級病房,臨時加了一張病床之後,就沒辦法加第三張了,在地上放了一個類似仰卧起坐墊子一樣的東西,厲豐年就躺在上面睡著。
天一片空下,奉城只是小雨,還有清亮的月光,我能輕而易舉的看清厲豐年闔起來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薄削的嘴唇。
我無聲的勾了勾唇角,笑的好甜好甜,抬起了手,手臂的影子就落在厲豐年的身上,我用落影撫/摸著他英俊的臉龐。
厲豐年好似察覺到了一樣,豁然的睜開雙眼,眼眸中沒有困頓,清澈的一閃一閃,原來他也沒睡著呢。
「要下來嗎?」他抬手,跟我邀請到。
我拉住了他的手,然後拖著被子下床,厲豐年長臂一攬就把我抱進了懷裡,我們擠在同一張墊子上,蓋著同一條被子,分享著彼此的體溫。
「對不起。」厲豐年突然的跟我開口道歉,我不解的抬頭看他。
今天晚上要不是厲豐年,別說外婆,說不定連我都會葬身在這場未知的災難里,而且他留下的車,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在村口,車燈的亮光,是大家前進的方向,在塌方前,厲豐年的車成了最好的救援工具,在我們離開后,是軍人將車開回村子里,又去接後面的村民。
這樣的他,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厲豐年把我的頭壓在他的肩膀上,不讓我看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
細微中,我察覺到他的肩膀好似正在顫抖。
好一會兒之後,我才聽到厲豐年又開口道,「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有看到你。」
我的瞳眸顫了顫,一直被我和他避而不談的事情,最終還是被厲豐年給提了出來。
「我知道我的行為傷害了你,我知道你不會再相信我的話,我只能用我的行動告訴你,我愛你,也愛你所愛的其他。」
俗話說,關心則亂。心是厲豐年他自己的,到底是因為誰在跳動,誰在擔憂,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天得知人是在裴明森的手裡之後,他滿心滿腦惦記著人一直都是他懷裡的這個,可是當他衝進去之後,看到正在跟江清妍施暴的裴明森,他的確是殺紅了眼,以至於沒看到被掩藏在黑暗中的那個人。
並不是因為他到底更看重哪一個,只是因緣巧合的環境下,他真的只看到了一個。
等他看清所有之後,一切都來不及了。
厲豐年將我稍微鬆開了些,轉臉跟我對視著,「小夏,相信我好不好?」
他眼神中的默默情深,我看到了,他用行動表示了對我的愛,我收到了,就算他今天晚上不說這些,我也已經放下過去,只要還能留在他的身邊,看到他安好。
「厲豐年,你吻我好不好?」我雙眼中閃著渴求的目光,直直的凝視著厲豐年。
厲豐年的臉上有些許驚愕,在他還沒開口之前,我已經亟不可待的含住了他的嘴唇,跟厲豐年主導的親吻不一樣,就算我跟他深吻了那麼多次,我依舊不得章法,只能跟孩子吃糖一樣,輕輕地一點一點的舔舐著他的唇瓣。
柔軟又甜蜜的廝磨,帶著稚嫩而青澀,卻也別有一番滋味。當我的舌尖終於開始試探的深入,厲豐年這才像突然醒來的野獸一樣,將他的氣息瘋狂的帶入我的嘴中。
我被他長驅直入並生澀回應,氣息交融,我全身都開始燥熱,甚至我微微的發抖。
吻到深處,我們倆的喘息開始粗重,厲豐年慢慢地從我的唇上退開,我卻揚著脖子追上去,輕咬著他的下唇,不願離開。
「厲豐年,我不僅想吻你,也想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