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顧謹言，如果你媽媽回來了呢
莫安笙的手指修長，指甲圓潤，小手被包裹在男人的溫熱的掌心裡，那股暖意彷彿透過皮膚帶動著血液的流動傳遍她全身。
她看著顧餘生，有些看不懂他這個動作的意思，可他只是緊緊地攥著，眉梢間掠過几絲溫和。
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在臨江別墅的那天晚上，他抓著她的手腕，目光也是如此平靜的看著她。
只是這次唯一不一樣的是，他漆黑的眼底多了些讓人心悸的光亮，讓她不敢往深處去想。
「安安，爸爸，你們為什麼站著不走了？」顧謹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著，驀地回頭就發現後面的兩個人站在那兒，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莫安笙聽到顧謹言的聲音，立刻著急的要甩開顧餘生的手指，「快放開，謹言看了會多想的。」
顧餘生望著她，漆黑的眼底更顯深沉，可手上卻緩緩地鬆了力道。
莫安笙剛抽回自己的手，顧謹言就已經跑了過來。
顧謹言強行插到他們倆中間，拉過她剛剛被顧餘生簽過的手，莫安笙嚇了一跳，差點有些過度反應，倒是小傢伙，看她滿臉通紅的，疑惑地問道：「安安，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熱啊，手心都是汗？」
經顧謹言這麼一說，莫安笙又尷尬起來，她急忙拎過小傢伙的袋子，快步往前走。
顧謹言撓了撓耳朵，看著莫安笙的背影莫名其妙，對著身側的顧餘生說道：「爸爸，我現在是發現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啊。」
顧餘生斜了他一眼，也邁開長腿走了。
……
莫安笙拎著袋子快速朝家裡走去，剛準備上樓，兩束亮光直直的就朝她身上射過來。
她下意識地抬手遮住了眼，偏過頭才發現旁邊的樓道間隙里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車前燈被大開著，迎著燈光，賀燁慢慢朝她走過來，他身上帶著冬日的寒氣與酗酒後的醉意，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的聲音很冷，眼神也足夠冰涼。
「莫安笙，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老婆呢。」
莫安笙看著他醉意朦朧的模樣，想起了很多，想起了當初他每每喝醉了，都是她深夜獨自一人繞遍整個北城找他，找到他后看著他懷裡左擁右抱的鶯鶯燕燕，她也曾冷眼說過這話，她說：「賀燁，你是我老公，你跟我回家。」
她還記得他當時的回答：「莫安笙，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也有需要，可我不想碰一個骯髒的女人。」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罵她是只破.鞋，恨不得把她踢得遠遠地。
沒人知道那天她受的傷有多深，宛若萬木凋枯般心裡荒蕪一片。
莫安笙看著他冷硬的臉，心裡沒由來的又開始疼起來，轉身不理會就要走。
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她的手腕被拽住，隨即整個人被賀燁強行扯到懷裡，沒再說一句話拉著她就往車上拽。
莫安笙低下頭狠狠的咬在他的胳膊上，他吃痛下意識的鬆開，她立刻朝後退了幾步，眼神里充滿防備。
賀燁望著她乾淨清秀的五官，想到上午收到的離婚協議書，一股無名火從胸口熊熊燃起，「莫安笙，你寄這東西是什麼意思？」
賀燁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離婚協議書，甩在她臉上。
「你難道不清楚么？」莫安笙垂著眼帘，聲音平靜。
「呵，你來真的？」他扯了扯嘴角，冷笑，「莫安笙，我記得我說過，我要跟你耗一輩子的，你給我死了這條心吧。」
莫安笙抬頭看著他蘊怒的臉，「賀燁，我不是在開玩笑。」
「對，我差點都忘了，你說你要找個人好好愛你。」賀燁的語氣里滿是譏諷，說出的話也更加刺耳：「那個人要是知道你生過孩子，要是知道你不是處，他說他還會要你么？」
莫安笙聽著他冷酷絕情的話，心裡的痛如沸水般翻湧：「那些跟你沒關係，賀燁，你只要簽字就可以了。」
「跟我沒關係？」他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你這麼急著跟我離婚，是不是早就找好野男人了。」
「你怎麼想都行，你身邊那麼多女人，何必揪著我不放，放我們彼此各自安好不行么？」
「各自安好？」賀燁低喃著，隨即笑紅了眼，「莫安笙，是你背叛我在先的，我怎麼會放你安好。」
莫安笙輕喃，帶著自嘲，眼角也濕潤，「是啊，是我背叛你在先的，所以，賀燁，為了不再噁心你，我們離婚吧，你心裡也明白吧，我們早就不再是以前的我們了，回不去了。」
他看著她眼裡的紅血絲，唇瓣抿得緊緊地。
莫安笙深吸了口氣，忍住眼眶裡的那些酸澀，「賀燁，真的，到此為止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
直到防盜門在他面前重重響起關上，他才猛地驚醒，宛若丟失了心頭血般，惶恐的上前用力地拍打著們，「莫安笙，莫安笙！」
他掏出手機，一遍又一遍撥打她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一種無助感從心底蔓延開。
「爸爸，門關上了我們上不去怎麼吃火鍋啊？」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賀燁轉身就看到一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兒，唇紅齒白的，大眼珠亮的宛若夜空中的星。
賀燁有些失神的看著，腦海里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莫安笙也曾拉著他的手說，以後他們的孩子，最好是男孩兒，這樣，家裡就有兩個大男人寵著她了。
往事還猶言在耳，可卻是再也回不去的舊時光。
……
「爸爸，你說怎麼辦啊？」小傢伙垂頭喪氣的轉身，朝著身後不緊不慢跟過來的男人問著。
順著他的視線，賀燁朝他身後看去，正好跟拎著一個大購物袋走過來的男人四目相對。
雖然路燈不夠明亮，但賀燁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男人是顧餘生，他一直想找中間人和他認識見面，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的在這裡碰到了，只是顧餘生，怎麼會住在這裡？
雖然這個小區不算太差，但也只是中等品質，以顧餘生的財力勢力，怎麼住在這裡？
顧餘生禮貌的朝賀燁點了點頭，然後拎著小傢伙的後頸，打開防盜門走了進去。
顧謹言的眼睛蹬的大大的，一臉的不可置信。
「爸爸！」小傢伙扭著身子，吃力的扒住了顧餘生的手臂。
賀燁站在門外，聽著樓道里小孩子稚嫩的音調，頹然的靠在了牆壁上。
莫安笙蹲在玄關處，沒開燈，室內一片黑暗。
身後突然響起敲門聲，莫安笙立刻站起來擦了擦眼角，開門。
顧餘生單手抱著顧謹言站在門外，小傢伙一看到她，立刻撲了上去。
莫安笙連忙抱住他，看著他們站著，有些疑惑，「你們怎麼進來的？」
她記得她好像把防盜門關了吧。
「謹言上次來，也正好碰到住戶進來，這次也一樣。」顧餘生淡淡地開口，隨即就拎著袋子換鞋走了進去。
顧謹言氣憤的看著自己爸爸，他覺得爸爸真是太壞了。
「謹言，你去客廳玩兒，我準備一下食材。」
莫安笙的眼角還有些紅腫，不想讓小傢伙發現，忙說道。
等莫安笙進了廚房，顧謹言立刻邁著小短腿跑到早就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面前，急吼道：「爸爸，你剛剛騙了安安，你明明是開門進來的！」
顧餘生淡然的坐著，對顧謹言的質問視而不見。
小傢伙氣的兩眼蹬的滾圓，「爸爸，你肯定是偷偷拿了安安的鑰匙，爸爸，你把鑰匙給我。」
他把肉肉的小手伸到顧餘生面前，白嫩的雙手並在一起，「爸爸，如果你把鑰匙給我，我就不告訴安安了。」
顧餘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直接道破他的小心思，「給你了，你會還給她？」
顧謹言小臉漲的通紅，「當然了，我肯定不用不正當手段拿安安的鑰匙。」
「是么，那現在你去把鑰匙還給她，再問她要，看她給不給你。」
顧謹言不說話了，憋著一張小嘴瞪著顧餘生。
過了會兒，顧餘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站著幹什麼，今天的作業呢？」
顧謹言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己老爸了，是不是自己跟安安走的太近，讓他產生危機感了啊，平常的時候哪有這麼對自己過，從來不問有沒有做功課，更遑論說是來接自己放學了，接他最多的不是宋叔叔就是家裡的警衛員。
看著顧謹言紋絲不動的還站著，顧餘生臉色一沉，聲音冷厲，「不做作業就跟我回去。」
顧謹言心裡心裡想著，看吧，果然是想著法兒的要帶我回去呢，怪不得讓我做作業，一看就知道我不想做作業。
不過，他才不會放棄跟安安一起吃飯的機會呢。
顧謹言小臉兒一撇，從書包里掏出了作業本擺在桌上。
顧餘生餘光掃過廚房裡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眼低頭歪歪扭扭寫著字的小傢伙，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語氣平穩：「顧謹言，如果說你媽媽回來了，你怎麼看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