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賀燁現在已經改變了
她今天身上穿著一件黑紅相間到小腿的呢大衣，裡面是高領的白色毛衣和緊身的黑色打底褲，下面穿著的是一雙駝色的馬丁靴，長而黑直的發柔順的披在肩膀上，一側被夾在耳後，小巧精緻的耳朵彷彿被夕陽暈了色，一雙杏眸波光瀲灧。
顧謹言喋喋不休的說完，見自己爸爸沒什麼反應，立刻覺得有些無趣了，跑回到莫安笙身邊，「安安，爸爸！」
莫安笙低頭，對著小傢伙笑笑。
「安安，這樣正好，可以讓爸爸送我們回家去。」顧謹言小腦袋瓜子一轉，特別機靈。
「謹言。」莫安笙蹲下，拉了拉他的小肉手，小傢伙疑惑的看著她。
莫安笙猶豫了會兒，然後才開口，「謹言，既然你爸爸過來接你了，你就和他回家吧。」
「什麼意思，安安不一起么？」
「老師也回自己家去。」
顧謹言不高興了，立刻雙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可是你剛剛說好帶我回你家的。」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那個時候顧餘生還沒有到，她不放心讓小傢伙一個人呆著，怕他會胡思亂想。
可現在，顧餘生已經過來了，就在她有些為難不知道怎麼和小傢伙開口時，顧餘生已經走下車。
依舊是一成不變成熟的裝扮，呢大衣配著純黑色西裝，他的身材很高大，雙腿筆直，寬肩窄臀，幾乎是最完美的人體模特，無論穿什麼都顯出矜貴卓越的氣質，讓人看著高不可攀。
不管是以前還是閑雜，莫安笙從未想過他們會有所交集，但是……
顧餘生站在車邊，隔著約莫百米的距離，他很紳士的拉開了後車座門，意思不言而喻。
……
經過下午這麼一折騰，小傢伙一上車就打起了哈欠，抱著莫安笙的胳膊就睡了過去。
莫安笙將顧謹言抱著放平穩，頭枕在她的腿上，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背部，視線卻看向窗外漸漸亮起的路燈，有些走神。
前面的車窗忽然緩緩地降下，一股冷空氣鑽入溫暖的車廂內。
她下意識抬頭，就看到顧餘生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邊，骨節分明的指尖夾著一根已經點燃的煙，他抬手放在唇邊深吸了一口，再朝車窗外緩緩吐出，霧繚繚的煙霧頓時跟隨著冷空氣鑽入了車廂里。
莫安笙鼻尖聞到煙味，本能的用手在鼻前掃了掃。
顧餘生抬眸，從後視鏡看到她的小動作，盯了片刻，便在轉彎時將手裡的眼扔了出去，隨即，關上了車窗。
冷空氣又被隔離在窗外，莫安笙詫異的看了眼，抬眸間不經意的看到後視鏡，卻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眸，黑的一眼望不到邊際，讓她的心跳猛地一滯。
她快速的移開視線，低頭看著枕在她腿上的顧謹言，看著這張和面前男人相似的小臉，心頭湧上煩躁。
……
車剛在公寓樓下停下，顧謹言就醒了過來，睜著惺忪的睡眼朝外看了眼，立刻回神，飛快的跳下車就往公寓里跑過去。
莫安笙無奈的笑笑，跟在顧謹言後面進去了，竟全然忘了還坐在車裡的男人。
莫安笙走進浴室拿了一條毛巾用熱水泡了泡，然後擰乾擦了擦顧謹言髒了的小臉，雖然儘力避開了傷口，可小傢伙細皮嫩肉的，稍微碰了碰抓痕周圍還是抽了抽嘴角。
「謹言，是不是很疼啊？」
「安安，不疼的，你一擦我就不疼了。」
小傢伙說起甜言蜜語起來，著實讓人有些著急不住。
莫安笙看著他身上髒了的衣服，讓他脫了扔在了地上，本以為裡面的衣服會好些，到底是不知道小朋友們是怎麼打架的，裡面的衣服竟然也沒倖免。
無奈之下，她只好讓顧謹言把衣服都脫了，她過會兒清洗一下，顧謹言的頭髮上也沾了些泥土漬，想了想，乾脆在浴缸里放滿了水，讓小傢伙泡個澡洗個頭。
等幫他洗完頭搓完澡，她才發現，小傢伙的內衣褲也被她扔進洗衣機里了，她看了眼坐在浴缸里吹著泡泡的顧謹言，想著該怎麼辦。
「謹言，你再泡一會兒澡好不好，老師去外面給你買衣服，很快的，就是門口的商場。」
顧謹言搖搖頭，自己從浴缸里鑽出來，莫安笙怕他著涼，立刻用毛巾包住了他滑溜溜白嫩嫩的身子。
「安安，我要和你一起去。」
說完，小傢伙就頂著被熱氣熏紅的臉，腳上也沒穿拖鞋，抓緊了裹著他的大毛巾，飛快的跑向了莫安笙的屋子裡。
莫安笙跟著進去，就看到顧謹言撅著小屁股，幾乎整個人都埋在她的衣櫃里，不一會兒，就從她衣櫃里翻出了一套兒童保暖內衣內褲。
莫安笙驚訝，這小傢伙是什麼時候把他的衣服放到她的衣櫃里的。
……
給小傢伙穿上內衣褲，套上他的毛衣，又在外面裹了一件她的羽絨服，她才牽著顧謹言走出來，不出意外的，就看到顧餘生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看著財經新聞。
公寓里本就有暖氣，她回來又再開了空調，自然溫度比外面高了許多，之間他脫下了呢大衣放在了沙發邊上，貼身黑色西裝也被解開，露出了裡面的小馬甲，白襯衫上的領結也被扯開扔在沙發上，看著很隨意，可莫安笙就是覺得，他這樣子在她家裡，是不是太隨便了啊？
顧餘生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轉頭，就看到莫安笙拉著幾乎被包成蠶蛹的顧謹言，將電視關上，站起身，雖然對著小傢伙說的可視線卻直直的看向莫安笙，「去哪裡吃飯？」
他的聲音始終很低沉，但卻給人穩重的安全感。
莫安笙剛想說就只是帶顧謹言去買衣服而已，小傢伙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安安，我想吃火鍋，我們就在家裡吃火鍋好不好，這個天氣吃火鍋最好了。」
莫安笙看了眼外面冷風從飄窗上呼嘯而過，好像火鍋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等等，怎麼被小傢伙帶進去了。
莫安笙急忙要跟小傢伙解釋，可看著顧謹言用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殷切地望著自己時，那些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也許喬好是對的，對這個孩子的寵愛，早在無形之中超出太多。
……
既然要吃火鍋，食材就得準備好，冰箱里幾乎什麼都沒有，莫安笙只能帶著他買完衣服再去超市了。
顧謹言被莫安笙抱著，笑眼眯眯的，高興的不得了。
莫安笙看著他的頭還露在外面，忙不迭的把羽絨服的帽子給他戴上，又準備給他套上自己的圍巾，身後卻傳來顧餘生不以為意的聲音，「男孩子，這麼嬌氣幹什麼。」
莫安笙剛剛給顧謹言洗澡時，才發現他的背上也有著淤青，現在又聽到顧餘生這麼說，立刻轉頭皺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裡的不贊同讓顧餘生挑眉，而她已經回過頭繼續給顧謹言戴好帽子了。
在給顧謹言買衣服的時候，莫安笙的手機響起，她拿起來一看，是賀家老宅里的電話。
莫安笙猶豫了一會兒，拿著手機走到外面卻接聽。
剛接起，那邊就傳來賀老太太慈祥的音調，「安笙啊，你今晚回家裡吃飯吧，我特意讓人做了你愛吃的。」
莫安笙透過大窗子看著在鏡子面前臭美的顧謹言，說道：「奶奶，抱歉，今晚有些不方便，家裡有客人在。」
「這樣啊……」賀老太太頓了頓，良久才說出最終目的，「安笙，賀燁現在也在家裡。」
莫安笙算是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不管她之前怎麼告訴老太太她跟賀燁沒可能了，老太太都覺得這是她的氣話，畢竟以前也有過很多次類似的情況，只不過這次她說的話比較狠罷了，恐怕老太太把它當玩笑話聽了吧。
可是這次，她真的不是當玩笑話說的。
「奶奶，那天在醫院，我說的話，是我認真想過的。」
賀老太太急了，「安笙，你聽奶奶說，不要這麼著急下決定，賀燁已經變了，他這些日子，每晚都回家的……」
「奶奶，我的客人到了，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說吧。」莫安笙怕自己再聽下去會心軟，畢竟之前每次也都是按照這樣的橋段發展，可最後又變成什麼呢，她的妥協，只會換來賀燁的變本加厲。
她深吸了口氣，將手機塞進兜里，轉身就看到不知何時站在後面的顧餘生。
莫安笙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來的，也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不過，就算全聽進去了，也跟他沒關係。
莫安笙和他擦身而過，沒有注意到他眸子一閃而過的光亮，男人的唇角彎起，心情漸漸愉悅起來。
……
小傢伙終於挑了一件自己覺得最能襯托自己帥氣的衣服，穿好，又拉著莫安笙的手進了商場底下的超市裡。
這是顧謹言第一次來超市，看什麼都新奇，拉著莫安笙這個問問，那個指指的，可顧餘生卻看著人滿為山的超市，蹙了蹙眉，顯然有些排斥。
「爸爸，要不你進去旁邊的咖啡廳喝咖啡吧，我和安安去買東西！」
顧謹言看著爸爸不悅的臉色，立刻高興了，拉著莫安笙就進去了超市裡。
等她和顧謹言拎著大包小包出來時，本以為這個男人會在外等著，可沒想到顧餘生還真的坐在咖啡廳里，看著報紙喝著咖啡。
「真懂得享受生活。」莫安笙下意識脫口而出。
顧餘生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沉，莫安笙為自己剛說的那句話尷尬至極。
忽然她手邊一輕，有乾燥溫柔的指腹擦過她的手心，帶著輕輕的蠱惑，他的手指覆上她冰冷的五指，眸子漆黑深邃，他的手指像是不經意地穿過她的指縫，慢慢地合攏，跟她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