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有意為難
這些事，原本就聽管家說過，如今在江母這裡了解得更詳細，溫小染在震驚的同時，也免不得感嘆帝煜的心胸寬大。只是，那個帝煜是她所認識的這個么？在面對她時，帝煜從來沒有半份的客氣，極盡所能地想要她難過難堪難受。
溫暖的掌將她的指包裹，「天心啊，別害怕，只要你認錯的心誠，帝煜一定會放過你的。當年他那麼恨我，卻到底沒把我怎麼樣。」
「到這裡幹活，也是他安排的吧。」他對江天心那麼恨，不用猜也能想到。
江母點了點頭，「雖然說是他安排的，但我們那麼對不起他，能做些事力所能及地償還，我反而覺得開心。」
「……媽。」溫小染艱難地呼了一聲，為這份偉大的母愛感動著，「對不起。」
她這聲對不起是代江天心說的。
江母將她攬在了懷裡，「天心，媽媽有生之年還能和你在一起，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帝宮。
帝煜揉著眉，習慣性地抬眼，只看到在草地上打排球的數位佳麗。那個每天都會出現的身影已然不在。
溫小染幾乎成了固定坐標，沒看到一點都不習慣。
「江天心被派去了什麼地方？」午餐時，他似不經意般問出。
管家如實回應，「豬場。」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特別的表示，但也知道，豬場是最累的地方。此刻，溫小染應該已經累得哭爹喊娘了吧。
不知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裡，他回書房后第一時間連接了那邊的監控。電腦自動搜索，很快將溫小染的畫面傳了過來。想象中的哭爹喊娘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她依偎在江母懷裡，還挺溫馨的。
他有意將畫面拉近，把聲音也收了過來，傳來的是溫小染淺淺的輕笑。
「這樣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還可以這樣。」
「太好玩了，嘻嘻！」
帝煜一掌拍在了桌上。
管家迅速跑進來，看到他發火，一臉莫名。
「管家的心也被江天心勾走了？」
「……」管家冷汗齊流，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帝煜冷冷地將監控畫面轉向他，管家這才明白過來。
天地可鑒，自己真的只是遵從他的命令，給溫小染找最苦最累最髒的活干，完全沒想到江母會在那裡。
對於這份失職，管家只能低頭認錯，「對不起，少主，我疏忽了。」
帝煜立了起來，目光卻並沒有離開畫面。畫面里，溫小染已經和江母分開，她搶過江母手裡的掃把，吃力地提著一桶水往裡。江母執意要搶回去，她沒讓。
「管家。」他出聲，「你沒覺得江天心的變化太大了嗎？」
「變化？」沒有幾把刷子，怎麼能做這個家裡的管家，管家馬上意會到帝煜的意思，「少主認為少夫人比從前能吃苦了是嗎？她是以罪人的身份回來的，如今沒有了少主您的呵護，便只能努力做事以減輕刑罰了。」
帝煜擰了眉。
「少主在懷疑什麼？」
帝煜沒有回應，眼眸卻眯得深起來。
……
勞作了一天，到下午時分，溫小染回到了帝宮。
雖然疲勞，但是從江母那裡感受到了無盡溫暖，她的心情極好。邊洗澡邊哼著歌，她看到了鏡子里自己那張紅撲撲的臉。
洗完后，她隨意圍了塊浴巾走出來。
房裡，帝煜不知何時到來，斜倚在床上，目光沉沉。溫小染給嚇了一跳，歌聲戛然而止，眼睛獃獃地看向他，一時間忘了自己身上有著怎樣的清涼。
「開心了？」帝煜問。
她沒敢答，摸不清他問這話的意思。
「你開心了，我卻不開心。」他冰冰地哼著。溫小染本能地縮了縮身體，想到他昨晚因為不開心而給予自己的懲罰。
門，是虛掩著的。
外面傳來人聲，「少主還沒吃晚飯？為什麼不安排？」
「做了，少主……不吃。」
溫小染揚了揚眉毛，「還沒吃晚飯？」她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他的胃，記起他的胃遭受過重創。
原本就不堪一擊，還有一餐沒一餐地吃，分明要尋死的節奏。
「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
她看一眼自己放在床上，此時落在帝煜腿下的衣服，輕聲道。沒敢去取，返回去將白天穿過的衣服重新套上。
帝煜並沒有阻攔她。
二十幾分鐘后，溫小染端了一個盤子上來。盤子里有一碗水餃，碗面上漂著几絲青菜葉子，色澤光鮮，泛起淡淡的香。
她把水餃放在桌子上，「有什麼事也等餵飽了肚子再說。」
帝煜沒有動。
溫小染無奈地嘆了一聲，捧起碗，用勺子在裡面攪了攪，舀出一個來，放在唇邊吹了吹，伸向他，「張嘴。」
帝煜張了嘴，將勺子里含著的餃子含了進去。他嚼著，動作優雅。
或許早就喂習慣了的緣故，溫小染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繼續低頭喂著。每一個，她都會吹，鼓足了腮幫子吹得呼呼的，因為低了頭，可以看到皮膚白嫩的後頸，散發出淡淡的溫暖的光澤。
帝煜的喉結滾了滾，「你真的是江天心？」
「我不是江天心還能是鬼？」溫小染雖然略略滯了一下，但馬上如此回應。反正帝煜早就認定她就是這個人了，此時再來辯駁，毫無意義。
帝煜的表情陰了一度，難看得很，片刻點頭，「也是，只有江天心才會懂得討好之道。」
昨晚才那樣粗魯地對了她，今天卻像沒事人一樣，極盡討好地做東西喂東西。帝煜僅有的那點懷疑都退了回去。
她再餵過來時，他已推開，順手撅住了她的下巴，目光一時變得兇殘起來，「江天心，就算廢再多的心，你在我心裡也只是個蕩婦！無法改變！」
他這是還要將懲罰進行到底的意思。
溫小染低頭，默不作聲。
關於她不是江天心的話已經表達了千百次，他不相信，她無能為力。如今，看在自己戰了江天心該得的母愛份上，勉為其難地為她受過吧。
她的沉默讓帝煜意外，他以為她會找出無數理由來辯駁，裝可憐來駁取他的同情，這些都是江天心常用的手腕。她卻什麼也不說。
「果然讓冷漠調教得可以。」他點頭，道。絲毫沒再往她是另一個人方面去想。
第二天早上，溫小染走出門時，看到更多的佳麗被送上直升機。帝宮因為這些紅粉們的離去而顯得暗淡了許多，看著佳麗們離去時那悠然傷懷的表情，溫小染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做夢都想離開這個地方。
上了另一架直升機，飛向農場。
「少主怎麼把人全都放走了？」管家走進客廳，問帝煜。
帝煜只淡淡地哼了一聲，兩隻臂壓在沙發背上，眯了眼，「都太矯情！」假得很。
那一張張臉，每次迎接他時，笑得那麼誇張，一看就是假的。他突然有些懷念溫小染，至少她沒有敷衍過他，每一次表現出來的都是真感情。
「江天心呢？」他問。
管家咦了一聲之後迅速按了手中的對講機，片刻臉色不太好地出聲，「她跟著去了農莊了。」一般情況下，要管家安排了她才會去，誰也沒料到她會自己跟上直升機。
「農莊？」帝煜重複著這兩個字，身上一點點泛著寒氣。
……
農莊，豬場。
溫小染依然只敢在外圍掃，她不時抹抹汗水，看一眼在豬圈裡忙活的江母。江母接過目光，兩人會心一笑。
她把掃滿了的垃圾筐搬向外面，一路挪過去，廢了不少力，到達門口時，已經汗水涔涔。
門口一向光線極好，此刻卻陰鬱有一大片，只能看到旁側白花花的陽光。她愣了一下，抬頭，看到面無表情的帝王般人物站在眼前。
「你怎麼來了？」她吃驚地問。
帝煜抿著唇，一副不屑於回答她問題的樣子。
「柳紅梅，你去那邊幫忙。」豬場的負責人走進去，向江母道。
江母走出來，也看到了帝煜，眼眸中染滿了憂心。
「少主……」
「媽，您過去吧。」
溫小染攔住了江母。
帝煜大老遠過來必定不是專程來看她的，光從他冰冷的眸光里就能看出，他一定是不想她好才過來的。
她不想江母看到自己的「女兒」被人折磨。
江母遲疑了好久，最終默默朝外走。溫小染安靜地立在帝煜面前，熱得緋紅的小臉上一片不卑不亢。
這表情看在帝煜眼裡，格外刺眼。
一個背叛了他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如此！
「不是要幹活嗎？把豬圈打掃乾淨！」他出了聲，命令。
溫小染遲疑地看一眼豬圈，每一個豬圈都關著好幾頭豬。那些豬並非完全圈養，為了保證肉質，會有專門的人放牧，所以精力比一般的豬要旺盛。
被群豬圍攻的恐懼感再次涌了上來。
帝煜也不急，低頭看腕錶，「兩個小時以內不把豬圈打掃完畢，就把她丟到種豬群里去！」
溫小染的臉一時白如紙張，身體幾乎顫抖起來，她看到了帝煜臉上的堅決，知道以「江天心」對他的所為，任何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她逼著自己邁向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