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不要礙我的眼
他說，我跟她有一個孩子——
這話很輕，輕的就如同是此刻還沒有完全的消散著的煙霧般，攪動著周圍襲來的風一陣陣的在周圍攪動著。
於若汐攥著的手槍都緊了緊，低沉的水眸中劃過了一絲的詫異，她眼睛睜大了些。
蘇然跟她的母親？
孩子？
這消息就跟炸彈般的在周圍爆炸，最為詫異的人莫過於程爾微。
她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很是高大，可現在，那抹英姿颯爽著的身影好似是有些站的不太穩當了一般，分明是在搖晃，她抬起的手扶了一下身旁的吉普車的車前蓋。
周圍陷入到了一片的沉默的狀態中，程爾斯看出了程爾微此刻的無力，他沒說話，只是那碧藍色的眸子往於若汐的方向看了眼，明顯是希望於若汐說些什麼的。
於若汐察覺到程爾斯的眼神了，可是，她該說什麼，無話可說。
「她現在也有二十歲了，可是不如你更像是你母親。」
蘇然突然的開口，稍微的側頭，往於若汐的方向看過去，說的平靜而又是自然。
於若汐一怔，那孩子還活著？
「蘇然，你別以為跟我說這些，今天我就會放過你，就算是如此，今天我也不會再放虎歸山。」
於若汐還是冷靜了下來，不知道蘇然這是不是又要使用什麼樣的計謀，她只是知道，在蘇然這樣的一個老謀深算的人的面前，她顯得跟個傻乎乎的孩子般。
所以，只需要關上耳朵，帶著清醒的理智就行了，惻隱之心什麼之類的東西不適合用在魔鬼的身上。
「我知道，很久之前，我就說過能夠死在你的手上，我沒有遺憾。」
蘇然轉身了，乾脆利索的閉上了眼睛，那赴死著的樣子當真是不是一般的心甘情願。
「蘇然，你回來就是找死的，是不是，你明知道只要你躲起來，沒人能夠找得到你，你……」
程爾微沖著他喊著，有些咆哮般的喊著。
「我蘇爺從來都不過躲藏的生活。」
他雙眸未睜開，那唇卻是一張一合，吐露的氣息極為的淡然，他無所畏懼，那顆赴死的心是那樣的明顯。
「既然這樣，你由我來解決，不能髒了晚晚的手。」
程爾斯的聲音插了進來，那意思明顯，可那槍卻是被程爾微給握緊了。
「堂姐，你還看不透嗎，不是我要殺他，是他自己想死？」
程爾斯喊著。
程爾微依舊是緊緊的握著那槍，「他只是想死在Rosie的手上，你別插手！」
「蘇然，你今天不是來赴死的，如果當真是，你不會想要將我帶走，你從來都不肯向命運妥協，今天更不會妥協。」
於若汐的聲線肯定，往蘇然的身前看過去，「穿著防彈背心了吧？」
她輕飄飄的問著，隨後那槍口下移，落在了蘇然那受傷的腿上。
「嘭！」
槍聲響起。
「不要！」
程爾微喊了句，隨後看到的是蘇然歪斜著身子半跪到了地上，那血液順著被子彈打穿的腿一點點的往外滲透著，將那長褲都給染濕潤了。
「蘇然，這一槍是你欠我的，打在我槍口的那一槍雖然是艾琳的傑作，可你也是參與了。」
於若汐望著蘇然滿臉痛苦著的神情，一字一頓的開口，她落下的眸光並沒有任何的一點的猶豫，此刻，望著他，當真是毫不留情。
「其實，你不愛我，你愛的不過就是我身上屬於我母親的影子而已，如果你真的愛我，不會忍心傷害我，那日在碼頭上，更不會用我的生命去賭，你愛的，自始至終只是你自己的私心而已。」
於若汐說著，那手槍再次的舉起來，這次是面對著蘇然的太陽穴的位置。
「你說你真心赴死，你以為我還會跟之前一樣對你留情嗎？」
她輕笑了一下，有些諷刺。
「你錯了，我跟你的交情在我第二次拿槍舉著你的時候已經結束了！」
蘇然始終一言不發，他只是抬起頭來望著於若汐，那樣子明顯是竭力的想要忽略他腿上的傷口一樣，而實際上，此刻，那藍色的瀝青地面上已經是蕩漾著一攤紅色的血液，觸目驚心般的還在增加。
「不要，Rosie，我求你了，不要殺他！」
程爾微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力氣，趁著程爾斯並不是特別的留意，很猛的將他給推開了，大步流星的邁到了蘇然的面前，她蹲下來，抱住了蘇然，用她那身軀完全的將蘇然給擋住了。
「我程爾微從來都不求人，Rosie，這次，我真的求你了，放過他吧，他已經成為了一個殘疾人了，就請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積些福分，放過他吧。」
程爾微的聲音極為的苦澀，那眼睛已經是完全的濕潤了。
程爾斯上前，想要將程爾微拉開，卻是無濟於事。
她絲絲的纏在了蘇然的身上，彷彿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一般，是那樣的狼狽，看得程爾斯帶過來的人都是大吃一驚。
大抵沒有想過這個在軍隊上被稱為鐵漢子的女人也會有這樣的一幕。
於若汐的手抖了抖，因為程爾微的話，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程姐，你可知道，我上一個孩子就是因為他的原因才沒了，他還欠我一條命，我那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就離開的孩子的命！」
於若汐的聲音咬牙切齒，望向蘇然的時候全是恨意。
蘇然深吸了一口氣，疼的呼吸有些不穩。
「你沒有流產，」他有些艱難的開口，「我騙你的，當初你根本就沒有懷孕。」
他說完了，於若汐一愣，隨即緩了過來。
「蘇然，你以為現在說這些我就能繞過你嗎？」
於若汐的手指在顫抖，她深吸了一口氣，讓情緒盡量保持著平靜著的狀態。
「Rosie，你就相信蘇然一次吧，要不我給你跪下來，你放過他，行嗎？」
程爾微卑微的懇求，聽著程爾斯生氣，一拳頭打在了那車門上，發出了極為的響亮著的聲音，在他的眼裡，他的堂姐一向是驕傲，何曾這樣的低聲下氣過，還是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值得的男人。
「程姐，你別難為我了。」
於若汐開口，程爾微卻是搖頭。
「Rosie，如果我的難為，能夠救下蘇然的命，那是值得的，我愛他愛到骨子裡，為了他，做什麼我都願意，我愛他的程度就如同是你愛杜亦寒一樣，我想今日如果換做是你，你也會這樣的護著杜亦寒吧？」
程爾微問著，於若汐沒說話。
「同樣身為女人，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心情，今天如果蘇然死在這裡，我一定會去陪他，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殺他，先給我一槍吧，生，如果不能陪在他的身邊，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程爾微倔強的要命，於若汐那臉上的情緒更加的糾結了些。
「堂姐，你簡直就是黑白不分，都給我上前，將她給拉開！」
程爾斯指揮著他帶來的人。
「是！」
乾脆利索的應答之聲，這些人上前，有人拽胳膊，有人拉肩膀，任憑程爾微怎麼的掙扎，始終是拗不過這四五個大漢，還是被拉開了。
可是，下一秒，被拉到了一旁的程爾微趁機奪過來一個士兵的手槍，對準她自己的額頭的方向。
「如果蘇然死了，我就這裡自殺！」
程爾微用她自己的命來威脅，程爾斯氣的只差都要兩個鼻孔冒煙了。
於若汐望著，又是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蘇然。
她還是將手槍放了下來，「程姐，蘇然我可以不殺，但也不能讓你帶走，斯斯，再次通知警察吧，這事情，就交給法律來處決吧。」
於若汐退了一步，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後退。
程爾斯明白，當即打電話。
被鬆開的程爾微立馬跑到了蘇然的面前，一臉擔心著，「蘇然，我先幫你止血。」
她擔心的神情滿滿的。
可蘇然揚起的手臂卻是推了推程爾微，「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的是生活在籠子中，小微，你走吧。」
「堂姐，你看到了，蘇然牙根就不領情。」
程爾斯掛完電話后，在一旁補充著，他還想要說什麼，轉頭時，見到他的堂姐已經是滿臉的淚光，他還是不忍心的閉嘴了。
「蘇然，活著總比死了好，你還可以做個好人，你還是有機會可以重新開始的，坐牢不要緊，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等你。」
程爾微拽著蘇然的胳膊，眼淚嘩嘩的，她的愛意，她的退讓在周圍蕩漾著，看得於若汐都覺得不忍心。
「我不願意。」
蘇然沉沉的回了四個字，「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他深邃的眼神中透著幾分的不待見的味道，很陌生，而又不帶有任何一絲的情感。
程爾微哭著搖頭。
「我很討厭你，他們說的對，我對你除了利用，別無其他，你是個很好的棋子，可現在對我已經沒用了，所以，別在這裡了，程爾微，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吧。」
蘇然這話足夠的很，程爾微臉上的眼淚又多了些。
「你個混蛋！」
程爾斯怒了，上前一步，拳頭握緊，馬上就要往蘇然的臉上揮舞過去，卻是被程爾微給擋住了。
「我走就是，等我為你包紮好，我就走。」
程爾微聲音有些婆娑，她讓人從她的車上取出來醫藥箱，暫時的幫助著蘇然止血。
「蘇然，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情就是曾經成為了你的妻子，成為了蘇太太，我不後悔認識你……」
她喃喃著的話語並沒有說完，卻是被蘇然毫不留情的打斷。
「我後悔，我連死都不想讓你陪著我，所以，以後，不管在什麼時候，程小姐，請你在黃泉路上也不要礙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