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等你回家
於若汐的頭微微的抬著，問的認真。
話落，只聽到了一陣椅子被拉過來的聲音。
程爾斯已經是一屁股坐在了於若汐的身旁，大長腿岔開，頭略微低垂了些。
「當然不能。」
程爾斯豪壯著的聲音毫不猶豫，「晚晚，我跟你說，你這眼睛，一般的眼科醫生根本就看不好，就算是動用軍區最好的醫生，治療成功的幾率也不過就是不到一半而已。」
在這事情上，程爾斯沒隱瞞，「你要是回去了，幾乎就等同於這輩子都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聞言，於若汐微微的咬唇，放在身前的手指也是攥緊，卻是沒說話。
可那皺巴巴的鵝蛋臉上也是分明滑過了幾分的擔心著的樣子，她不害怕看不到，只是害怕看不到的她如果回到杜亦寒的身邊，會成為他的累贅。
空氣中靜默了一會，見於若汐不說話，程爾斯身子略微前傾了些。
「我知道杜亦寒在商業圈子裡很有能力，那魔爪可以隨隨便便的往其他企業上深，在經濟圈子裡那完全是遊刃有餘，可杜亦寒就算是再有能力，他那爪子也夠不到軍區里去，你的眼睛的事情，他幫不了你，可我能夠幫得了你。」
程爾斯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下，說的多了有些口渴，他轉頭喝了一杯水，放下水杯才將那雙碧藍色的眼睛中的視線再次的轉了過來。
「晚晚，我跟你說，只要我想辦法讓我爺爺點頭，我大伯在軍區那邊就會直接放行，到時候你就可以重見光明。」
程爾斯終於說完了，於若汐聽著，心裡沉沉的。
「如果我回到他的身邊，你就不能幫我了，是嗎？」
於若汐緊接著追問了一句。
「我能幫你，但我爺爺是肯定不會點頭的。」
程爾斯回答的乾脆利索。
「晚晚，我呢不是什麼喜歡繞圈子的人，你如果留在我家，時間久了我總可以跟我爺爺軟磨硬泡著，可你要是走了，還去了杜亦寒那邊，他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程爾斯這話說的極為肯定，於若汐只覺得胸口好像是被一塊大石頭給沉沉的壓下來了。
「我……我再想想吧。」
猶豫著，於若汐開口，聲音低低的，頭也是完全的吹著，她坐在床邊上，顯得極為無助著的樣子。
程爾斯看著，不動聲色的嘆了一口氣。
於若汐這邊還糾結著，杜亦寒那裡還在讓人在海上搜尋著。
為了這事，葉明軒都是連連的跺腳、搖頭，「那小妮子都死了，是爆炸，屍骨無存，你還想要讓人在海上尋找什麼，亦寒，你這樣大張旗鼓的，早晚會被盯上，你難道不知道程老將軍一直都是在暗地裡調查我們……」
葉明軒是真的著急了，以前發生這事情倒是也無所謂，可偏偏現在程老將軍來到了北城，如今的近距離，導致他們的有些活動都是不得不提防著。
「我說過，她沒死！」
杜亦寒冷冷的強調著，他不信，不信於若汐就會這樣的丟下他一個人。
「你瘋了，為了那個小妮子，你一定要讓你變成個瘋子，如果她沒死，她早就回來了！」
葉明軒也是氣急了，抬起頭來，見杜亦寒那樣子分明是吃人的表情，估計再多待下去就要讓保安將他給轟出去了，他一咬牙，帶著一股子的不滿甩身離開。
葉明軒後腳剛剛走，冷墨已經是開門走了進來。
「先生，都調查過了，那天出現在附近海域的船隻，除了我們就只有程家的遊艇了，程家那位少爺是直接從軍區乘坐著遊艇回來的，至於那個參加追悼會上的女人現在還差不多來處。」
杜亦寒聽著，情緒也是略微平復了些。
「冷墨，你覺得那個女人會不會是於若汐？」
杜亦寒不確定的問著，追悼會上的情景還清晰的很，那個女人分明是「看」了他好久。
「先生，可能性很小，如果真的是於小姐，她怎麼會不回來呢？」
是啊，怎麼會不回來呢？
杜亦寒墨色眸子中的視線沉了沉，朝著冷墨擺擺手，冷墨會意，人安靜的再次退出了房間。
偌大的辦公室里剩下杜亦寒一個人安靜的坐著，孤寂的很。
窗外姣好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了房間里，也是照耀在了杜亦寒的身上，可是那暖熱的氣息卻好像是沒有辦法深入到他的靈魂深處一般。
他坐在皮椅上，雙眸無神的很，好像也是隨著於若汐的影子飄走了一般。
他清晰的記得，她跳入海里的那一刻，是那樣的決絕。
他也清晰的記得炸彈爆炸的那一刻，是那樣的刺眼……
「阿嚏！」
於若汐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噴嚏，隨即揉了揉鼻子。
「晚晚小姐，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身旁的女佣人看著於若汐不停的在樓梯上走來走去的，忍不住提醒著。
「沒關係，我要好好的適應一下。」
於若汐抓著樓梯欄杆，還在一點點的練習著，也想要儘快的適應這樣的黑暗。
程爾斯下樓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於若汐的倔強，讓他無計可施。
「晚晚，你不需要這樣練習，我會安排人一直伺候著你，不會讓你受傷。」
程爾斯走了過來，那手臂按在了於若汐的手上，制止了於若汐想要繼續的上台階的動作。
「斯斯，我只是不想要依賴任何人，就算是有其他人，可沒有人會替代的了我的眼睛。」
於若汐說的認真，揚起另外的一隻手將程爾斯按在了她手臂上的手給自然的推開了。
程爾斯只得是側身站在了一旁，無奈卻也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幾天，他已經是幾乎每天都會一天三四遍的去找他爺爺，目的就是為了說服他爺爺能夠答應給於若汐治療眼睛，可是每次基本上都是被程老給直接趕出來了。
抬眸，於若汐已經是上完了最後的台階，試探著慢慢的往她的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的口中念念有詞，程爾斯隱約聽到了，好像是在數著步子。
於若汐的動作緩慢，經過了幾天的適應時間，她已經是可以基本上準確的走到她的房間，走到那張床上，花費的時間很長，可是，她也是很心滿意足了。
如果她能夠一點點的做到這些事情，那麼總有一天她可以不拖累任何的一個人。
坐在了床邊，於若汐摸索到了放在了床頭上的遙控器，將那電視給打開了。
她看不到，只能是聽一聽一些新聞，想要從這些新聞中能夠聽到杜亦寒的事情。
為了聽得清楚一些，電視機的聲音她已經是讓程爾斯提前給調好了，保證她能夠很好的聽到。
這會，正在放著廣告，好像過一會就是午間新聞的時候了。
於若汐脫掉鞋子，掀開被子，人試探著縮在了被子里，蓋著被子的雙手自然的抱腿，坐著，面對著不遠處的電視機的方向。
「梔子花的愛戀，我願意為愛等待，親愛的寶貝，我在尋你，你的愛人在等你回家……杜氏集團梔子花戒指……」
耳邊，廣告的聲音清晰，迴音縈繞一般，不停的在耳邊一陣陣的響動著。
於若汐抱著雙腿的手指抽動了一些，那手指緊緊的攥著這中指上的戒指，觸摸著那並不清晰的梔子花的紋路。
她的大寒寒還在找她，她的大寒寒在等她回家……
「大寒寒，大寒寒……」
於若汐粉唇輕張，呢喃著的聲音模糊不清，人激動了些，慌亂的將身前的被子掀開，挪動著身子急匆匆的想要下床。
黑暗中，顫抖著的雙手摸索著的動作凌亂了些。
「啊！」
控制不住的，雙手落空，身子大幅的前傾，人結實的直接栽倒在了床下，即使是隔著地毯，這樣的疼痛也並沒有減少。
尖叫著的聲音被電視機里傳遞出來的聲音湮沒。
疼痛過後，於若汐匆忙的爬起來，顧不得整理身上的衣服，站起身，試探著，跌跌撞撞的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她走的有些快，腳步凌亂的很，中途被桌子還撞了幾下，身子搖晃了些，可是，那堅定著的信念卻是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一點的變化。
時間好像是在這樣的時刻變得漫長一般，她的鼻子抽泣了幾下，只覺得眼眶好像也是有幾分的濕潤了些，頭腦中清晰著回蕩著的只有杜亦寒那沖著她微笑著的樣子。
她好像看到了杜亦寒揚起手臂迎接她回去一般。
期待、激動中，揚起在半空中如同是拐杖一般存在著的手終於是觸碰到了那門把手，握住，擰開，她跌跌撞撞般的沖了出去。
走廊里，她的腳步也不同於之前那樣緩慢著的樣子，走起來更好像是無頭蒼蠅一般的有幾次都是朝著牆壁的方向撞了過去了。
看得遠處剛剛從書房裡拐出來的程爾斯都是害怕了些，邁著大步子急忙的朝著於若汐的方向跑過來，才拽住了差點要再次的撞到欄杆上的於若汐。
「晚晚，你這是……」
程爾斯著急的話，還沒說完，手臂就已經是被於若汐死死的拽住了。
「斯斯，送我回去吧，求求你，送我回到杜亦寒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