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生與死
眼見著伊曳像乞兒一樣跪在自己面前，張啟山發狂的笑著，低頭俯視半跪在面前的顧怡得意道，「怎麼樣，看著你的男人為了你跪在我的面前，感不感動，要不是因為我你還看不到如此一幕呢！」
伊曳冷冷的看著他，淡漠道，「夠了，你到底想做什麼？要錢我可以給你，趕快把她放了。」
張啟山死死的抓著顧怡的衣領，冷笑道，「怎麼，心疼了？想救她很容易，我現在要你自己掌嘴，並說自己是混蛋。」
他陰毒的目光緊緊鎖在伊曳身上，挺直的脊背刺痛張啟山的眼睛，為什麼他墮落到現在這步田地還能如此強勢霸道，仿若此刻跪在那裡的人不是他，而是他一般。
眼見著他清冷的眉目中蘊藏著惱怒，張啟山冷笑著毫不猶豫地朝著顧怡臉上狠狠甩了一個耳光，猙獰道，「你男人捨不得為你受苦，那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剛才還真是為你稍微感動了下。」
「等等！」伊曳厲聲呵斥，同時另一道清雅的音線也說著同樣的話。
伊曳身後，秦佑和張可心一起大步朝著懸崖跑了過來。
「放開小怡！」秦佑清朗的輕吟此刻聽來變得格外響亮，張可心與他並肩站立，緊緊抓著他的手，看著張啟山道，「爸爸，這裡已經被警察包圍了，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張啟山看著出現的張可欣，心裡生出了一絲憤怒，「閉嘴，你為什麼不攔著秦佑，現在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張啟山看著四周的各路人馬，抓著顧怡緊張地向後退了兩步。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離不遠處的懸崖不過一米距離。
伊曳眸色深沉，顧怡被拖行的每一步都叫他心驚不已，那後邊便是萬丈懸崖，若是掉落下去，絕對不會再有生還的可能。
「別再往後退了！」伊曳皺眉冷喝。
張啟山聽著耳邊刺骨的吼叫，不用看也知道他和顧怡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但這一切和能看到伊曳變得驚恐的清冷麵容相比也不算是什麼了。
槍死死的抵在顧怡柔嫩的肌·膚上，張啟山猙獰著向伊曳怒吼，「照我說的做，否則我就一槍斃了她，黃泉路上也不孤獨不是？」
伊曳薄唇微抿，幾乎咬碎一口鋼牙，冷峻的目光緊鎖在顧怡紅腫的臉和唇角的血絲上，沒有片刻遲疑，他修長的手指便狠狠的朝著自己扇去，並出口吼道，「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清脆的聲響和野獸般的嘶吼，也讓山旁的人們訝然。顧怡捂住唇邊的驚呼，眼角的淚水再也剋制不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下，他竟然真的為了自己做這樣沒有尊嚴的事情……
琥珀色的水眸凝望著他清冷的眉目，四目相對之間情義流轉，過往的誤會與不快在這生與死之間全部化為須有，留下的只有內心真實的愛意與悸動。
秦佑不可置信的看著伊曳，顧怡眼神中的愛慕叫他心碎，心底閃過一絲後悔，要是他也這樣她是不是就會愛上他呢？
張可心則是挽著他的手腕，眼底閃過一絲嫉妒，看著秦佑目光滿是複雜。
張啟山看著往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伊曳，大掌毫不客氣地招呼在自己的臉上時，報復的暢快布滿心頭，唇角勾起的微笑陰狠惡毒，肆意的說道，「瞧啊，堂堂伊氏總裁此刻在我的調教下就好像一個傀儡一樣聽話！」
一陣張狂的笑聲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蹙緊了眉頭，張啟山掃視著他們，再次開口說道，「伊曳，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你想救她對不對？」
「你到底想怎麼樣？」伊曳停下手上的動作，抹去嘴角的血跡，冷聲質問。
「很簡單，你從這裡跳下去，我就放了她，怎麼樣？」張啟山滿臉認真的看著伊曳，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思，一心想要置伊曳於死地。
伊曳冷笑一聲，緩緩站了起來，長時間的久跪讓他腳步有些踉蹌，卻堅定地朝著顧怡的方向走去。
「你想做什麼！」張啟山緊張的抓著顧怡的衣領，身後的吼叫聲讓他不敢再向後退去，他要留著這條命，只有這樣才有機會享受自己還沒能享受到的一切。
伊曳冷眼看著他的膽怯，淡漠道，「按照你的意思跳下去。」
張啟山訝然的看著他，沒想到伊曳竟然真的肯為了他的女兒，而不顧自己的性命，他緊盯著伊曳的一舉一動，小心地防範著，甚至已經略微扣動手中的槍。
顧怡眼睜睜地看著伊曳離他們越來越近，喉間好像哽了東西似的，想要呼喊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任由著淚水不斷沖刷著面頰，在寒風中冰涼一片。
「不要，伊曳快走，不要管我！」電光火石之間，顧怡劇烈掙扎著，彷彿快要斷裂的弓弦一樣，緊繃著，她雙手死死握住張啟山手中的槍，張啟山被她突然間的爆發所震驚，推拒間手指按動著扳機，「嘭」的一聲槍響，震顫雲霄，顧怡略微愣怔隨即去搶奪他手中的槍。
伊曳也隨之大步上前，死死抓住張啟山的手，猛地用力一折，槍便落到了地上，他壓制著張啟山，兩人廝打在一處，伊曳見顧怡坐在地上發愣，大聲呵斥，「還不趕快下去！」
「那你怎麼辦？」顧怡面色蒼白，想要上前幫忙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你在只會讓我分心！」伊曳一個勾拳狠狠打在張啟山的臉上，張啟山眩暈著幾乎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已經呈現出弱勢。
顧怡這才聽話地挪動著自己已經變得麻木的雙腿，緩慢地朝著崖下走去，一面走一面不安地向後張望。
秦佑安慰似的撫了撫張可心的肩膀，把她從自己懷中拖了出來，大步朝著顧怡走去，跑到她的身邊，扶著她的手臂緩緩朝著安全地帶走去。
「你沒事吧？」秦佑看著她雪膩脖頸處的淤青心疼道。
顧怡咬著沒有血色的棱唇，勉強搖了搖頭，抓著他的手臂懇求，「秦佑，你去幫幫他好不好？」
秦佑點頭，緩聲道，「我先把你送過去，之後就去幫他好不好。」他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在半拖著顧怡走。
張可心看著他們雙雙走來，一雙桃花眼緊緊鎖在秦佑放在顧怡肩膀的大掌上，一抹苦澀盈滿心間隨即化為滿滿的憤恨，在他的心裡自己或許永遠都比不上姐姐……唇邊一抹狠毒的笑，隨即上前去接應秦佑和顧怡。
一聲槍響從遠處傳來，驚得三人同時一愣，顧怡急切的回頭，眼前一幕讓她瞠目欲裂，伊曳胸口中了一槍，鮮血從傷口處湧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綻開，雪白的襯衣已經被暈染的鮮紅，伊曳乏力，猛地倒地，張啟山則是趁機喘息著，癱倒在地。
順著聲音的來源，藍逸然悄悄的從一旁的礁石處露出半個頭來，笑聲中滿是苦澀與滿足，「顧怡，我殺了他你會不會發現我的存在。」然後又悄悄的離去，只是吩咐手下朝伊曳他們走去。
驚詫片刻，顧怡猛地掙脫了秦佑和張可心的手，朝著伊曳的方向跑去，就在此時，張啟山掙扎著，重新握住了被伊曳打落的手槍，冷笑著，朝著顧怡的方向打去。
伊曳，今天即使我死在這裡，也不會讓你的後半生好過，你不是在乎他的女兒顧怡嗎？那就讓她在黃泉路上陪他吧！
秦佑眼見著子彈飛速地朝著顧怡打去，眼疾手快地把顧怡推倒在地，自己的身子隨之側偏，暴露在子彈之下，此刻他低頭看著顧怡帶著幾分憔悴的嬌顏，心頭滿是平靜，如果能這樣替她死去，也好……
緩緩地閉上眼睛，身前卻鑽進一個溫軟的懷抱，嬌柔的聲音如同往日纏著自己一般，「秦大哥，不要忘了我。」
顧怡乏力地倒在地上，琥珀色的水眸震驚地瞪著眼前發生的慘劇，張可心擋在秦佑身前，背後中了一顆子彈，鮮血順著淺粉色的紗裙，好像一枝嬌艷的梅花，緩緩綻開，流下……
「可心！」秦佑把她接在懷中，悲痛地驚呼著她的名字，扶著她的身子緩緩滑座在地上，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低語訥訥，「你怎麼這麼傻……」
顧怡心痛的看著遠處中了一槍卻仍舊與張啟山廝打在一起的伊曳，又扭頭看著近在咫尺，倒在秦佑懷中的妹妹，濃重的哀痛從心底氤氳，眼睛則酸澀的發乾，再也用不出一滴淚水。
伊曳看著眼前的驚變，清冷的面容不再持重，眼見著顧怡沒事，也才鬆了一口氣。藍逸然的手下帶著人逐漸向他逼近，身旁的張啟山又糾纏不休，轉眼間他們已經廝打到了懸崖盡頭，只要再過幾步兩人便是粉身脆骨！
只是此刻他們誰都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些，當注意到的時候，一些都已經不可挽回了。
眼見著伊曳頎長清俊的身影消失，隕落，顧怡好像同時也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此刻時光彷彿靜止了一般，除了風吹過的凄厲吼叫和白骨，她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
「都不許動！」伊曳的手下人帶著警察從周圍圍了上來，槍實彈和。
藍逸然的手下見情勢不對，立刻帶著手下人散開。
顧怡踉蹌著迎了上去，抓著警官的手，沙啞著嗓音懇求，「求求你救救他！」
「氣墊，趕快！」警官沖著對講機說道，對著顧怡恭敬道，「伊太太放心，我們一定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