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伊曳扶著她纖細的雙肩,帶著幾分焦急,關切道:「顧怡,看著我,那些已經過去了,知道嗎?」
他溫潤的聲音讓顧怡的目光有了焦距,但她卻依舊不說話。
蒼白的面色與搖搖欲墜的纖細身姿,讓伊曳緊張萬分地把她攬進話里:「早知道會這樣,我寧願不幫你尋找這個答案。」
顧怡緩緩閉上一雙美眸,彷彿承受不住般把頭撇向了一旁。其實她之前也懷疑過,張啟山手中或許根本就沒有遺囑,但是每次只要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她就馬上否定它。她寧願相信你遺囑的存在,那樣她還能安慰自己,母親最後走的很從容,她給她留下了最後一點念想。
有了遺囑的存在,她心中關於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的遺憾就會少一些,可是沒有想到,遺囑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別傷心,我帶你回家。」伊曳將她攔腰抱起,朝著門外走去。
顧怡任由他擺弄著在車上坐好,系好好全帶,一路靜默無語。
伊曳的手一直緊握著她的,他懊惱地看著她滿臉的落寞與哀傷,暗暗後悔,早知道是這樣,他寧願把這件事情永遠地掩埋下去,最起碼她還能有個念想。
顧怡雙眸輕合,長長的睫毛不住翕動,微微地泄露了主人波動的情緒。伊曳張了張口,終究沒有再說什麼。想要再次把她攬進懷中卻不忍輕易打擾,或許此刻她最需要的是靜默陪伴。
車上一陣安寧,只余窸窣的呼吸聲,司機察覺車上氣氛不對,小心地把握著方向盤,生怕車子不穩惹得總裁更加心煩。
回到伊宅,伊曳剛拉著顧怡從車子上下來,小莫便興沖沖地撲了上來。
「媽咪,我聽說姥爺來了,他在哪裡,怎麼都不見見寶寶呢?他是不是不喜歡小莫?」他嬌憨地笑著,手中還攥著沒來得及放下的橫笛。
顧怡蹲下身子,慈愛地撫了撫小莫的頭,輕輕嘆了口氣道:「他不是不喜歡小莫,只是工作太忙……」後面的話她實在是說不下去,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算計,又怎麼會把外孫放在心上。
伊曳看著小莫,略微蹙眉,生怕他再問出些什麼問題讓顧怡傷心。他抱起小莫,交給一旁垂首站立的小蘭:「帶小少爺下去玩。」又轉頭對管家道:「回頭給他找個好的橫笛老師。」
小莫聽他終於鬆口,立刻歡呼起來,一股腦地把姥爺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爸爸,你真是太好了!我可不可以請沈玉叔叔做老師?」他眨著一雙星星眼,樂呵呵地沖著伊曳撒嬌。
一聽到沈玉的名字,伊曳面上立刻冷了兩分,不容質疑道:「兩個選擇,找沈玉以外的老師或者不要再學。」
小莫癟了癟嘴,沒有再說什麼,任由著小蘭將他抱了出去。
看著小莫遠去,伊曳這才轉過身來厲聲訓斥著管家:「今天到底是誰當著小少爺的面嚼舌根?你就是這麼管理下人的?」
此言一出,管家立刻神色一凜,惶恐萬分地道歉,其他的傭人也紛紛低下了頭,秉著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我伊家不留搬弄是非的人!」伊曳放下這句話,便帶著顧怡轉身離開。剩下管家和一群下人留在原地。
「你們到底是誰向小少爺嚼舌根來著,過後自己找我把這個月的工資結了吧。我再強調一次,一切關於少夫人的事情都要警醒著些,否則到時候少爺怪罪下來,我也幫不了你們!」管家一通訓斥之後便緊隨著伊曳進門。
伊曳扶著顧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輕聲吩咐一旁的傭人:「給夫人倒杯水。」
傭人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生怕惹得伊曳不悅。
「不要為難她們。」出乎意料,顧怡在傭人轉身離開后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顧怡不願意把自己的不良情緒轉嫁給別人,何況傳話的人又怎能料到她家裡的情況特殊?或許只是當做家常告訴了小莫。
伊曳難得的改變了自己的主意,柔聲道:「好,聽你的。」
「先生,我已經查出了是誰多嘴,這就叫他收拾鋪蓋。另外您和夫人晚飯想吃什麼?」管家賠著小心站在一旁,生怕再惹得伊曳不悅。
「夫人心慈,這次便原諒他。以後這些家事你問夫人的意思就行。」伊曳沉聲吩咐,雖是和管家說話,深邃的目光卻沒有一顆離開過顧怡的嬌顏。
管家心中有數,知曉伊曳的意思是要把管家的權利交給顧怡。
「是,我曉得先生的意思。」說完,管家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顧怡無心理會他話里的意思,疲倦的扶額道:「我想一個人靜靜,先回房了。」語畢她便緩緩起身。
還不等她離開,伊曳便失控般地把她緊緊攬在懷中,她的柔弱與失落在他眼中是那麼地惹人憐惜,他也曾失去過至親,明白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有多折磨人。
「我會一直陪著你。」伊曳伏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清冷的音線滿含柔情,聽之讓人動容。
顧怡被他猛地拽入懷中,略微愣怔之後便順從地靠在了他的懷中,紛亂的死訊讓她無心再和伊曳計較,她只想他能快些放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靜默片刻,耳邊溫潤的呼吸讓她悸動,意料之外,他竟然在她耳邊說出如此纏綿的話,他會一直陪著她,一雙水眸泛起輕微的水光,一股暖意從心尖緩緩升起。
這是他的真心話,亦或做戲?還是他在可憐她?
顧怡沒有心力繼續辨析,她貪戀著他懷裡的溫暖,卻又生怕自己深陷其中。這種感覺很微妙,他對她的吸引力就好像是罌粟一般,明知危險卻難以戒除。
「好了,去休息吧。」伊曳輕輕放開了對她的鉗制。
顧怡頷首,從他身邊掠過,朝自己房間走去。
回到自己房中,在關上門那一刻,顧怡才真正放鬆下來,她靠著門框的身子緩緩下滑,憋悶已久的淚水終於脫框而出。
回國之後,她自從聽張啟山說起遺囑,心中便一直牽挂,甚至那份遺囑一度成為她心中的希望與動力。現在這份念想突然被人拿走,她整個人好像被抽幹了力氣一般。
急急地從相框里翻出以往母親的照片,緊緊把它們攥在懷中,淚水沾濕了胸前的衣襟。為什麼,母親您去的那麼急,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醫生不是說當時的情況很穩定,只要能夠籌到錢換心就好。
澎湃的悲傷幾乎溢出,她急迫地想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母親為什麼會走的那麼突然,張啟山在其中又起到了什麼作用?
看著相冊里母親慈愛的笑容,幾分堅定又重新回到她的心頭。母親走的不明不白她不能就這樣放手!
「咚咚。」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緊接著門外便傳來了小蘭清脆的嗓音:「夫人,晚飯已經好,先生喚您過去。」
顧怡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波動的情緒之後,沉聲道:「好,我知道了。」
她略微平靜之後才覺出伊曳今天與往日里不同,她難以相信他那樣冷清的人竟然會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
他逼迫張啟山交出遺囑,又替她出了一口惡氣,這些也就罷了,剛剛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之間不過是契約關係,又怎會如他所說一般一直陪伴?
是戲言還是真心,難道他的演技當真比影片里的最佳演員還要逼真……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顧怡盡量讓自己顯得自然一些,對著鏡子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這才從房間里走出去。
到了飯廳,伊曳和小莫已經坐好,小莫樂呵呵地看著她,出奇地沒有再追問關於姥爺的事情,顧怡暗暗驚奇,這孩子不管對什麼事都是刨根問底,怎麼今天倒是安生下來了。
伊曳則是滿臉淡然地坐在主坐上,手中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財經新聞。顧怡側目看了一眼,才發現他正在看的那一個版面全篇都是在寫他和自己在招標晚宴上是如何恩愛。
他對這種八卦類的消息竟然也會看的這麼久?顧怡側身偷看,兩人的巨幅合照看起來格外養眼,標題也起的很肉麻「伊氏總裁攜妻秀恩愛,高調虐狗」。帶著這種標題,不用想也知道正文是如何的誇大其詞。
伊曳收了手中的報紙,唇間一抹狡黠不易發現,他早就用餘光瞟到她在偷看:「怎樣,他們寫的你還滿意嗎?是不是比之前藍逸然那篇報道還要吸睛?」
顧怡知道自己偷看被他發現,面上帶著幾分羞赧,訝然不語,她險些忘了,當晚就是他一直拉著自己在媒體面前來回晃悠,不用說這份報紙也肯定是經過了他的授意。
他還真是小氣,竟然還想著藍逸然的事情,那不過是個意外,他卻大張旗鼓地非要把報道的熱度給比下去。
見她靜默不語,伊曳淡然道:「我倒是覺得這篇報道的感情抒發的還可以再濃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