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沈玉來訪
翌日清晨，才吃過早飯，伊曳便坐在專屬於他們的二樓小客廳里看財經新聞，顧怡在一旁一面修改自己的劇本，一面作陪。
小莫見他們都在客廳，便也膩歪著不肯回到自己的房間，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在他們倆身上瞟來瞟去。
「媽咪，今天好不容易周末，你陪陪小莫嘛，不要老是寫來寫去了。」
靜坐了片刻，終究是小孩子心性，他耐不住寂寞地扯著顧怡手中的鋼筆胡鬧。伊曳冷眼看著小莫胡鬧，唇邊扯開一抹輕笑，並不管他。
顧怡放下手中的筆，把小莫抱在自己懷裡，柔聲道：「小莫乖，媽咪修改完這一部分就陪你玩，好不好？六一的時候你不是要給小朋友們表演橫笛來著，先自己練習一會兒，好不好？」
小莫皺皺的包子臉一聽到「橫笛」兩個字立刻舒展開，他興沖沖地跑去自己房間。
伊曳略微皺眉，這女人，倒還真會轉移那小鬼的注意力，看她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哪裡還有一點兒昨晚的脆弱。
相比這樣堅強的她，她更喜歡全心全意依賴著自己的顧怡。
不過片刻，小莫便拿著自己的橫笛跑到了顧怡的身邊，笑嘻嘻道：「媽咪，我已經練好幾天了，吹給你聽聽好不好？」
顧怡笑著放下手中的劇本，耐心道：「好啊，媽咪都沒有好好聽過小莫的表演。」說完，還配合地為他鼓掌。
小莫傲嬌地欠身，行了一個舞台禮，隨後便像模像樣地拿起了橫笛，吹起一支對他這個年紀頗有難度的曲子《小放牛》。
顧怡目光柔柔，滿是寵溺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雖說他的表演並非那麼盡如人意，可在她看來小莫的每一個動作都獨一無二。
伊曳手中拿著報紙，餘光卻一直停留在小莫身上。他只是站在顧怡身前，都沒有朝自己這邊望上一眼。
伊曳不悅地微蹙著眉頭，被人忽略的失落感讓他敗壞了原本的好心情。
「媽咪，我吹的好不好？」小莫把笛子背在伸手，像個小紳士似的詢問著。一張嫩生生的包子臉上滿是期待。
顧怡不忍拂他的意，慈愛地撫了撫他的頭道：「小莫進步好多，相信一直這樣練下去的話，在六一那天一定會表現的很好的。」
放開專業水準不談，顧怡說的其實是實話，一個小孩子在短短几天做到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莫剛剛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伊曳冷颼颼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確定自己的笛聲不會嚇壞小朋友嗎？」
小莫扭頭不滿地看著他，圓圓的包子臉氣鼓鼓地漲了起來，憤憤道：「才不會！」
小小的身子扭動到他的面前，氣勢洶洶地抗議著：「爸爸最討厭！我才不信你的話！」
父子倆人誰也不讓，都是眼睛對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顧怡看著他們幼稚的樣子，無奈扶額。伊曳剛要起身好好教訓眼前的小傢伙，便被一道清亮的音線打斷。
「是誰惹我們的小莫不開心了？」沈玉一面說，一面走了進來。
小莫一見沈玉便兩眼放光地撲了上去，甜甜地叫人：「沈玉叔叔，你怎麼也不來看我，小莫想死你啦！」
伊曳看著小莫喜笑顏開的樣子清朗的眉目略帶緊蹙，冷冷睨了沈玉一眼。
沈玉笑著捏了捏小莫的的小臉，隨後便覺脖頸一涼，吃癟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伊總，夫人，抱歉，我來晚了。」
伊曳冷冷看著他，放下手中的報紙，淡然道：「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
「已經查出了一個大概，但是具體的細節還要進一步確定。」沈玉說的有些忐忑，這件事情顧怡之前便拜託過他，只是集團里事情不斷，這才一直拖到現在。
現在伊曳竟然也插手進來，沈玉的一雙狐狸眼慢悠悠地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打量著，看來他們之間確實如他所想一般。
這樣也好，伊曳他總不能守著一個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的人過以後的生活。
「再給我幾天時間，確定一下當年的事情，到時候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伊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顧怡則是從一開始的喜悅不安變作失落。
看著她漸漸暗淡下去的水眸，伊曳心頭一悶，接著吩咐道：「你現在辦事真是越來越不濟了，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必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查清楚！」
「是，伊總，我明白。」沈玉收起面上的玩世不恭，正色應答。
小莫仰頭看著，不懂他們再說什麼，但是見到沈玉他是打心眼裡高興的。不過片刻便又湊到他的身邊，樂呵呵道：「叔叔，小莫給你表演一個橫笛，好不好？」
沈玉看著他奶聲奶氣的樣子，笑呵呵地點頭：「好啊，叔叔最喜歡聽橫笛。」
「小莫，爸爸找沈玉叔叔有正事，媽咪帶你去一邊玩好不好？」顧怡歉然地沖著沈玉一笑，心道，已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他粘著沈玉這個毛病怎麼就還是改不了呢。
小莫甩開她的手，扭動著胖胖的小身子，不依道：「不好！要小莫先表演一下不行嗎？」
顧怡不忍心看兒子失望的樣子，便扭頭用目光詢問伊曳。
伊曳不冷不淡道：「他不嫌丟人的話就表演好了。」
小莫不服氣癟了癟嘴：「我才不會丟人的，沈玉叔叔。」他眨著一雙可憐兮兮的大眼睛，望著沈玉。
「好，小莫開始吧。」沈玉不顧伊曳的側目，坐到了小莫身前。
小莫拿著橫笛曲曲折折地吹了起來，斷斷續續的音調雖說不算流暢，但這在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
一曲過後，小莫像模像樣地來了一個答謝禮，隨後便笑眯眯地坐在沈玉的身旁，等待著他的誇獎。
「還是一樣的難聽。」伊曳的冷聲冷氣的實話再次讓小莫炸毛。
「我要聽沈玉叔叔評價，小莫才不相信你的話。」
兩父子聚在一起不是吵嘴就是冷戰，這讓顧怡十分頭疼，難道他就不能方下身段來哄哄孩子，非要以大人的標準去衡量他？
小莫不再理會伊曳委委屈屈地看著沈玉，就盼著他能說一句公道話。
沈玉笑著把他抱到自己懷裡，拿過他手中的橫笛，沉吟道：「這個笛子型號對於你來說太大了，所以在氣息上難免不好駕馭，等明個兒叔叔給你帶一支訂做的小笛子來，保管你得心應手。」
小莫聽了雙眼立刻放光：「真的？」
「那是當然，叔叔以前也學過這個，一會兒我好好教你。」
小莫一聽更樂了，跳在沙發上攬著他的脖子，吧嗒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隨後還示威似的沖伊曳眨了眨眼睛。
伊曳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依舊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中的報紙。
「要練就出去練，別讓噪音影響到別人。」
小莫賭氣似的撇過臉去，拉著沈玉就往外面走。
沈玉臨走前還不忘和伊曳炫耀：「沒辦法，我就是比某人要討小孩子喜歡。」說完便逃也似的隨著小莫離開。
兩個人這一走，偌大的客廳之中便又剩下伊曳和顧怡兩個人。
「你應該哄一下小莫，這樣父子間的關係也會好一些。」經過了昨夜的交心，顧怡知道伊曳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至少他是願意幫助自己的。
伊曳看著她小心翼翼坐在自己身邊，試探著開口的樣子，心頭爬上幾分澀然，他自問在商場上縱~橫，揣摩人心，算計利益遊刃有餘。怎麼到了自己家裡卻擺不平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你以後想說什麼就說，在我面前不用這麼拘束。」伊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輕聲漫語。
難道他就真的那麼可怕，叫她連話都要思忖再三才敢出口？
顧怡訝然地看著他波瀾不驚的面容，這些日子他的變化她看在眼裡，其實不發脾氣，不清冷淡漠的伊曳讓她更加迷戀。
「怎麼這麼看我？」
顧怡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帶著幾分羞赧：「其實你應該多笑笑的，這樣自己也會明朗起來。」
伊曳起身坐到她的身邊，溫柔地把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是頭一次有人在乎自己的情緒。笑？明朗？不要說父親死後面對著伊氏內部的明爭暗鬥，他沒有笑過，就算是父親在時，他也只是被命令著努力學好如何經營一個複雜的商業集團。一直以來，人們在乎的是他優不優秀，能否做出英明的決策，至於他是不是開心，又有什麼重要？
他溫柔地撫著她櫻花色的面龐，心中微微悸動。
「喲，你們小兩口在這裡兒黏糊著呢。小莫那孩子呢？我剛還聽到笛子聲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蔣雲煞風景地從樓下緩步上來，喋喋不休地沖著他們抱怨：「我說，你們倒也管管，那麼難聽的笛聲，吵的我一早上都沒有睡好。小孩家家的玩什麼不好，偏要讓他玩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