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姚天明:你曾是我的光
我只是笑了笑問:「跟我說實話吧,我還能活多久。」
車成俊一氣,說:「有我在,說什麼活多久的話,只要你給我安分點,別再不要命的折騰,我保你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我連咳了幾聲,好一會兒才平緩下來,這房間就我們兩個人,我看著他說:「我認識你不是一年兩年,你若是有辦法,不會這麼生氣,我想聽實話,讓我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日能活,我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你說吧。」
車成俊目光沉沉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最終嘆氣道:「這麼說吧,你若是老實配合我,好生調養,還能有兩年活頭,如若不然,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若你再像這次喝酒,我不能保證再將你搶救過來,你的命也就別想要了。」
我知道車成俊不是危言聳聽,他比那些權威專家的醫術高明多了,若他說兩年,那也就保守兩年活頭。
兩年,也夠了,這三十多年活的已經夠累了,再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車成俊向我說了初八的事,我已經能料到楚天逸的結局,但我什麼也沒說,在車成俊這裡休養了幾天,病情控制得還算可以。
癌症晚期,不是唬人的,一般能拖過半年就已經不錯,我也不奢望真能再活兩年,能活一天是一天吧,我已經沒多少牽挂,樓笙有傅容庭,我相信她會過得幸福,但是有一天,車成俊過來告訴我,傅容庭心臟開始衰竭,最多只能活三個月了,當時我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我跟傅容庭明裡暗裡打了不少交道,多次想要了他的命,卻都沒有成功,沒想到,他既然現在只有三個月的壽命,不用我親自動手,他自己就能走在我前頭。
我本該高興,可傅容庭活不成,那樓笙怎麼辦?
我見識過沒了傅容庭的樓笙是什麼樣子的,若是傅容庭真出事,那樓笙……
我不敢去想,車成俊還在說話,前面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那最後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讓我回了神。
車成俊說:「三個月,上哪裡去找合適的心臟,除了等死,真的沒別的辦法了,說起傅容庭,我說你們倆,真的是一根筋,你病成這個樣子,還跑去陪樓笙喝什麼酒,而那傅容庭,明明就只有三個月了,卻讓我賣他一個人情,騙樓笙說還有三年,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你們,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了,這樓笙也真是夠幸運,不過要說這合適的心臟,你跟傅容庭的還真是巧了,我看了你跟他的檢查單子,這還沒配型大概就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率,若是真配型……」
車成俊反應過來,知道說露了嘴,立馬改口說:「我剛想起還有點事,我去讓方晴過來照顧你,你好生休息。」
我立馬拽住車成俊,認真問:「若是配型,成功率有多少?」
這話我是沒經過思考下意識說出來的,當意識到自己想用自己的命去救傅容庭的命,我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而車成俊也是這麼罵我的。
「天明,你瘋了,那可是傅容庭,這件事我不同意,你只要好好配合我,說不定我能研發出治療癌症的葯,可以救你。」
我知道車成俊的脾氣,從他的語氣里,我已經知道我跟傅容庭配型成功的幾率很大,而且他也不會給我們做手術。
我沒強迫他,自嘲的笑了笑說:「那我就等你研發出葯。」
聽到我的話,車成俊舒了一口氣,囑咐我好生休息,又將方晴叫了進來,自己才離開。
我沒追問車成俊,他的話我卻是放在了心上。
研發出治療癌症的葯,可能性幾乎為零,我可沒有傅容庭如此幸運,連那最渺茫的機會都能撞上。
傅容庭只有三個月,想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找到合適的心臟如此小的概率,卻能在我身上發生。
我的死是註定的,而傅容庭,他還有救。
在車成俊里又住了些日子,我心裡已經做了決定,我死了也就死了,倘若我的心臟換給傅容庭,至少我的心還在,還在繼續陪著她,這可能是我唯一,是我最後能為她做的了。
做了決定后,我將當初別墅的鑰匙寄給了樓笙,那把鑰匙是我想了許久之後才決定寄給她,我不知道她是否像我一樣珍視那段在別墅里的日子,也就是這麼卑微一想,或許,她能留念,能記得我姚天明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現過。
車成俊那邊好瞞,可方晴那邊,我終是沒瞞過,她知道我的想法,也知道我活不久,打算用自己的命換傅容庭的命,她哭著跑來找我,問我:「姚天明,那可是傅容庭,你既然想拿自己的命救他,我看你真是瘋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一回事,你做什麼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啊。」
若說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誰,那就是方晴了。
雖然她最初是楚天逸安排在我身邊的,可她卻真沒做過一件傷害我的事,一直全心全意的照顧我的起居,而我,並未領情,其實我那是不想她為我再犯傻,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就如樓笙對我說的一樣。
我抬手擦了方晴眼角的淚,對她難得扯出一絲笑:「方晴,別再我身上耗費時間了,我哥那邊我會去說,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吧,這條路不適合你。」
方晴哭的更是厲害,撲在我的身上:「天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有你的日子啊。」
我怎能不明白。
方晴是一根筋的人,一旦認定了什麼,便不會回頭,這點,我們倆很像。
她勸不了我,就只能讓傅容庭犧牲了,這點跟樓笙當初很像,只要自己在乎的人活著,傷盡天下人也無所謂。
所以,她背著我給楚天逸做事,將樓笙給綁架了,幸好我派了人暗中護著樓笙,或者也不知道方晴背著我做了什麼事情。
我在病床上躺不住,不過車成俊的勸解,執意回了楚天逸那裡,明裡是幫著他對付傅容庭,暗裡卻是保下樓笙的命。
方晴給樓笙下藥的那天,其實我是知道下藥的並不是方晴,可我更知道,房間里到處都是攝像頭,楚天逸的眼睛隨時隨刻在背後盯著,我是一個將死之人,我已經將自己的愛給了樓笙,打算將心臟給傅容庭,我能為方晴做的,就是讓她徹底對我死心,從這條黑.道中脫離出去。
不管這是不是她想要的,卻是我唯一能給的,想給的。
送樓笙去醫院那晚,我知道她所有的小心思,知道她懷了傅容庭的孩子,我知道自己留住了她的人,她的心卻飛到傅容庭那邊去了。
看著樓笙為傅容庭著急的樣子,看著她拿孩子的命來賭,也就那時,更加堅定了我要將心臟換給傅容庭的想法。
初八那天,我早就安排了,不管車成俊傅容庭還有楚天逸三人如何斗,我只要等待時機,將傅容庭給救下來就是。
那天,我完全可以救下楚天逸,但是我沒有,這場二十多年的恩怨,也該是到有個了結的時候了。
既然我要離開這人世,不如就讓楚天逸跟著我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了結。
我早派人潛在海底,等著時機,救下傅容庭,這一切也就結束了。
那晚,我親眼楚天逸的生命了結,當時我腦海里閃過了許多,想到了二十年前我媽咽下最後一口氣時的情節,去找楚有良的一幕,自己曾在工地上搬磚頭的日子,楚天逸找上我時說過的話,與樓笙相遇的對話……一切終於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看著救上來的傅容庭,他早已經昏迷不醒,後背被爆炸的碎片划傷,我讓人將他帶走。
那時候,我能找的人只有車成俊,只有他能保住傅容庭的命,能給我們做手術。
傅容庭的命暫時保住后,也不能立馬做手術,那段時間,我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知道樓笙在唐山找了傅容庭許久,知道她面對傅氏集團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傢伙時採用的手段,她鐵血手腕的處理那些報社,我每天聽著手下的人向我報告她的事,看著她堅強的抗下所有事,我為她高興,也為她心疼。
有車成俊在,將傅容庭的生命延續了不少日子,在給傅容庭調養了幾個月身體后,車成俊那邊準備做手術了,他最後問我:「是否真要這麼做?想好了?不後悔?」
「不後悔。」
二十年前我答應楚天逸與他一起複仇,那才是我最後悔的事,此時,我很清醒,也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已經不是十四歲的少年了。
做手術室前,我忍不住去見了樓笙,就當是送別,也順便將星月給她送過去。
那晚,當我看到樓笙從公司出來,眼眶就沒忍住紅了,這是我第二次為她紅了眼,這一見,一別之後,便是天人永隔,我再也不能護她,看見她。
我格外珍惜那最後的一見,我希望時間能慢一點,再慢一點,給我多一點時間,讓我好好看看她,聽她說說話,將她生動的表情都刻畫在腦子裡。
可這殘破的身子,只能堅持幾個小時,我不能讓她看見我狼狽的樣子,知道我出事,我只能提前結束,強撐著將她送回去。
曾經我幾次想送她回去,都沒有做到,今天,就讓我送她最後一次。
那最後一見,她不知道,我們永遠不見會了。
她不知道,我最後喊住她,是想對她說,我愛你,可又覺得不合時宜,對於她來說,或許是種負擔,到嘴邊也就改為『你一定要幸福』。
我沒等她回話就離開了,或許我是怕她回了之後,我就真捨不得離開了。
那晚我回去,傅容庭病危,必須手術了,我的生命也就只能提前終結。
我立刻讓車成俊給我和傅容庭準備手術,被推進手術室前,方晴一直拽著我的手,她求我不要進去,一個勁兒的流淚,我對她笑了笑說:「我姚天明這輩子落魄過,也輝煌過,最快樂的卻還屬與樓笙在別墅的日子,我這輩子贏不了傅容庭了,我晚了他太多,只有這次,他傅容庭輸給了我,以後伴著樓笙,愛著樓笙的心,是我姚天明,方晴,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吧。」
她哭的更厲害,哀慟不舍的看著我被推進去。
躺在手術室台上時,我前所未有的輕鬆,這三十多年活的真累,終於解脫了。
(下一章晚點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