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栽了大跟頭

  連成傑手裡拿著一堆單子,他讓護士先出去,聽見我醒了,連成傑的眼底並沒有多少喜悅,甚至說來神色還有些凝重。


  我支著身子坐起來,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在公司里昏倒,連成傑怎麼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啊。


  「我去公司找你,正好聽說你暈倒了,就送你來了醫院。」連成傑將手裡的單子遞給我:「看看吧,已經四十天了,工作再怎麼重要,也不能連命都不要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責備,又帶著心疼與無奈。


  我疑惑地接過單子看了看,目光在看到下面一欄呈陽性幾個字,眸子瞬間瞪大,有點不可思議,拿著單子的手有些顫抖,眼眶也隨之紅了:「我懷孕了?已經四十天了。」


  手覆在小腹上,最近老是腹痛,我也只以為是老毛病犯了,也沒往那方面去想。


  我激動的落淚,一時不知道怎麼去表達了,我跟傅容庭都沒打算再要孩子,沒想到上天又送我們一個。


  「醫生說你身子太差,必須得好好補,好好休息,若你再這麼拚命,恐怕保不住的就不止是孩子了,這次公司那邊人仰馬翻,琳達也被嚇的不輕。」連成傑給我倒了一杯水,說:「公司那邊,你最近也別再去了,養好身體要緊。」


  「不行,容庭不在,我再不去看著怎麼可以,至於身體,以後我會注意的。」


  連成傑無奈:「樓笙,你……」


  「放心吧,沒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分寸。」我打斷他的話,捧著水杯,看了眼窗外,外面天已經黑了,想到家裡,我急慌問:「對了,我媽那邊你沒說吧?」


  「沒有,我怕伯母擔心,沒告訴。」連成傑拿我無可奈何:「樓笙,你真不必要如此拚命,什麼事都自己扛。」


  我笑了笑:「誰說我是一個人的,我有家人,有愛人,有孩子,連成傑,我懂你的意思,可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嗎?只要過了這時期,等容庭的病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樓笙,若是……」連成傑欲言又止的,似乎很難開口,遲疑著,躊躇著。


  我笑道:「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說吧。」


  連成傑望著我,聲音不急不緩:「若是傅容庭他的病好不了了,你打算怎麼辦?」


  他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地在問我,從來沒有人在我面前這麼直白地問過,就算沈晨北,他心裡或許也想問,卻一直憋著沒問,而我,連想都不敢去想,醫不好,這結果我怎麼敢去想。


  捧在手心裡的水杯像是瞬間沒了溫度,涼涼的,我兀自強顏歡笑:「怎麼會,不會的,我們有三年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裡,找到一顆心臟有什麼難的,一定能醫好的。」


  「我是說如果,樓笙,到時你打算怎麼辦?你會……怎麼樣?」他眸光沉沉地緊鎖著我,好像他很緊張,生怕我會怎麼樣似的。


  他的話讓我心驀然一沉,我們對視了幾秒,我定定的看著他,訥訥地問:「連成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還是說,容庭他對你說過什麼?」


  如若不然,連成傑怎麼會無緣無故問我這樣的話?


  「沒有,我就隨口問問。」他將視線移開,語氣愴然:「我只是怕你注入太多希望,最後會失望。」


  看他這神情,應該是想到蕭寒了。


  我發誓般地說:「我絕不會讓那天到來。」


  將水杯放在床頭,拔掉手背上的針管,我掀開被子套上拖鞋,連成傑問:「樓笙,你這是做什麼?」


  「既然我現在沒事了,那還住院做什麼,連成傑,你去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吧,我不太喜歡這裡,想回去,也免得我媽擔心。」


  這消毒水的味道,一聞到都讓人心裡很是壓抑。


  「可是醫生說了你身體很差,得住院觀察,現在你可不是一個人,怎可如此胡來,要是讓……伯母知道了,她也絕對不會同意。」


  「你看我是胡來的人么?放心吧,我真沒事了,幫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吧。」


  連成傑見我已經決定了,拿我沒辦法,嘆了一口氣,說:「那你先在這裡坐著等一會兒,我去給你辦理出院手續,待會我送你回去。」


  這點我再要拒絕就真是說不過去了,於是點了頭:「行,謝謝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


  連成傑去辦出院手續,我盯著手背發愣,連成傑送我來的醫院,那守著我的,也應該就是他了。


  連成傑辦理好出院手續回來已經八點鐘了,今夜北城下了點綿綿細雨,雨冷,風冷,吹在臉頰上,讓人本能地打了個哆嗦,瑟了瑟身子。


  連成傑見狀,將他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我側頭看了他一眼,他說:「別再著涼了,孕婦著涼,受罪的可是兩個人。」


  我彎了彎唇:「謝謝。」


  對於我的客氣,連成傑也就笑笑不說話,上了車,外套上淋了點雨水,他將車內的空調打開,我也就將外套脫了。


  回到家裡,也快九點了,之前我也這麼晚回來過,對我媽說應酬也就應付過去了,連成傑送我到門口,也沒進去坐,囑咐我注意休息,他也就走了。


  兩個小的今晚睡著了,丫丫還沒睡,聽到聲音,從房間里出來,見我回來了,那高興樣,就跟中了彩票似的。


  「媽媽,吃飯了嗎?累嗎?丫丫給你按摩好不好?」


  「媽媽不累,今晚丫丫怎麼還沒睡?」


  女兒如此懂事,心裡也感到很是欣慰,高興,覺得真是做什麼都值了,哪怕是累點,苦點。


  「丫丫等媽媽回來啊,外婆說媽媽上班要很晚回來,丫丫就一直等媽媽呢。」


  摸了摸丫丫的小臉蛋,看著已經有我腰間這麼高的女兒,心裡說不出的喜悅:「真乖。」


  我媽跟著從房間里出來,笑說:「笙笙回來了,還沒吃飯吧,媽這就去給你熱熱飯,你先去休息一會兒。」


  其實我想說這些事讓劉姐去做就可以了,可看著我媽高興樣兒,也就沒忍心,點頭說:「好,那我先去洗個澡。」


  這身上還有消毒水的味道,我真怕我媽會聞出來。


  丫丫跟著我回房間,並囔著說今晚還要跟我睡,我都一併答應了她。


  洗了個澡,我媽也正好熱好了飯菜,丫丫等我的時候也就很困了,我讓她先在房間里睡覺,自己下了樓。


  也就二十來分鐘,我媽熱了好幾個菜,晚上還燉了湯,在鍋里溫著,我媽給我盛了一碗,這些都是補身子的。


  「多吃點,不夠鍋里還有。」


  「謝謝媽。」看著碗里的烏雞湯,想著肚子里的孩子,最近對於飲食自己真的是太隨便了,以後可不行了,就算我不吃,不補,孩子總得吃。


  我媽看著我最近又瘦了不少,滿眼心疼,問我:「笙笙,這公司的工作真這麼辛苦的話,就別去了,女婿走了一個禮拜了,也該回來了。」


  是啊,不知不覺,傅容庭已經走了這麼久,這些日子來,他一個電話也沒給我,也或許是忙碌,讓我除了去想他的病情外,也沒多心思去傷懷什麼。


  我一邊喝著雞湯,一邊說:「嗯,快了,等他回來了,我也就不去公司了,媽,都這麼晚了,你去休息吧,我待會吃了也就去睡了。」


  「那好,我去孩子們房間看看,你先吃,不夠廚房裡還有。」


  「好。」


  看著我媽上樓梯的背影,忍不住鼻尖一酸,謊言終究是謊言,若傅容庭再不回來,我總沒法過我媽這關,她若是知道了傅容庭的病情,指不定怎麼擔心了。


  手覆在小腹上,若是傅容庭知道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會立刻回來嗎?是增添了他的不舍,還是……


  不管他如何想,這個孩子,給我的是希望。


  默默地喝了一碗雞湯,吃了一碗米飯,肚子有些撐了,我扶著樓梯扶手上樓,整棟樓的房間都已經熄了,這走廊里還留著一盞聲控燈。


  我媽在孩子們的房間里睡著了,她太累了,我推開門走到床邊,給我媽還有孩子們蓋好被子,又關了燈回房間。


  丫丫已經睡熟,長而卷翹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欲展翅飛翔,均勻地呼吸從小小的鼻翼里噴薄出來,讓人心柔軟不已。


  窗外細雨綿綿,站在窗前看著玻璃裡面模糊的自己,點綴在自己身上的,是窗外,那些遙遠的五色彩燈,在這繁華的都市裡,在這喧囂塵世里,即使再紛擾熙攘,我想,它也能容得下一條生命,不屈服命運,頑強地活著。


  垂眸盯著手上的手機,亮著屏幕,指腹不覺間已經翻到了通訊錄,點開了傅容庭的名字,只要再輕輕一點,電話也就撥了出去。


  可或許是害怕失望,我沒敢撥出去,就那樣一直盯著屏幕,直到眼睛發酸,它也像窗外的綿綿細雨,濕潤了睫毛,才作罷。


  我不敢再熬夜,只得將手機放置床頭,擁著女兒睡覺。


  清晨時分我突然醒來,昨晚的窗帘忘了關,晨光灑進來,非常亮堂而溫馨,身側的丫丫正睡得熟。


  今天是禮拜天,終於不用再去公司,可我這突然的醒來,也沒了睡意,我突然想到傅容庭走的那晚,想到他,心裡有酸有澀有甜。


  後來,我鬼使神差的開車來到梨園的馬路對面,我出來時,我媽跟保姆們都沒有醒來,這路上也很是空曠,只有來往的計程車跟環衛工人。


  我坐在車裡,目光有些出神地盯著對面的梨園看,我在想,那裡面的櫻花凋謝后該是什麼模樣,他現在是不是就住在裡面,昨晚睡得好嗎?


  他走那天說,初八車成俊跟洪仙兒的婚禮,我不用去了,他會帶著蘇姍去,那此刻,他是跟蘇姍在一起嗎?


  腦子難得空下來不用去想那些合同,文件,不用去想著怎麼去應付客戶,但現在卻用來去想他去了。


  我從早上坐到了正午,方晴的電話也是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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