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剛看了日子,今天不適合離婚
吸了一口氣,我拉開車門上去,揣在口袋裡的手攥緊了戶口本,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將戶口本給扔了,這樣就不能離婚了。
隨即又不禁為這個念頭覺得好笑,躲得了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
傅容庭發動車子,車子是朝傅家那邊開的,更重要的是,會經過民政局,看來他真的是要去離婚。
心慢慢的緊張起來,手心裡沁出了汗,腳趾頭也抓緊了,我瞄了一眼傅容庭,又想著他才出院,那些證件應該都沒有準備,又抱著一絲僥倖。
可下一刻,傅容庭給琳達打了一個電話,他說:「讓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
他是將手機放在車頭,用手機支架夾住的,開的免提,琳達的聲音傳來:「放心吧傅總,已經送過去了。」
我猛的側頭看著傅容庭,他剛才說讓琳達去忙的事,就是去拿證件嗎?
現在證件是送過來了嗎?
傅容庭應了一聲,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掛斷了電話,斜睨了我一眼:「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需不需要我倒回去送你去醫院?」
我摸了摸臉,搖搖頭:「不用,可能是昨晚沒睡好,還是先辦正事,待會再回去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正事?」他勾著嘴角,似笑非笑:「你知道待會要去哪裡?」
「這條路不就是去民政局的,傅少剛剛不是也已經讓琳達將證件送了過來,正好我也帶了證件,那待會就去離婚吧。」
傅容庭不會知道我說出這番話有多剜心,我恨不得這條路長的一輩子都走不完,達到不了目的地,甚至想著乾脆來一場車禍,地震,海嘯,颱風,反正只要能阻止去民政局就行。
他側臉的輪廓刀刻般深邃分明,薄唇微抿,剛剛好不容易有的那麼一絲絲笑意忽然冰住了似的,表情淡漠到幾乎冷漠,聲音冰冷:「你準備得還真周全,看來你很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到底是誰?
我扯了扯嘴角,夾著一絲只能自己明白的自嘲:「早晚的事,折日不如撞日而已,我身份卑微,卻霸佔了傅少夫人這個名頭這多年,該是讓位了。」
低沉的聲音很好聽,只是夾雜了一絲清寒:「我還不知道你這麼有自知之明。」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有一股衝動,告訴他,我不想離婚了,可只是那樣一想,真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另一句話,帶著酸澀的話:「多謝誇獎。」
心底湧起一浪又一浪的酸澀,身子彷彿泡在了封存千年的醋罈裡面,經過歲月,經過空間、時間的發酵,已經入了骨髓,那壇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頭,想要衝破出去卻只是徒勞。
傅容庭,傅容庭……
眼眶忽然溫熱,隨著車兩邊的景物不斷倒退,那股溫熱讓我幾乎控制不住,我使勁咬著牙,將身子繃緊了,車子一點一點往前開,我跟傅容庭的這條路漸漸走到盡頭,我曾以為揮霍不完的寵愛,一朝散盡。
我就如那要上斷頭台的囚犯,不同的是他們葬送性命,我葬送的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傅容庭,葬送的是婚姻。
我心裡複雜極了,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覺得自己身體快要爆炸了,而傅容庭卻容色淡淡的開著車,一點看不出他對這段婚姻有多不舍。
目光怔怔的看著車子即將轉彎,再有一百米就是民政局。
「停車。」
這兩個字我不知道是什麼吼出來的,對,就是吼,帶著顫音的吼。
車子在我吼出去之後在路邊停了下來,他是驟然停了下來,身子隨著慣性朝前面傾,爾後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他的聲音夾著一絲隱忍:「怎麼了?」
「我忽然有點口渴,想要喝水。」我看著路邊正好有家超市,聲音慌亂,推開車門說:「我去買水。」
根本沒去管傅容庭什麼表情,是會笑話我的落荒而逃,還是會覺得我虛偽,我統統沒管,低著頭快步走進超市,直直走到超市最裡面,身子貼著貨架,靠上去有點硌背,貨架上擺滿了礦泉水,絲絲涼意席捲全身,眼淚掉下來,儘管超市沒什麼人,我也不敢哭出聲,只能死死地捂著嘴。
心裡難受得緊,好似千百隻蟲子在不斷的噬咬,想要去抓,又找不到源頭。
傅容庭沒有追進去,我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他剛才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情緒不對,可他放任我不管,是因為連那喜歡也沒有了,對嗎?
我沒等到他的說『我愛你』,那句淡淡地喜歡,終究也是被一地雞毛的生活沖淡了。
我探頭從門口往外望了一眼,他的車子停在路邊沒動,人也坐在裡面,好似在打電話。
看到他這樣無動於衷,我不禁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可笑,覺得這多是多餘。
有顧客進來,我將身子轉了過去,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穩定了情緒,拿了兩瓶百歲山,走到收銀台付了錢。
一面朝外走,一面擰開一瓶水猛灌了一口。
傅容庭打完電話看了我一眼:「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燦爛一笑:「本來想著要買點其它東西,可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買的,就只買了兩瓶水回來,給你。」
我將一瓶水扔給他,他輕而易舉的接過,但沒有喝,而是扔在了車後座,我什麼也沒說,坐了上去。
手一直捏著水平,就一百米的距離,我都不知道灌了多少口,試圖用水來緩解心理的壓抑。
目光一直盯著前方,離民政局一點點的近了,我閉上了眼睛,等著他將車子停了下來,可我等了好久,車子都沒有停下來,心裡疑惑,我猛地睜開了眼睛,扭頭往車后看了一眼,民政局已經過了。
我訝異提醒:「傅容庭,已經開過了。」
清冽的聲音回答我:「我知道。」
「那你怎麼……」
如黑曜般的眸子睨了我一眼,嘴角揚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誰說我們要去民政局?」
「我們不是要去離婚嗎?」我腦子沒轉過來,帶著疑惑看著他。
他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剛看了日子,今天不適合離婚。」
聽著他雲淡風輕的語氣,我怎麼有種被耍了的錯覺?
我只聽說過結婚要看日子,離婚也要看日子?
還是說,他不想離婚了嗎?
這個猜想讓我心底一喜,看著他凜然的神色,我小心翼翼的問:「那什麼時候是適合離婚的日子?」
他說:「這一個禮拜都不適合離婚,下周二是個好日子,到時準備好去離婚。」
我失落的說:「知道了。」
這心還真是被傅容庭弄的一驚一乍的,我剛才期待著他說一句不離了,但好似真是我妄想了,但經過剛才,他不提離婚,我也不敢再提了,最好永遠都不要去碰這個話題。
瞧著車子朝傅家的方向開去,我一點兒也不想去面對那一群人,我斟酌著說:「傅少,反正你也能自己開車,我就不送你了,在這裡把我放下來吧。」
他的眸子犀利,看穿我的心思,冷冽一笑:「怕了?」
「我捅了你一刀,他們之前就沒給我好臉色,現在我送上門去,那不就跟羊入虎穴,還不被他們剝皮了。」
自從上次在醫院門口跟老夫人一談之後,我知道老夫人也不會再維護我了,我算來就是一個外姓人,就算是維護也是有個度。
我已經越過了這個度。
他看也沒看我,正視著前方,語氣淡淡地說:「有我在。」
我一愣,驚詫的看著他,沒出息的我,差點為了他這三個字熱淚盈眶。
我已經多久沒有聽見他用這般維護我的語氣說話了?
太久了,久到我彷彿以為這是幻聽,嘴角動了動,我捏緊了礦泉水瓶子,什麼也沒說,心裡因他這三個字好似安定了下來。
車子緩緩開進老宅,停好后,我坐在車上,心裡竟然期待著他像從前,繞過車頭站在我的身側,讓我挽著他進去,在傅家人面前秀恩愛。
哪怕一切只是演戲,我竟希望他能這樣施捨我。
「還不下車?」
耳邊傳來冰冷的聲音,我猛地睜開眼,看著傅容庭已經走出了幾步,我迅速推開車門下車,跟在他的身後進去。
還沒踏進大廳便聽見裡面傳來老夫人的聲音:「我讓你們去接容庭出院,人呢?」
「奶奶,我們去的時候容庭已經出院走了,我們以為他已經回來了,難道還沒回來嗎?」這道焦急的聲音是傅宛如的。
原來傅宛如跟楚天逸去醫院接傅容庭出院,撲了個空。
我拿餘光瞄了傅容庭一眼,他肯定是知道傅家人會派人去接,卻打電話讓我去,然後又自己開車回來,這演的是哪一出?
傅容庭踏進大廳:「奶奶,我在這。」
大廳一干人等朝我跟傅容庭這邊看過來,看到我的出現,傅宛如第一個尖聲道:「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傅容庭劍眉冷蹙,面無表情地反問:「她是傅家少夫人,怎麼就不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