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蹲局子
血不斷地湧出來,順著他完美的腹肌染紅了浴巾,也將地板給染紅了,我有些慌了,木然地鬆開了刀柄,驚惶地後退再後退,忽然我放聲哭了,我又哭又笑,癲狂的,絕望的,朝傅容庭嘶吼:「這不夠,遠遠不夠……」
水果刀其實有點鈍,但我是用了全力,是抱著要他死的決心,要他給我孩子償命的決心捅下去的,血湧出了太多,他有些站不穩了,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那一刀肯定很痛,他卻只是皺眉沒吭聲,因為我說不夠,他咬著牙,一步步逼近我,將水果刀拔出來,血順著刀刃濺出來,有幾滴血濺到了我的臉上,這次是涼的。
他身子有些搖晃,顫抖著手將刀柄朝向我,吼了一聲:「你要是覺得不夠,來,再來一刀,直到你消氣了為止。」
那幽冷地刀上全是傅容庭的血,他的視線有些看不清了,一手壓著胸口,血從手指縫隙湧出來,觸目驚心。
看著那白色浴巾上的血暈開,我彷彿看見了當初孩子的血暈染了床單。
我尖叫一聲,試圖將心裡的恐懼跟壓抑都吼出來,拍掉他手中的刀,水果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神,我也沒去救他,慌亂地跑出了房間,就算聽著身後他倒地的聲音,我也沒有回頭。
我匆匆下樓,遇上了從外面進來的傅宛如,她見到我手上全是血,臉色大變:「這是怎麼回事,誰的血?」
我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看著自己手上沾滿了傅容庭的血,我覺得自己也快要崩潰了,傅宛如應該也是意識到了什麼,立馬朝我跟傅容庭的房間里跑,沒一會兒整棟房子都是傅宛如的驚嚎聲:「容庭,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我跑出了老宅,一路跑,笑了,卻也哭了,他的血讓我有種報復的快.感,可我的孩子還是回不來了。
原本熄了一半燈的傅家老宅,因為傅宛如那一聲驚吼,整棟房子都亮了,我不斷地跑,沒有回頭,喘著粗氣,想著傅容庭流了如此多的血,我心裡又驚又怕。
我既然怕他真就這麼沒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腳已經沒了力氣,後背上的冷汗都已經熱了,耳邊的冷風又冷的讓人不住哆嗦,一冷一熱,長的彷彿沒有盡頭的馬路沒有路燈,我最後實在沒了力氣,哆嗦著手摸出手機給楊歡打了一個電話。
我坐在路邊,抱著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在雙腿間,身子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冷的,不住地顫抖,神經也都繃緊了,恨不得將自己蜷曲成小小地一團,這樣就不再冷,不再怕。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殺人了。
楊歡來接我的時候,我像只被丟棄的可憐的小貓咪蹲在路邊,身上還沾著血,我抬頭看她的那一瞬,臉上的血也特別滲人,這可是在深夜,我又是穿著一身白衣,又帶著血,誰看了不嚇一跳?
後來楊歡跟我說,當時我的樣子,看起來別提多滲人了,她從來沒有看過我如此絕望,又如此讓人心驚,自然,這心驚是指害怕。
見到楊歡,我撲進了她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毫不誇張的說,那哭聲真是凄厲,在這深夜,可鬼哭似的,讓人毛骨悚然。
楊歡著實被嚇到了,一面為我順背,一面焦急地問我:「樓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搞成這個樣子,這是誰的血?」
我哭泣著,模糊不清地說:「楊歡,我殺人了,我殺了傅容庭。」
楊歡這可嚇的不輕,顫著聲音問:「你殺了傅容庭?這到底怎麼了?」
我只知道哭,已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到底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只知道我拿刀子捅了傅容庭,而且是朝著心臟的位置捅的,現在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我被楊歡帶了回去,見我哭的不行,她有話想問我,但也看得出我現在肯定是一個字說不出,也就什麼沒問,她開著車,一手握著我冰涼的手,無聲給以安慰與力量。
回到楊歡的住處,她給我找衣服,又給我放了熱水,已經凌晨了,又是新的一年,我將自己完完全全浸在溫水裡,臉上的血,手上的血將浴缸染紅,看得讓人驚懼,我不斷地搓手,恨不得將皮都搓掉,這上面可是傅容庭的血,我殺人了。
我殺了傅容庭。
想著想著,我坐在浴缸里,雙手捂著頭,不斷地扯頭髮,好像只有身體某處痛了,心裡的痛,心裡的壓抑也就減少了。
眼淚大顆大顆滴進水裡,為了不讓楊歡聽見,我捂著唇,嚶嚶抽泣,直到水都已經涼了,我從浴缸里站起來,看著那被傅容庭鮮血染紅的水,心中一痛,我緊緊閉上了眼睛。
楊歡從接我回來就已經被我反常的行為跟渾身帶血的模樣給驚到了,見我從浴室出來,情緒已經有所穩定了,拉著我的手問:「妞兒,好點了沒有?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你真殺了傅容庭?」
我木然地點了頭:「我拿刀子一刀捅進了他的心臟。」
楊歡可能以為我之前只是因為情緒不穩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沒想我還真拿刀子捅了傅容庭,臉色變了變,盯著我看了許久,說:「這殺人要償命啊,妞兒,你怎麼這麼糊塗,傅容庭就算是出軌了,你也不能將自己給搭進去啊,在警察沒來之前,我們現在跑路吧,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你在這坐一會兒,這天大地大,國內不行,我們就去國外。」
見楊歡還真去收拾東西,我出事了,她想著的是跟我走,跟我亡命天涯,連顧雲生都拋之腦後了,我為她的這份心而感動,拉住楊歡搖頭說:「楊歡,別去收拾了,我不走,我的丫丫在這,你的顧雲生在這,警察要是來抓,就讓他們抓吧,我敢捅了傅容庭,就敢為後果負責任。」
楊歡哀嘆一聲:「我的傻妹妹,哪裡有人坐著等死的,我們先走,丫丫以後我們再來接,顧雲生也不缺我一個女人,總不能為了傅容庭,你把命給搭上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當初她出事進了派出所,我也是二話不說的將她保出來,在楊歡的心裡,我或許早就成為了她的親人。
本來是很害怕的,見楊歡為我如此,忽然也就不怕了,吸了吸鼻子說:「別忙活了,楊歡,殺人償命,如果傅容庭真……」我不敢說出那個字眼,原來從心底里,我是不希望他出事的,只是我心裡恨,恨這個男人的無情。
忽然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了,本以為流乾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就跟傅容庭胸口上的血,不斷地涌,楊歡也勸不住,我哽咽著聲音說:「楊歡,殺人償命啊,我的孩子沒了,傅容庭他就該償命,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楊歡也聽出了不對,嚴肅地問我:「樓笙,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抹了一把臉,沉痛地說:「孩子,孩子有可能是傅容庭害死的,他懷疑孩子不是他的,你覺得可笑不可笑,他竟然懷疑孩子是沈晨南的。」
這話一出,楊歡氣的罵了一聲娘的,憤憤地說:「傅容庭他腦子裡有屎嗎?孩子要真是他害的,別說捅他一刀,如果他沒死,老娘再補上一刀。」說完,楊歡冷靜下來又說:「他還是別死了,他死了,你可怎麼辦啊,那你就是殺人兇手,給傅容庭償命,那多不值得啊。」
這一夜,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楊歡一夜祈禱傅容庭別出事,他出事了,那我也就逃不掉,上天或許是聽到楊歡的禱告,傅容庭沒死,送醫院及時,搶救過來了,只是沒有醒。
那一刀,我捅偏了,沒有插進心臟,偏離了一公分,若插准了,傅容庭也就沒命了。
我提心弔膽一晚上,聽到這個消息,暗地裡鬆了一口氣,不過隨之那冰涼的手銬就拷在了我的手腕上,因為傅容庭被搶救過來的消息是傅宛如告訴我的,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公安局的警察,我被傅宛如告了,故意殺人罪。
我被帶走了,四面牆壁的小房間里,我坐在椅子上,手銬被解開了,接受基本的審訊,當警官問我對故意殺害傅容庭認罪嗎,我靠著椅背上,環看了一眼這四面冰冷的牆壁,聲音細弱如蚊,我說:「認罪。」
我本就是要殺傅容庭,而且還是故意的。
我被帶走後,楊歡估計是找了沈晨南,當天下午沈晨南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我心裡想,有錢真好,也不知道沈晨南砸了多少錢才能在我前腳被帶進來,他後腳就能來看我。
隔著鐵窗,看著沈晨南,我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丫丫想我了嗎?」
今天可是新年,我卻要在公安局裡度過了。
沈晨南臉色很是難看,對我愚蠢的行為暴躁道:「你還知道丫丫,你這個蠢女人,為了傅容庭把自己搭進去,你知不知道案子一旦定了,你要被判多少年,你到底有沒有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