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嫌臟

  「笑笑！」


  蘇媚連忙扶了蘇笑一把。


  蘇笑的心卻有些難受。


  她看到了凌風眼底的目光是什麼意思。


  相比較之前的眼神，蘇笑覺得現在的凌風有些讓人不能承受。


  明明是素不相識的兩個陌生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在凌風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之後，覺得心裡堵得更加難受了。


  她能夠想象得到管家是怎麼樣形容他們母女倆的。


  在外人看來，她們卻是不堪。


  蘇笑已經自己已經習慣了。


  可是面對這個看光了自己身子，奪走了自己初吻的男人，她居然有些難過了。


  她想她這次病的真的不輕。


  輕輕地站穩了腳步，蘇笑淡淡的叫了一聲。


  「凌少。」


  凌風的腳步戛然而止。


  他沒有回頭，卻覺得自己挺白痴的。


  居然會對一個風塵女子的女兒感覺有興趣，甚至差點為了一點點的善心去質問自己的好友。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


  這風塵女子的女兒將來能幹什麼？

  凌風幾乎可以預料到了。


  他其實可以不用管蘇笑的，可以隨時抬起腳就走，但是他卻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腳步，雙腿死沉死沉的。


  他沒有說話，但是那堅硬的後背卻讓蘇笑明白了很多。


  在風塵里成長起來的女人，雖然只有十八歲，但是也早就會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了。


  「凌少，我知道你現在肯定特別不想見我，也不想和我說話，我只是想說，我身上這套衣服的錢，我會還給你的。」


  「不用了，我嫌臟！」


  這句話說的蘇笑心裡猛地一抽，整個人一口氣沒上的來，瞬間堵住了喉嚨口。


  蘇媚看到蘇笑的臉色憋得青紫通紅，連忙嚇得拍著蘇笑的後背哭著說：「笑笑，笑笑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呀。你這才高燒退了，追出來做什麼呀？」


  蘇笑根本沒聽清蘇媚說了什麼，凌風的那句話一直在她的耳邊回蕩著。


  我嫌臟！

  他真的知道了！


  就因為她的母親是風塵女子，她就要被人這樣的蔑視和侮辱嗎？

  憤怒，不甘充斥著她的胸口。


  她猛地推開蘇媚，對著凌風的背影說：「我做了什麼？你要這樣侮辱我？你了解我嗎？這衣服是我自己喜歡穿上的嗎？凌風，你高雅，你富有，你嫌我臟，可以，但是我告訴你，我蘇笑也沒有白穿別人衣服的習慣！這錢我就是去賣我也會還給你！」


  「胡說八道什麼？」


  蘇媚一巴掌甩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出手打了蘇笑。


  蘇笑本來就病懨懨的身體，被蘇媚這一巴掌打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凌風終究還是回了頭。


  在看到蘇媚動手的那一刻，凌風的眸子冷了幾分。


  「誰允許你打她的？」


  凌風的聲音很冷，眸子很冷，人也顯得很冷。


  蘇媚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凌風似的，指著蘇笑說：「下一次，再讓我聽到你說去賣這兩個字，我寧願打死你，你聽見了沒有？」


  蘇笑咬著下唇哭了，但是卻沒出聲，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不想的！


  她不想這樣說的。


  可是當她看到凌風那鄙夷的眼神時，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忍不住的說了那種話。


  蘇笑趴在地上，卑微的如同塵埃一般，可是那瑟瑟發抖的肩膀卻讓凌風有些心煩意亂的。


  他抬腳朝蘇笑走去。


  蘇媚卻在他先一步抱起了蘇笑。


  「凌少是吧？我們家笑笑身份卑微，配不上凌少的青睞，也就不污了凌少的眼了。」


  說完，她攙扶起了蘇笑。


  「走，咱們回家。以後我再也不來這裡求他們了。」


  蘇笑點了點頭，任由著蘇媚扶著她從凌風的身邊走過。


  凌風身上有很好聞的古龍香水的味道，淡淡的，卻很高雅。


  蘇笑覺得自己挺可笑的。


  本來就是陌生的兩個人，她又何必去在乎凌風對自己的看法呢？

  從小到大，她看到的白眼還少嗎？


  為什麼會覺得難過？


  或許只因為凌風看光了自己的身體，某種意義上來說，蘇笑覺得和凌風之間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只是這一刻，她徹底的清醒了。


  凌家比姚家還要強大，怎麼會看上她這樣出身的女人呢？


  蘇笑對自己說，沒什麼的，只是看了看身子而已，從此這個男人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凌風看著他們兩個互相攙扶著離開，看著蘇笑那單薄的身體，想起她昨天后背上的傷口，以及那嘶啞的嗓音，他終究還是抬起腳朝他們走了過去。


  「我送你們回去吧。」


  「不必了，我怕髒了凌少的車。」


  蘇笑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那雙哭過的眸子劃過一絲冷然和拒絕。


  如果這個時候，蘇笑對凌風軟弱一點，或許凌風也就踩著台階下了。


  但是蘇笑沒有。


  不但沒有，還好像一朵寒梅似的高傲，冷漠，甚至於拒人千里之外。


  凌風突然有些想笑了。


  一個小姐的女兒，拽什麼拽？


  他能開口要求送她們回去，那是給她們臉！


  這蘇笑，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也是，別髒了我的車！」


  凌風氣呼呼的走了。


  蘇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指甲都滲進了肉里還不自知。


  這個凌風，簡直就是個瘟神！

  蘇媚把一切看在了眼裡，卻什麼都沒說，破天荒的攔了一輛計程車，和蘇笑上了車。


  回去之後，蘇笑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蘇媚什麼也不問，只是給她準備了一些吃的。


  本來蘇笑還以為自己可以安靜的休養幾天，但是顯然的，她把現實看得太美好了。


  快中午的時候，還是有客人上門了。


  蘇笑知道，日子終究還是要過的。


  不管別人多麼看不起她們，她們還是要吃飯的。


  只是當她想起凌風那抹眼神的時候，蘇笑還是多少有些不能忍受的。


  在家裡呆了三天，蘇笑大門不出二門不露的。


  第四天的時候，蘇笑覺得後背的傷已經結痂了，就準備出去找工作了。


  她沒時間悲傷和難過，更沒時間去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她要讀書，要考大學，沒有錢是不行的。


  光靠蘇媚掙得那些錢上學，蘇笑始終有些於心不忍。


  她有手有腳，總會掙到錢讓自己上學的。


  想通了這一點，蘇笑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負面的情緒給壓下了，然後出了門。


  找工作並不太順利。


  有的甚至是餐廳刷碗的，都沒有人錄取她。


  蘇笑知道，這肯定是沈倩雯搞得鬼。


  可是她卻無能為力改變這一切。


  一連找了三天工作，蘇笑都沒有找到工作。


  她一個人落寞的走在街道上，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讓她快要崩潰了。


  難道這輩子真的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了嗎？


  蘇笑第一次有些茫然了。


  身後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蘇笑以為自己擋了路，往旁邊讓了讓，但是後面的車還是再按喇叭。


  蘇笑有些不耐煩的回頭，就看到一輛勞斯萊斯停在自己眼前。


  車窗要下來的時候，蘇笑愣了一下。


  時間好像沒有在姚剛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迹，他和記憶中的感覺幾乎是一樣的。


  但是蘇笑對他的感覺卻早就不如從前了。


  「姚先生。」


  蘇笑淡淡的開口，這稱呼卻讓姚剛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上車！」


  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容反抗的氣勢。


  蘇笑卻冷笑著說：「不了，姚先生，我怕上了你的車，回頭我得命就沒了。」


  「胡鬧！我是你爸爸！上車！」


  「爸爸」這兩個字從姚剛嘴裡說出來的時候，蘇笑覺得特別不真實。


  他還記得是她的父親？

  從五歲那年將她扔給了蘇媚之後，他何曾管過她的死活？


  蘇笑倔強的搖了搖頭。


  姚剛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神情也不太好看。


  「你要是還想找到工作，想要上大學，就給我上車！別以為我還會給你第四次機會！」


  這句話可謂是抓住了蘇笑的軟肋。


  她覺得自己挺可悲的。


  上個大學而已，卻要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威脅，這說出去誰信？


  蘇笑諷刺的笑了笑，然後還是上了車。


  坐在姚剛身邊的時候，蘇笑下意識的挺直了後背脊樑。


  姚剛看了看蘇笑，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


  「笑笑，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倔。你說你放著好好地姚家千金不做，非要跟著你媽在那個紅燈區待著幹嘛？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名聲有多重要？將來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有一個當小姐的媽，你怎麼找婆家？」


  蘇笑突然覺得姚剛十分的陌生和諷刺。


  她看著姚剛，笑著說：「我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姚先生，我媽曾經也是一個大家閨秀，也是可以找到一個好婆家的，可是她現在為什麼會這樣？你現在嫌棄我媽了，巴不得和她劃清界限，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和她曾經的關係。我不得不說，你們家的那位還真厲害，徹底的斷了你和我媽的聯繫。如今我這麼一個小姐生的孩子，是不是也會侮辱到你的身份？你讓我回姚家，難道就不怕被記者挖出我的過去？」


  「不可能！只要你認了倩文為你的親生母親，我們可以說你身體不好，常年在國外，剛被接回來，誰都不敢多說什麼的。」


  姚剛的話真真的刺傷了蘇笑。


  「認沈倩雯做我的母親？想都別想！就在前幾天，你的好妻子用鞭子抽的我差點死掉了，這樣的女人你還想讓我叫她母親？做夢！在我眼裡，她給我媽提鞋都不配！」


  蘇笑的話讓姚剛的眸子劃過一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