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殿選之變
「這是什麼演奏之法啊……」
「從來沒見過啊……」
「是啊……」
雲錚終曲之後，四周紛紛議論之聲不止，皇帝和兩位娘娘更是讚歎稱奇。上官銘琴此時眉皺面緊、若有所思，心裡終於明白了之前的西苑初選，呂昭為何只是第二。其實，雲錚的這種技藝在西苑初選的時候並未如此展露，當時呂昭也僅僅聽出他的琴音較之尋常琴音有些不同。此番雲錚殿前展現的琴技，原本是讓呂昭同樣頗為驚訝、雙眉緊皺，但當他看見了上官銘琴此刻的神情之後，又轉瞬深意一笑。
就在張公公準備要請下一位琴師演奏之時，一旁驚詫良久的岳御琴終於開口：「且慢！這位雲錚公子，你是漓州哪裡人啊？」
「漓州，盤雲澗。」雲錚回答。
岳御琴緊接急忙又問道：「敢問公子，你和沈颶又是何關係？」
雲錚聞言后微微一笑，並未作答。岳御琴知道自己已然再問不出什麼，於是搖了搖頭，一擺手，示意讓殿選繼續。
「下一位，請，鳴川琴師上官銘琴，開始奏演！」
隨著張公公一聲長喚，上官銘琴微閉雙目收回心神，雙手撫上琴面。當指尖輕觸琴弦，奏出這第一音之時，其雙眸也順勢張開，眸中流露出認真的鋒芒。未出十音，在座的眾人便均被其的琴音所染。一時間，那世外桃源的樂境逐漸被古老空靈的音色所構建，那有著一株亭亭玉荷的荷塘也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啊？這……這是……幻覺嗎？」
在座不禁有人驚呼同時也瞪大了雙眼，開始端詳起眼前這荷塘之中那一朵靜如仙女般的白蓮。樂曲漸進，旋律優美又柔和，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忘卻了剛才對此景真實的質疑，已是紛紛淪陷沉浸其中。
「動……動了！」座上有人驚呼。
然而，此時所有人已是根本完全無暇顧及具體是誰發出的那聲驚呼了。只見，剛剛原本靜止的那朵白蓮現化作面帶白紗的女子現正在荷塘之中翩躚舞動。隨著琴音的由緩至急，女子動作越來越快，使在座人們心跳加劇。琴音顫動愈發激烈，倏地，那荷塘中的女子一躍跳出了池塘，在與觀賞她舞蹈的人們咫尺距離間婀娜舞動。此時，琴音漸緩，女子眸中似是有萬種柔情，舞姿也隨琴聲漸漸輕緩。在座眾人的心跳隨著這一變化開始變得平緩，頻頻緊張的眼角也一下子得到了舒展。
就在所有人又重新沉醉於輕緩柔美的音舞之間時，琴音再一次瞬間急促，較之一開始變急的速度還要急劇。女子的眼神也隨琴音由柔變厲，舞姿竟也轉柔為剛，步步向著荷池而去。上官銘琴眼神冰冷，手上琴弦變旋不止。那女子舞到池邊回頭一瞥，眼中似是帶著欲言的恨意。一視過後，沖著池心一躍而進。琴音再次回緩，池中心的女子漸漸下沉。最終池水沒過她的頭頂，池面僅留下一片遮其面目的面紗盪起一片漣漪。琴音如泣如訴，瞬然轉傷，眾人眼前之景也漸盡於音中彌散。終於，上官銘琴將雙目於一呼一吸間一閉一睜，再將雙手壓弦，收音終曲。
「妙極！才卿此曲妙極啊！」皇帝連連點頭，不絕誇讚。
「此曲，只應天上有啊……」岳御琴也是驚嘆言道。
在一片驚奇讚譽的議論聲中，張公公見皇上對自己有所示意，便喚請下一位琴師開始奏演。然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呂昭。
「參見陛下！」
「啊，原來是呂賢侄，快快平身！」
「謝陛下。」呂昭起身，望向了座在一旁的上官銘琴繼續說道，「早在鳴川初選之時就便有幸得聞上官兄演奏這《盪蓮引》，實乃是曠世佳曲，天外之音，只可惜當時上官兄只彈了半曲，實在是令在下萬般遺憾。如今在這殿前能將上官兄的這一曲完整聽完，甚是滿足啊。」
「哈哈哈哈哈，聽你這一說朕倒反應過來了，這明川果然是出琴師之才的地方，前有一代宗師岳御琴岳老師傅，后又有像呂賢侄和上官才卿這樣的年輕才俊，朕心甚慰！」皇帝笑言問道，「呂賢侄啊，你可是你爹唯一的兒子，以後是要世襲郡王爵位的，怎麼還能想要這區區的御琴一職？」
「啊。」呂昭頓了一下，正想要繼續說下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宮門外發出了之前約定過的煙火信號。於是呂昭旋即一笑開口言道：「區區御琴一職自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的位子！哼哼哼哈哈……」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眾人臉色驟然一變，皆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把呂昭說的話給聽錯了。皇帝也先是一愕，然後震怒:「大膽！呂昭，你這是要造反不成？來人！」
「嗖嗖嗖。」周圍的禁衛兵聞言全部拔刀。
「哼，是，又怎樣？」呂昭目露凶光，眼看就欲出手。就在此時，宮門禁衛長從宮門外火速趕至，跪在了皇帝面前：「報！啟稟陛下，定疆王郭艾率重兵，已包圍了宮門……」
「什麼？！反了！快，把逆臣呂昭給朕拿下！」
皇帝下完了這一號令后，就見呂昭和他帶進宮的兩名琴侍出手與撲上前來的幾十名禁衛打了起來。打著打著，突然間禁衛之中有十幾人突然倒戈，反手砍向旁邊的禁衛。呂昭三人全是高手，再加上這安插在禁衛里的自己人，很快這幾十號禁衛兵就快要抵擋不住了。呂昭在打鬥過程中奪過其中一名禁衛的刀，將其砍死後，直向皇帝衝去。
「快！快！護駕！護駕！」一旁的張公公一手護著皇上後撤，一手揮舞示意。周圍的大臣們以及兩位娘娘早就慌成一團，場面已然十分混亂……此時，右將軍王勇拔刀擋向呂昭，二人旋即打作一團。雲錚面無表情，退至一旁。上官銘琴雙拳緊攥，眉頭緊鎖，意欲出手，卻遲遲未動。
「全部拿下！」一個低沉冷靜且異常有力的聲音突然從皇帝的後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