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氣琴之技
上官銘琴順勢望向那位男子,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被其盯住多時了。本以為兩人會相互介紹一番,然而卻沒想到的是當兩個人四目相對之後,僅僅各自一笑,輕輕點了一下頭。
琴師們在御宴殿用過午飯,休息過後便由張公公統一帶到了玄極殿大殿外。這裡早就準備好了殿試所需要準備的一切,只是差選手們各自落座。
朝中重要官員此刻也陸續到場,相互打著招呼。
「樞令大人。」(樞令即樞機令張承,執掌三機。神機營、武機堂、樞機院共稱三機。)
「喲,見過相令大人!」(相令即董相令董瑜,一國之相。與大將軍秦震天平級,皆只於皇帝一人之下。)
「董大人、張大人。二位大人日理萬機,今日怎麼有閑暇來摻和摻和我老頭子的閑事啊?哈哈哈哈。」
「岳老!快快快,您老快坐。哎呀,您老的事那怎能是閑事啊!您老今日要挑選接班人,大事!我和張大人哪敢不來啊!啊?哈哈哈哈。」(岳御琴,御用琴師,效命於皇室,可自由出入後宮。)
「這還是岳老有面子啊!最近可是乏悶得很,難得今日這麼熱鬧,小王也過來湊湊!」
「參見溫王殿下……」(溫王趙煦,皇帝趙升三弟。)
「好了好了,都免禮了。快!都坐都坐。」
「臣王勇,參見溫王殿下!」
「喲,連王將軍都來了,快請起。」(王勇,右將軍。)
「謝王爺。」
「今天是琴師殿選,聽琴的。王將軍難不成還懂音律?啊?哈哈哈哈。」溫王趙煦似乎話裡有話。
「這……哈哈哈…臣湊個熱鬧,湊個熱鬧……」王勇一時語塞,支吾言道。
臣官員都陸陸續續到場,在場的其中四位琴師將驚詫與緊張盡數寫在臉上。剩下的三位,呂昭自不必說身為小郡王,自然見過這些場面;上官銘琴神情自若,正將到場的這些人一一打量著;而同樣鎮靜自若的第三個人,就是那名西苑第一的青藍廣袖長袍男子。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到!憐妃娘娘到!」
隨著張公公的傳話聲,皇上和兩位娘娘也來到了玄極殿大殿外。待一陣山呼萬歲之後,這御前殿試終於是要開始了。
「我大鳴自設御琴以來,已歷兩次殿選琴師,回想上一次還是在十五年前。如今岳御琴年事已高常年病疾纏身,雖仍可執琴,可朕心實屬不忍,欲准其告鄉,遂開舉此次御前殿選。想我大鳴國之昌盛,人才濟濟,朕想,台下諸位才卿之中定是能有可替朕分憂之人。張公公。」皇帝趙升說完,看向身旁的張總管。
「是……」
張公公得到皇上示意之後,終於宣布了殿選正式開始。這第一位演奏的是來自青嵐,其所奏琴聲氣勢恢弘,如山間梵音。從琴音之間可見江山萬里,對於聽琴的男子,特別是還身居帝位的趙升自然是心喜非常、十分滿足。但對於是女性的兩位娘娘來說也自然是不能勾起什麼共鳴。於是就在這陣陣壯闊的琴音之下,傳來了小聲交流之聲。
「還是妹妹深得聖寵啊,岳御琴這才告病幾日,妹妹想聽琴,皇上就急忙特意舉國給妹妹挑選琴師。」皇后冷言道。
「瞧姐姐說的,這御琴一職位已設二十年有餘,憐兒是五年前入宮,況且後宮之中也不是只為憐兒一人彈奏,怎麼能說是特意為了憐兒呢?」憐妃回言道。
「這宮中誰不知妹妹最好琴樂,不久前更是一直跟著岳御琴學習琴藝。如今因岳御琴身體有恙中斷了授藝,陛下這番恐是怕妹妹久日無人指導心有焦怨吧。陛下如此疼愛妹妹,這番心意,妹妹怎能還忍心故作不受呢?」皇後繼續冷言,似有咄咄逼人之勢。
「哎呦姐姐。陛下情意,憐兒怎會不知?並非憐兒故作不受,只是姐姐欲冠的這惑君禍國的罪名,憐兒可哪裡擔得起啊。」憐妃故作嬌弱,巧言回道。
「哼!」……
「嗯?哈哈哈哈。看來此曲並不稱皇后和愛妃的意啊!無妨!還有剩下六個呢,定會有能滿意的。再聽聽。啊?哈哈哈哈……」皇帝趙升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二人,笑著說。
「是……」兩人見勢,不禁齊聲唯諾。
「請,漓州琴師雲錚,開始奏演!」
在張公公一聲長喚后,青藍袍男子便將雙手懸浮於琴弦之上,似是呈開奏之態,可卻又與尋常彈奏的架勢不太相同。只見其雙手十指微顫,雙眼輕合,周身內力漸漸被催至雙臂再至雙手,慢慢地,雲錚的兩手間竟生出了若隱若現的淡淡白芒。上官銘琴與呂昭見狀也均是驟然眉頭微皺,二人此時已然明白——雲錚懂武,並且絕不簡單。而此時的雲錚也是一眼瞥向了上官銘琴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一揚,緊接著異常清脆回蕩的琴音便如疾風驟雨般炸裂開來,而那種炸裂在聆聽者的耳畔卻竟然是那麼舒適。這種獨特的美感在未聽過這般琴音之前,是萬萬所不能想象得到的。
「啊……這……」一時間,四座皆是驚起差異驚嘆之聲。
「這……這怎麼可能……」岳御琴滿臉驚異,出言嘆道。
然而,這樣的琴聲並未因四周響起的驚嘆之聲而停止。琴音持續炸裂,似炸裂于山雲之間,似炸裂於溪澗之間。究竟是如何彈奏出來這種奇妙琴音的?人們不禁都仔細望向了這執琴之人。此時的雲錚手依舊懸浮於琴上,十指間滾動著陣陣氣旋,這些氣旋通過手指給出的動作,也正以一種特殊的規律劃過琴弦。氣過之處,琴音泛泛。
原本這樣的舉動已是極讓人驚異了,但是接下來雲錚的舉動似是在告訴這些觀琴聽音者:震撼還遠遠不止於此。只見雲錚將兩隻手同時並作雙指向上翻轉,琴弦周邊漸漸有大量的小型氣旋凝聚生成。而後雲錚雙手化掌而張,雙目同時由閉轉瞪,剛剛所形成的氣旋終於是在琴弦之上炸裂開來。霎時間,在每個聽琴之人的腦海之間均呈現出一幅美幻的畫面,同時配合著那別樣優美的琴音。持續了一番過後,通過氣旋而奏出的琴曲也是即將面臨收音。雲錚精神高度集中,終於將雙手再次翻轉,化掌為拳,完成收勢。瞬時,四周琴音驟停,畫面飄散。
「這是……氣琴之技!」岳御琴神情激動,不覺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