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互露鋒芒
「好！」伴隨著陣陣掌聲與喝彩聲，擂台上的選手換了一個又一個。看著台上剛剛一曲作罷的朋友，上官銘琴不禁搖頭輕嘆。
「銘琴，為何嘆氣啊？」站在一旁的秦少鴦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銘琴，不解問道。
「此人雖靈氣不足，但卻是個勤奮刻苦之人。」上官銘琴嘆聲說道，「他彈的是一床抗指之琴，而且還很嚴重。然而他卻並沒有感覺到多吃力，證明他從小家境貧寒，長期彈奏劣質抗指琴，並早已形成習慣。琴一旦抗指，便極難彈奏。若長期用此種琴練習，不僅極度傷手，而且學習的效果也會受很大影響。當然也有異於常人的絕世高人願意用這類琴練習指力，但卻也是極其少見。」
「哦，原來如此，我平時也只是聽琴，對於這些還真是不曾知曉。」秦少鴦撓了撓頭，煞有頓悟道。
「哼，也別光會指指點點，若真有本事，不妨去擂上比試比試。」站在一旁的一名男子眼不斜視輕蔑地說。
上官銘琴與秦少鴦聞聲便同時偏頭向聲音的主人望去，秦少鴦一見其面，便轉作客場的笑臉沖男子說到：「哦，原來是呂郡王的公子，失敬。不知呂公子到此是有何貴幹啊？」
「我來此除了為競選琴師一事，還會有何事呢？」男子冷冷地回道，「秦少將軍從鳴城來此，想必也不是只為了過來看看熱鬧吧？」
「哈哈哈，呂公子說笑了，秦某此番前來確實沒有公事，只是陪朋友來參選而已。」秦少鴦笑著解釋道，「哦，銘琴，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呂郡王的公子，呂昭。」
「呂公子幸會，在下上官銘琴。」
呂昭雙目微怔，隨即笑聲道：「上官銘琴。我早有耳聞，上官家是琴樂世家，今日得見，果然是精通琴理，想必琴藝也是出神入化。」
「呂公子言重了，銘琴也只是對琴樂略懂一二，鳴川是琴師輩出之地，在下此番前來，主要還是以學習為主。」
「既然銘琴賢弟這般說了，想必也是沒有現在上擂的打算了。那好，就讓我先上去，給賢弟多些學習的時間。」呂昭笑著說道，話語中不免夾帶幾許譏諷。說完，便徑直上擂，命手下將琴擺好。
「銘琴，我聽說這呂昭也是精通琴樂，其琴藝也甚是精湛。早先在宮中百宴群臣時，其曾彈過一曲，就連當時的岳老都對其頗為讚許。
「哦？那我可要好好欣賞欣賞了。」
呂昭向著台下正在小聲說話的上官明琴瞥視一眼，而後落座微張兩臂，開始彈奏。
只聽一陣陣泛音聲如流水，讓人感覺自己的手臂似是被雙手挽住，被強行拽入這優美的樂境。就在眾人開始沉溺於其中不能自持之際，突然一陣震顫之音將人們從之前的如幻的境地中驚回現實。緊接著，琴弦之上一陣勾、剔、打、摘，頻率變幻極其之快，讓人眼前應接不暇。琴弦盪出的每一音都讓人的心隨之震顫，在激蕩亢奮之中透著輕狂之意。左手的急吟、急猱加雙撞配合上之前右手的勾、剔、打、摘，看似急躁慌亂實則行雲流水，可見彈奏之人的琴藝是何其精湛。這陣陣震顫持續良久，最終突然戛然而止，以此終曲更是打破常人的收音定律，讓人在驚顫之中不覺一曲已終，而後回神才感覺意猶未盡。
「果然精妙。」上官銘琴聽罷不禁稱讚，然後又接著說道，「這首是度冕的《外世驚狂引》，是其窮極一生顛覆常規琴樂模式的作品。相傳度冕從小精通音律，卻曾是一名武將，相傳因其功高蓋主遭到迫害，後來隻身一人銷聲匿跡隱居世外，在其死後多年，人們找到了他的居處，並發現了刻在石碑上的琴譜。但是在當時極少有人可以看懂，都認為這樣的琴譜與傳統的琴樂相違太多無法彈奏。直到有一名神秘的琴師得到此譜，才將這獨樹一幟的琴曲傳承下來。可是畢竟此曲特殊非常，所以直至現在極少有人可以彈奏，更別說能到如此境界。」
「原來如此。看來這呂昭真不是等閑之輩，果然鳴川的初選不同於其他城縣。你這是遇到一個勁敵啊，銘琴。」
「哈哈哈，上官世家果然名不虛傳，真是見多識廣。這《外世驚狂引》我是很久沒有彈過了，因為懂它的人太少。今日鳴川初選，我選擇它不僅是為了比賽，也是在尋覓一真正的知音。銘琴賢弟能夠知其淵源，懂其精妙，看來正是我苦尋多年的知音啊。」呂昭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從擂上走下，兩眼之間透出複雜的神情。
「呂兄言重了，在下只是略知其一二，談不上精通。再說這《外世驚狂引》聽聞早已失傳已久，沒想到今日竟能在此得聞，還要多謝呂兄讓銘琴一飽耳福。」
「呵呵，銘琴賢弟過於謙虛，呂某早就聽聞鳴川'琴心之子'琴藝超群，今日想必一定大開眼界。我已經彈畢一曲，下面可就看賢弟的了，請吧。
上官銘琴冷冷看了呂昭一眼，便緩步上台落座。在其面前的這床古琴，曾是其父上官琳在宮中任琴師時使用的名琴，名為棲凰。這床琴是精選了千年梧桐木與冰魄銀蠶絲，由一位當時被稱作「鬼工」的斫琴師所制。其彈奏出的琴音空靈泛古，先不論彈奏之人琴藝如何，單單隨意波動一下琴弦，就讓人心神蕩漾，陶醉神往。
上官銘琴雙手撫琴，沖台上的太令和兩位評審一笑后，便開始彈奏。僅僅兩三個音奏出，便將在場所有的人的注意吸引。琴音之中泛起的陣陣古老與空靈構造出一個了山水清風、世外桃源的樂境。
伴隨著樂曲的漸進，人們開始緩緩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擺起頭，陶醉在這動人的旋律和音色之中，隱隱間，似是看到了一片荷塘之中一朵蓮花亭亭玉立，宛如靜態的仙女一般。就在人們習慣了這優美柔和的旋律之時，並不知撫琴之人漸漸加快了節奏，那正在彈琴的左手緩緩加入了雙涓與短鎖，而後雙手又以如一銜接，經此一番，那荷塘中原本靜態的女子開始漸漸舞動起來。琴音由逐漸的緩急微顫愈發加劇，那女子的動作也越來越快，讓深陷其中的人心間顫動不止，心跳也開始伴隨琴聲加速。漸漸地，陸續有人睜開了雙眼，而樂曲也就在這一瞬間收音而止。
「這，完了？」張太令緩緩睜開雙眼疑惑地問道，顯然是有意猶未盡之意。
上官銘琴並沒有回答，只是沖其淡淡一笑，起身將琴收好就要下擂。
「這位公子，難道此曲已終？」那名秋姓的老者忍不住發問。然而上官銘琴只是瞥其一眼，一語不發。
在旁的白姓老者見詢問未果，緊接著說道：「公子已收琴想必此曲已是彈奏完畢，可為何我總覺得此曲並非已終？」
琴已收好，上官銘琴仍未出聲，眼看就要走下擂台。
「公子請留步！」白姓老者急聲說道，「老夫自幼接觸琴曲，自問聽曲無數，就連剛剛呂公子所奏的《外世驚狂引》也還是有所耳聞。可公子演奏此曲，在下是聞所未聞，敢問此曲是為何名？」
上官銘琴聽到此言，停下了腳步，頭略偏向後方回道：「此曲為在下平日無心所創，尋常小調，幾位評審聽一下便好，曉不曉其名字又有什麼要緊呢。」說完便偏過頭來，徑直走下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