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寶願
洛風嘯一聲怒喝，三個鬼一起出來了，帶起冷冷陰風。
他眼睛眯起，渾身都透著濃重的煞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我看他手抬起，手落下，砰，彷彿一股巨力落下，直接把秦大和薛良人壓到地里，露出痛苦神色。
楚筱垂著肩膀，瑟瑟發抖。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暴風雨在醞釀著，「我讓你們跟著我弟弟，是為了保護他，讓他不受傷害，現在要你們還有什麼用？」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生意，生怕他一個暴怒，就把他們打得魂飛魄散。
「不是他們的錯，是我自己去冒險的。」
洛風嘯臉孔有些怕人，拍拍我的肩膀，說道：「下次小心點，遇到難事就叫我，我馬上就來幫你。你們起來吧，沒有下次了。」
他對楚筱說道：「你呢，跟著我弟弟，肯定不會錯地，我只有這句話了。」
楚筱點點頭，捏著衣角不說話。
他揮揮手，秦大和薛良人戰戰兢兢地退了。
洛風嘯讓田不黃給我看了手臂，老農仔細研究后，說道：「你的魂力很強，普通人的胳膊斷了，肯定長不出來。可你不一樣，壁虎斷了尾巴還能長，你的胳膊也是一樣，可能時間長點。」
洛風嘯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問道：「能不能先移植一個？」
「也成，只要找到合適地，我就能給接上去。但是很難，比配脊髓還不容易。」
「沒事，姓趙的小子答應給我賠償呢？」
洛風嘯眉頭皺起來，問道：「姓趙，還騎著大鶴，是不是笑起來很陽光，其實是個專門喜歡戲弄姑娘家的小子？」
「哥，你認識趙浩斌？」
洛風嘯搖搖頭，「我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但是沒有碰過面。如果是他的話，你能跟他結識也是運氣。放心，他要是拿出的賠償不夠格，我親自給你出氣。」
我捏著手腕子，不服氣道：「沒事，我自己把他揍一頓。」
洛風嘯哈哈一笑：「傻弟，這個趙浩斌可是北邙山的天才，內定的下任掌門，十個嚴飛冰都不夠他打地，你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
他一笑，病房的陰鬱和壓抑就消散不少。
「走，咱們去陰曹，給你找個手臂。」
洛風嘯帶著我下了陰曹，來到城隍廟。趙秋林這個傀儡城隍爺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元聖君也在，聽說我要找一條手臂，立馬吩咐下去。
這裡鬼多，姜寒領著鬼差一個個找過去，砍掉了不下幾百條手臂，一條條給我試了過去，最終挑了個合適地。
我看那些鬼各個被砍得嗷嗷叫，還是滿臉興奮地往前擠，又主動又積極，心裡還有些奇怪？難道鬼魂這麼喜歡樂於助人？
姜寒說道：「洛公許諾了，誰願意把手臂獻出來，就給他投個好人家。」
原來是這樣啊，我心裡一陣感激。
聽說我來了，風波平急忙喊我去說話。看到我，他就是一通苦水，「我的小兄弟啊，你總算來了。我待在這兒太無聊了，寂寞啊，空虛啊，整天和這群粗鄙的鬼差在一起，我的藝術水準都在降低啊。」
我急忙說道：「不會啊，我來的路上，就聽到鬼魂們都在稱讚大人，說您教化有功，威名遠播呢。」
「哦，有這回事？哈哈，我這麼低調的人，一向是做好事不為名啊。」
風波平眯著小眼睛，忽然來問我：「那他們就沒給我建個祠堂，立個碑，替本大人宣言一番？」
真是不要臉到家了，我悄悄道：「瞧您說地，這不是應該的嘛？元聖君已經在準備了，還準備了一份萬鬼聯名書，準備遞給上頭，稱讚您的功德呢。您看，他這麼懂事，上次拜託您的事情？」
我又掏出個袋子，風波平不動聲色地揣進懷裡，然後喜滋滋道：「你就讓他把心放回肚皮里去，我回去替他活動下，這事准能成。」
我有些可惜地把陰曹大印還給他，這東西好處多多，能召喚陰兵，還能讓神仙都賣幾分面子，這麼送出去，實在是心疼。
「本官明日就要回閻羅殿報到了，哎，你跟我一起好了。我身邊就缺你這麼個機靈懂事的好鬼，我給你辦個文書，讓你也有個一官半職。」
我聽他要帶我走，立馬拒絕了，到了陰曹地府，誰知道會不會被看出破綻。但是他的後面一句話又讓我十分心動，就有幾分猶豫。
「小人還有些事情，等我辦完了，就去投靠大人。」
風波平還有幾分可惜，叮囑我記得去找他。然後他又拉著我鑒賞他的懷素風骨草書去了，拍馬屁說的我嘴巴都幹了，他才肯放了我出來。
「小鬼呢？」
姜寒領我去了城外的一處山坳，這裡鬼氣森森，旌旗搖擺，居然有百十個惡鬼在操練著，領頭的就是八詭村的幾個青眼鬼，還多了兩個我沒見過的鬼將。
小鬼坐在一個大檯子上，戴著個有些大的將領頭盔，顯得威風八面。
看到我，他急忙蹦過來，抱著我的腿哥哥哥哥地叫喚。
「你有沒有乖啊？」
小鬼急忙點頭：「我很乖地，這些人都是我的屬下，他們都聽我的，我聽哥哥的。」
我摸摸他的腦袋，把準備好的許多玩具拿給他玩，他在下面有洛風嘯拘束著，整天要修鍊，還要鍛煉兵馬，難怪他待得無聊。
但是鬼和人不多，洛風嘯能輕易把一個鬼將打的灰飛煙滅，但是想要讓鬼將成服，就要小鬼的鬼王身份來壓陣了。
我們回到陽間，田不黃替我把手臂給接上，就跟我告辭了。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小老兒先走了，他日還有重逢的時候。」
這老頭說走就走，我問馬九千，才知道老農剛剛收了一封信，估計是回滇州去了。
我去吃飯，馬九千給我買單。我去上廁所，這貨居然還跟來了，眼巴巴地遞給我手紙。我問他想幹什麼？他冷著一張俊臉，拿眼睛橫著我。
我總算明白了。
「黑骨刀？」
馬九千點點頭。
你開個口會死啊，我心裡腹誹道，急忙去找洛風嘯。
他在鋪子里看書，陳素也在，蹲在他旁邊給他打著扇子，旁邊還擺著幾個水果。看到我過來，她要給我削蘋果。
洛風嘯說道：「沒事，他有人削。」
陳素沖我笑了下，「你們說話，我去給你們煮點吃的。」
「不用，我們中午去吃火鍋，王翠花早上就請我了。」
「恩，好，別吃太多，對胃不好。」
陳素款款出去了，我撇了下嘴，「你這也太不客氣啦，人家喜歡你，又不是做錯了事情。」
洛風嘯瞪了我一眼，「你哥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還用你來教我？現在不狠心，以後心就狠不起來了。」他拿了個蘋果丟出去，叫道，「楚筱，去給我弟削個蘋果來。」
楚筱冒出來，捧著蘋果跑出去。
「你想問我黑骨刀的下落吧？馬九千本事不錯，你收了他做跟班，我很高興。」
跟班？我要流汗了。
「你讓他下午來一趟，我這邊有點忙，還要出去一段時間。」
我急忙問他幹嗎去？洛風嘯笑道：「自然是對付玄陽真宮的大事，你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你好好加油，天龍大會一定要得到第一，到時候自然就知道為什麼了？現在不要多問。」
馬九千下午就來了鬼香鋪里，躺在藤椅上，洛風嘯按住了他的額頭。
「黑骨刀本就是你們一門的東西，就算失落了，可還是跟你因緣不淺，我來幫你找出來。」他讓我點了一根鎮魂香，香氣縹緲。
洛風嘯念著咒語，馬九千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我端著文王八卦鏡，鏡子里映出一片縹緲的迷霧，朦朧中有一條高大身影在行走，好像丟失了方向。
洛風嘯的聲音很低，「向前走。」
高大身影往前去，穿過迷霧，來到一處祠堂前頭，這裡有一口大棺材，掛著幡布，上面還有個紅色匣子，裡面擺著一口黑色長刀。
「刀呢？」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忽然撲出來，搶走了刀，踢翻了棺材，放了一把火把所有的東西都給燒了。
馬九千的神色變得痛苦起來，洛風嘯一按他的天靈，「醒來，該醒了。」
施展了這個法術，洛風嘯看起來也有幾分疲累，楚筱把削好的蘋果拿給我，我遞給他，洛風嘯不客氣地吃了口。
「這是一個寶願術，能在夢中見到對方的所思所想，厲害的還能追溯前因後果，看到一個人過去的軌跡和未來的成長變化，就是消耗大了點。」
「棺材被毀，是先人不保的意思。大火，是說如今的神意門處在四分五裂中，有人帶血搶刀，說明他還有大敵在外。」
馬九千悠悠醒過來，這個硬漢眼角有些濕潤了。
「看到那個人的面孔沒有？」
他搖搖頭。
洛風嘯又問我。
我點點頭，文王八卦鏡里看的清楚，那個人有些面熟。洛風嘯端著文王八卦鏡，笑道：「傻小，運氣不錯哦，瑤姑娘白白送你這麼珍貴的法器，你說，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他捅捅我的腰，一副打趣我的模樣。瑤姑娘天仙化人，怎麼可能喜歡我一個凡夫俗子？我沒好氣說道：「不是消耗很大嗎，看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洛風嘯長長嘁了一聲，沒好氣道：「真是傻到家了，又笨又沒趣。我這麼聰明，怎麼就攤上你這個弟弟了？就不知道嘴巴甜點，一看就沒有女人緣。」
我哼哼聲，你那麼厲害，怎麼不把陳素給搞定了，光說不練的傢伙。他抬手拍了下我後腦勺，「哼哼啥呢？不許說我壞我，腹誹也不行，信不信我揍你。」
洛風嘯戳破指頭，一滴血落在八卦鏡上，我注意到他的血液比普通人顏色淡得多，幾乎是粉紅色。
血液氤氳開來，洛風嘯畫了個符咒，鏡子上面就出現了一個大屋子，外面還掛著松虎堂幾個大字。
「黑骨刀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