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歸位
這是我和元聖君約好的動手信號，他在陰廟發動，暫時將廟宇封鎖起來。
我爬牆翻進後院，這裡雜草叢生，看起來荒廢很久了。
幾個破屋都沒有修葺，我挨個進去，到了最後一個房間，裡面有個人影在晃動。我等了會，見沒動靜，嘎吱推門進去。
屋內懸著一個人，被繩子吊死在房樑上。
居然是上次來時見過的老廟祝，他眼珠外凸，神情憤怒，看起來並不是自殺身亡地。屋裡還擺著一些發霉的飯菜，和兩副碗筷，看起來應該是和人吃飯時，有人從樑上落下繩子把他弄死地。
我在屋裡翻找起來。
「你在找什麼？」一聲嘶啞傳來。
我嚇了一跳，急忙環視，屋裡根本沒有別人。
難道是幻聽了，我拍拍胸口，繼續去找。
「你在找什麼？」
這回沒聽錯，我嚇了一跳，居然是吊死的老廟祝在說話。他身子晃動著，嘴裡舌頭拖得老長，因為喉嚨被勒住，說話嘶啞難聽，透著幾分詭異。
「你沒死嗎？」
「我死了，可是我的魂兒出不去，我沒法去報信。你快走，要不然被發現，你也會死。你能不能到後面山坳去，那裡有座墳，去燒個紙，把這裡的事情說一下，一定要小心。」
我心裡唏噓，這老廟祝倒是個實誠人，死後都不忘給元聖君報信。
「你放心好了，元聖君已經知曉，就是他讓我來地。你認識符紙嗎？就是山神賜給我地。」
老廟祝面容寬慰，「那就好，你去扒開床頭靠牆第三塊磚，那裡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爬到床底下，果然磚塊有些鬆動，從裡面摳出個兩指長的符。通常畫符都是用黃紙，這符倒是刻在一塊石頭上。
「哈哈，沒想到我找了這麼久的東西，原來藏在眼皮子底下。」
屋門被踹開，王顯得意洋洋地進來，「把東西交給我。」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難道元聖君的陣法都困不住他？
王顯陰鷙道：「哼，你以為廟裡的陣法就能困住我，我早有準備。」他手裡倒提著一柄暗紅法劍，上面畫著紫色的符咒。
「這是我特地從宣陽真宮請來的元融劍，任你什麼法陣厲害，都挨不住我一劍。我勸你把玉虛法符交給我，否則叫你人頭落地。」
老廟祝叫道：「別怕，他在嚇你，元融劍只能破陣，對人根本沒有威力。」
王顯惱羞道：「老東西，你活著不是我的對手，死了還敢壞我的事情。」
「跑。」
老廟祝從樑上跳下來，僵硬的屍身朝著王顯撲去，把他死死地給抱住。
我踹破窗戶，趕緊逃出去，朝著後面山坳跑去。拿到玉虛法符，將它送到墓穴中，元聖君就能夠顯靈，親自收拾此獠。
屋裡傳來慘叫，老廟遭了毒手，王顯很快就追了出來。
「你跑不了，把法符交出來。」
他往腿上貼了張符，跑起來跟風似地，很快就把我逼到了樹林邊緣。看他滿臉得意地叫道：「這次叫我破了虎鬼廟，搶到玉虛法符，玄陽真宮定然給我記個大功，哈哈，還要多謝你呢。」
「元聖君好歹也是受到敕封的山神，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少廢話，快把東西交出來。」
我往後退著，腳掌踩進水塘里。終於到了，這才是我的目地，藉助這裡湖泊的地勢，讓小木郎咒的威力發揮到最大。最好能叫他放鬆警惕，我忽地說道：「齊橫你認識嗎？」
「齊師弟？聽說他正在想法煉製一隻鬼將，你認識？」
我露出笑容：「你自己去問問他好了。」
王顯看我嘲笑，有些惱怒，拿出符紙，發出一道煊赫火焰箭，「這次看你往哪兒逃？」
氣勢早就蓄積到最大，我猛地睜大眼睛，怒視著他，攝魂術全力發動。這老頭的精神很穩健，被我衝擊后只是一個恍惚，但是這也足夠了。
「木郎太乙三山雄，霹靂破石泉源通。坤震巽戶皓靈翁，勐馬四張欻火沖，急急如律令。」
水塘里汩汩涌流，河水升騰成兩丈高的大浪，噗地倒泄而落，一下澆熄了火焰箭。嗤嗤白煙四濺，我睜開天眼，王顯面孔驚惶，想要往後走。
我一聲唿哨，戴著斗笠的小鬼忽地顯現，就在他身旁。
這斗笠十分玄妙，小鬼貼著王顯不過兩米遠，他都無法察覺。小鬼咧嘴齜牙，形容恐怖，抱著他的大腿撕下一塊肉來。
「啊，」王顯一聲慘叫，就被水浪打個正著，吐血昏死過去。
我到廟裡找了根長繩，把三個人捆好。虎鬼廟最後一個廟祝已經死掉，空蕩蕩地沒有一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為好。
我守到天黑，元聖君終於降臨在廟中，帶著兩個鬼差過來。
「拘了他們的魂兒，好好審問，」兩個鬼差拖著鐵鏈，從三人體內拘出魂魄，王顯魂魄離體，叫道，「你不能抓我，我是青雲觀的人，我是聽玄陽真宮的命令。」
元聖君一揮袖，盪起陰風，也不知將他們攝到哪裡去了。
「這次多得你援手，否則我這小廟也保不住了。我身無長物，這柄元融劍倒是難得，你且收著。」
我不客氣地收下來。
元聖君道：「這是三張慈悲化禍符，能避禍去難，解除災殃。若是日後有青雲觀的人來尋仇，你只管報上我的名號，叫他們來尋我。如今我歸得神位，他們就害不著我了。」
我點頭答應，他最後叮囑我：「法術才是正道，煉鬼雖然快捷，不能偏頗。日後若是覺得身體不適，就到我廟裡來。」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笑笑，並不解釋，只說是時候未到。
「我這小廟荒廢了，無人看管，你若是有空，就來替我清理一番。」我急忙點頭答應，開玩笑，元聖君可是神通廣大的山神，這可是拉近關係的大好機會。
我正要回返縣城，車胎卻癟了。
我換了條備胎，這才發現油箱也破了，徹底沒法開了。黑暗中有條鬼影閃過，沒等我發怒，就跑的看不見。
沒想到蓮花鬼幡法這麼纏人，這次是及時發現，要是我開到一半，汽車出了狀況，那才冤枉呢。
我叫了拖車過來，把車送去修理廠，折騰到中午才回到鬼香鋪。
下午時，有個長相漂亮，打扮的很得體的年青女郎來找我，「請問是李霖先生嗎？我叫宋小茹，很高興見到你。」
「宋小姐，請問需要什麼嗎？」
她搖搖頭，遞過來一張卡，說道：「李先生，趙小貴是我師弟，這錢他不該收您地，請您收回去吧。」
「怎麼了，治病付錢，我沒覺得不對啊。」
宋小茹漂亮的面孔有一絲為難，說道：「對不住，他要價太高，不該這麼貴地，請您把錢收回去吧。」
這錢對我而言是陰財，我留不住，花掉也不覺得心疼。我反覆拒絕，弄得她十分不好意思，比起那個掉錢眼裡的趙小貴是好多了。
她見我不肯收，有些急了，說道：「李先生，對不起，他給你的藥丸根本治不好線蟲咒，只能夠暫時緩解，你把錢拿走吧。」
我勒個去，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一瞬間，我把趙小貴那廝祖宗八輩都問候了個遍，要是他在跟前，早就老拳伺候了。
我語氣不快道：「原來是個謀財害命的庸醫，他是不是想著，反正他要搬走了，坑我一次也沒關係？也不怕我回頭找他麻煩？」
宋小茹急忙道：「不是地，李先生，你別誤會。我們素心門的弟子講究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怎麼會是害人的庸醫呢？」
哼，我鼻孔出氣。
「請您幫幫忙，把錢拿回去吧，這事要是被師父知道了，他就要被廢掉本事，趕出師門了。他這個人就是有些貪小便宜，性情還是不壞地。」
我不置可否，醫者仁心，為了錢就能坑害病人嗎？素心門留著這種弟子，也是敗壞門風，還不如早早驅逐了事。
她有些慌了，說道：「李先生，請你原諒他一次吧，他已經知道錯了。」我見她苦苦哀求，說道，「行了，我原諒他了，誰讓他有個好師姐呢，沒有下次了。」
她高興地點頭，把卡給我。
「錢已經出手了，我就不要了，你讓他拿著給人義診，就算是行善積德了。」
屋外忽然傳來拍掌的聲音，只見許龍生走進來，嘲諷道：「唉喲，李霖，沒看出來你還是個仁義心腸？連害過自己的人都肯放過啊。」
「你來幹嘛？這裡不歡迎許家人和狗。」
許龍生臉一白，氣道：「整個駱縣裡頭，還沒有誰敢這麼不給許家面子。」
「那是以前，」我針鋒相對道。
「好，好，哼，我以前覺得你小子是狂，現在發現你是傻，二傻子的傻。你得罪許家就算了，居然連青雲觀都敢得罪，還敢殺人，真是初生牛犢啊。」
消息走漏地這麼快？我不動聲色，「你倒是消息靈通。」
「蠢貨，你殺的是青雲觀的重要弟子，人家是有魂燈地，門派長老查出王顯是死在駱縣，馬上就要派人來捉你這個兇手了。」
「他陰謀毀了虎鬼廟，更用線蟲咒戕害無辜百姓，觸怒了山神。我沒有殺他，他是咎由自取。」
許龍生從懷裡掏出個錄音筆，上面有個紅燈閃爍著，顯示正在錄音。我暗罵老東西狡猾，居然是來套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