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賀鎮國
情義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它不像合同條款以及賬目信息那樣能一條條列出來,還能一項項算得清清楚楚。
正因為說不清楚,所以才讓人糾結也讓人無奈。
藍菲的話從理智上來分析,的確沒有說錯。按照我當初和張萍的合同條款,我和她的責任義務都已經履行完畢了,可其中的糾葛又豈是合同的條條框框可以一言道盡的呢?
在藍菲看來,我的確為了張萍付出了很多,幾次為了她出生入死,甚至連命都差點沒有了;可回頭想想,如果不是我,張萍又何至於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雖說她早就不想和何遠君虛與委蛇了,可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張萍也不一定能下定決心和何遠君分開。說不定就這麼將就著過下去了。
那麼,她現在很可能還好端端地做自己的大處長,被眾多人等捧著供著,根本不需要經歷在香港飽受驚嚇的那段日子。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錢而苦惱憂愁!
這其中,能分得清楚誰是因,誰是果么?
分不清楚了吧?
正是因為分不清楚,所以我才不能把張萍撇開不管。
再者,我也整理不清楚自己對張萍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好感,那當然是有的。像張萍這樣出色的女人,但凡審美正常,生理正常的男人,怎麼可能控制得住對她的企圖心?
張萍三番幾次的半推半就和欲迎還拒,卻始終沒有讓我得逞,這更加挑起了我對她的興趣。
可好感並不等同與愛情。
生理的反應也不等同於心靈的共鳴。
男人和女人在這一點上有著巨大的不同。
女人大部分為了愛而性,而男人的性很多時候卻與愛無關。
我愛張萍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無法漠視她的感受,也無法置她的安危於不顧。
因此,藍菲的這個要求,我真的做不到。
但同時我也明白,我這種想法對藍菲的確很不公平。
藍菲全心全意地對我,把她所能給我的一切最寶的東西都給了我。我的確珍惜她,可珍惜之餘又不能以全部感情來回報她的付出和給予,我是愧疚的。
藍菲說得對,如果我和張萍一直以夫妻的身份相處下去,那藍菲怎麼辦?
她的擔憂並非無的放矢,一個女孩子,如果連名份都不在乎,那她還能在乎什麼?
可我現在又怎麼能給藍菲做出這種承諾呢?
我做不到,只能沉默。
我的沉默讓這次和藍菲的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一整個晚上,藍菲都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哪怕我努力去逗她,她也沒有搭理我。
我有些沮喪,更多的是愧疚和難過。
怎麼就把日子過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越是想對所有人都好,越是發現愧對所有人。
我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
藍溪見藍菲不開心,也不怎麼說話了,老趙只是時不時看著我嘆氣搖頭。
他們這樣,我的心情就更加鬱悶了。
就在鬱悶中過了一夜,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醒過來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藍菲已經走了。
「藍菲上學去了?」我問藍溪。他今天倒是起的比我早,正幫老趙疊著被單。
聽到我的聲音,藍溪回頭看了我一眼,悶悶地「嗯」了一聲,然後轉回頭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師父呢?」我打量了一下病房,老趙不在,又看向洗手間。洗手間的門是開著的,裡面靜悄悄的,應該沒有人。
「去賣早餐去了!」藍溪這回連頭的沒有回,我一問他一答的,好像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想說的樣子。
這小子,該不是因為他姐的關係,也不待見我了吧?
我苦笑。「藍溪,昨天我和你姐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有什麼想法不妨直接跟我說,對我不滿也可以直說,這樣生悶氣我看著難受。」
藍溪的動作頓了幾秒鐘,然後又繼續把被單疊好了,擺放在小陪床上,這才轉身面對著我,說道:「我有什麼資格對你不滿呢?你和我姐,和張萍之所以相處得像現在這麼彆扭,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我么?要不是因為我的病,你和張萍也不用假結婚了,搞得現在大家都不好收場。姐夫,我看得出來,張萍恐怕是不會輕易跟你離婚的,她喜歡你。」
我愕然。
藍溪笑了笑。「一個女人如果看著一個男人的時候,眼睛會發光,就說明她是真心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張萍看你的時候,眼睛就是那樣的,我姐也是!」
說到這裡,他嘴角的笑容變成了苦笑。「我只是覺得我姐挺可憐的。可要說生你的氣,我還真生不起那份氣來。與其對你不滿,還不如怪我自己呢!誰叫我自己的身體不爭氣,要不是因為那個病,你和我姐也不至於這樣了。我姐不用憤憤不平,你也不用為難。」
我沒想到藍菲會把過錯都歸咎到自己身上。
「小溪,你可不能那麼想!生病這種事情,難道是你自己能控制的么?你自己願意生病?」
「話是這麼說,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我擺手打斷藍溪的話。「你這話對我說說就好了,要是讓藍菲聽到,她心裡指不定會怎麼難過呢!」
藍溪搖頭。「我當然不會對我姐說。當初我生病的時候,她為了救我,吃了多少苦我又不是不知道。為了籌措醫藥費,她都甘願到銷金窯那種地方去上班了,還不是為了救我么。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姐也不定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呢!這我都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點頭。「總之,你現在能夠身體健康,平安無事,比什麼都重要。」
藍溪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悶聲問我:「姐夫,你後悔么?」
我被他問得愣了一下。「後悔什麼?後悔救你?傻不傻呀你,怎麼問這種問題?」
藍溪抬頭看我。「當初你和我姐根本就不算認識,卻願意為了救一個陌生人,和另一個陌生的女人假結婚。我直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我笑了笑,回想起剛剛認識藍菲那會兒的情況,自己都覺得有些神奇。
為了她不惜得罪彭五哥,不惜和張萍假結婚。
是啊!那時候我根本就不認識藍菲,為什麼就願意為她做到那種地步呢?
「或許,這一切就是緣分吧!」我只能這麼解釋了。說完又想起自己還沒有回答藍溪的問題,搖搖頭。「但我一點不後悔,還很慶幸,要不然我和你姐也走不到一塊了。所以說,你不要覺得有心理負擔,要不是你,我和你姐到現在或許都只是陌生人呢!」
藍溪想了想,過了一會兒,臉上露出釋然的微笑,但這笑容持續的時間很短,很快他又皺起了眉頭。「姐夫,你想過和我姐到底以後怎樣么?你和張萍這樣總不是辦法啊!」
是啊!問題扯著扯著又回到原點了。
我該怎麼解決和張萍和藍菲之間的關係呢?
我不是沒想過,昨晚想了一晚上,可能做夢的時候都在想,可還是沒有想出任何結果來。
「給我點時間吧!」我有點頭疼了,揉著太陽穴說道。
藍溪嘆了口氣。「姐夫,我不是逼你,只是問題擺在那裡不去解決的話,始終都不是辦法。我就怕我姐犯起牛脾氣來,要是做出什麼傻事來就難辦了!」
啊?我嚇了一跳。「你姐會做什麼傻事啊?小溪,你可不要嚇我,我現在經不起嚇唬了。」
我腦子裡驟然想起以前在新聞報道里看到的那些為情所困的人,跳樓的跳樓,跳河的跳河……藍菲不會也那樣吧?
藍溪滯愣了一瞬,突然笑了起來。「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姐怎麼會自殺?但她上次和你鬧彆扭的時候,弄出來的事也挺麻煩不是?難道你解決完一個賀子軒,你還想解決什麼黃子軒、白子軒的么?」
原來藍溪說的是這個啊?
嚇死我了!我還真往最可怕的那種情況去想了。
悄悄吁了口氣,沒好氣的瞪了藍溪一眼。「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說話大喘氣啊?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藍溪聳了聳肩,沒有反駁我的話。
不過經藍溪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了賀子軒這傢伙來了。
上次用寶來路項目給這小子放了個大魚餌,想勾搭他上鉤,然後藉機找找對付何遠君的門路。
那小子當時明顯的動了心的,可這麼久了,怎麼沒有點消息呢?
難道是識破我的伎倆了,不打算和我玩兒?
也難說,現在這種官二代挺不好糊弄的。
算了,他要是不打算摻合,我也不勉強,反正我現在手裡有陳影留下來的U盤,對付何遠君應該是有分量了。
寶來路那個項目,要是操作好了,是很有前景的,我還捨不得給賀子軒那小子分一杯羹呢!
不管藍溪說的也對,要是不安撫好藍菲那小妮子,這丫頭指不定給我跑到外面惹些什麼麻煩。
現在真是多事之秋,我可不能分心去對付有可能被藍菲「製造」出來的諸多情敵了。
正這麼想著,老趙拎著早餐回來了。
「今天不讓你喝粥了,吃包子吧!」老趙拿著塑料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剛要接過來,手機響了。
拿起一看,是同輝打過來的。
難道是馮和平那邊的背景調查有結果了?
這麼快?
我對老趙擺了擺手,讓他先把早餐拿走,一邊接起了同輝的電話。「怎麼樣了?」
「賀鎮國這個人你認識么?」同輝沒有先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了我一句。
「賀鎮國?」這名字聽著很耳熟。
我仔細想了想。
賀鎮國?那不是新興區區委書記,何遠君的老搭檔,倆人一個是興慶區的區委書記,一個是區長么?
也就是賀子軒的老爹。
調查馮和平的背景,這麼把這個人給牽連出來了?
我腦子一動。「這個賀鎮國,和馮和平有關?」
「賀鎮國的老婆叫做陳芳婷,是星海城市銀行的副行長,而這位陳副行長有個表弟,就叫做馮和平!」同輝說道。「現在你需要讓金雷向薛副市長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賀鎮國是不是也參加市長的競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