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希望不大
長假過去以後，琿水縣面臨的就是這次「經博會」的工作，「經博會」已經定在五月二十日在延春召開，為期一周的時間。..現今任何事情都需要炒作，政府做事情也是如此，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今年的「經博會」就已經被延春地區的各級政府炒得沸沸揚揚了。隨著政府的宣傳、各種口號的呼喊，讓延春地區二百多萬人民彷彿再次看到了希望。
延春喊開發的口號不是一年兩年了，所以大家都視目以待。張鵬飛這次從江平回到延春的路上，在延春境內就看到了很多廣告牌在說「經博會」的事情，這大大加深了他的擔心。如此大力的宣傳，假如最終結果是失敗的，那麼延春當局無疑再一次讓老百姓失望，而延春在上級領導心裡的分數也將大大打了折扣。
從京城回來的這幾天，張鵬飛也一直在思考著琿水以及延春的發展問題，劉老爺子與劉遠山的話只是簡單的提醒，不可能事事都講得很透徹。無疑，老爺子以及劉遠山在借這次機會傳達給了張鵬飛上頭策決者以及一些個人的對待延春發展的意見，說白了就是三個字「冷處理」，上層不希望延春方面「過熱」。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國家一直都沒有忘記延春這個敏感的地方，因為這裡是全國及少數的體現民族大融合的地區之一，這裡的朝鮮族與漢族和平相處，幹部結構也很正規化。朝鮮族人平和、熱情、好客的民風深深加大了國家的團結統一。當然這與國家的政策有關。延春自治區自從成立至今還未發生大的變動，所以領導層也很想讓這個地區發展起來。但是歷史遺留問題是複雜的。上層所考慮的東西是方方面面的，比如延春與周鄰國家的發展，俄羅斯、朝鮮、日本、韓國，這些國家無疑都與我國有著微妙的政治關係，所以對於延春的發展，「冷處理」是最好的辦法。延春的經濟發展與我國對待周鄰國家的外交政策有關，這不是單一的你說發展就可以發展的，任何機會都必需與國家的大方向一致。
這幾天張鵬飛也想了很多，他決定把家裡傳達給自己的「高層意思」隱晦地傳達給下面的人，讓他們有點心理準備。雖然琿水縣為迎接「經博」會的準備工作早已經做好了，但是他又特意把萬達和宋吉興找來商討，對準備的方案提出了一些修改性意見。
「對於此次招商，你們有多大信心？」張鵬飛輕描淡寫地問道，想試試面前二人的底。
萬達看了宋吉興一眼，宋吉興就說道：「我們準備得很充分，介於眼下琿水的發展情況，我覺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
萬達陪笑道：「我也是這麼看的，現在的琿水不是十年前的琿水了，我們基礎設施很完善，又加上地理位置優越，條件還是比較吸引人的。」
張鵬飛含著笑，看來這兩二人都比較樂觀，他說：「我看不見得啊，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們要好好再打算。」
宋、萬二人面面相怯，兩人吱唔著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們萬萬沒想到之前對這次「經博會」抱有很大希望的張鵬飛會說出這種話來。張鵬飛的意思很明顯，他已經對「經博會」不太感冒了。
張鵬飛不做過多的解釋，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掃來掃去，然後又喝了口茶，等著他們說話。宋吉興想了想，猜測地說道：「縣長，您的意思是說……這次我們希望不大？」
張鵬飛揮了揮手，心想宋吉興果然還算聰明，便回答道：「希望嘛……也不是沒有，不過要看針對的對象是什麼。就比如說一隻老虎要吃掉一頭牛，那是可以的；可是如果一隻老鼠要吞掉一頭大象，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宋吉興與萬達兩人的心猛地「咯噔」一跳，怎麼也猜不透張鵬飛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張鵬飛先讓兩個人想了一會兒，然後解釋道：「就拿我們琿水來說吧，還只是個縣級政府，全縣才幾十萬人口，消費能力是有限的，那麼生產能力也是有限的，外商……比較看重綜合指標。也許我們自認為地理位置優越，但人家也許並不買賬！」
宋吉興似懂非懂地點頭，謹慎地問道：「縣長，那麼這次『經博會』我們招商的對象是？」
張鵬飛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道：「我們的方案太過自信了，我想還是調整一下吧，我們主要針對的是中型或者小型企業，那些大的……還是不要太過用心了，就讓其它的兄弟城市去爭吧。我們有那個時間不如去扶持一些中小型企業，這才是我們所能展現出能力的地方。」
萬達有些不服氣地說：「可是縣長，這次全球五百強企業有好幾家來參加『經博會』，如果我們……」
宋吉興慌忙打斷萬達的話說：「那我們就按照縣長的意思更改方案，重點放在中小型企業上！」
「嗯，那就先這樣。」張鵬飛望了萬達一眼，也不想說得太細。做為一個領導者，就要有拍板定音的魄力，什麼都要和下面的人解釋清楚，那就不是領導了。長久下去，就會影響其威信。
「行，我們先回去了。」宋吉興悄悄拉了萬達一把，萬達似有怨言地站起身。他必竟還是年輕一些，對於官場中的道道所知甚少。
出門以後，萬達不滿地發著牢騷：「宋縣長，你說這事……我們辛苦了好幾個月搞出來的招商方案，這可是請了省城的專家認證過了，可到頭來他說改就改了，這……這也太兒戲了，這……」
宋吉興忙推了他一把，神秘地說：「兄弟，你小點聲！」待萬達緩和了一下之後才說：「你也不想想，我們縣長是什麼人，他像那種隨意的人嗎？他讓改肯定有他的道理。據我所知他從京城回來后，就一直在調查我縣各個部門各個鄉鎮的收支情況，還親自走訪了我們合作區內的一些企業。這次他提出來更改方案，絕不是偶然！」
萬達總算是聽明白一點了，試著問道：「宋縣長，你的意思是說……縣長這次去京城，聽到一些什麼了？」
「這話只可心領……不可言傳啊，老弟……我們縣長可不是一般人！」
萬達似有所悟，點頭道：「是啊，我們琿水只是上面人的一枚棋子而已，要怎麼擺放……我們自己說了不算！」
送走宋吉興二人，張鵬飛在辦公室里敲起了鍵盤，同時把秘叫了起來，吩咐道：「準備好車，下午去延春市委。」
「好的，我馬上安排。」趙金陽看到領導親自在寫文件，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多問。
孫記的辦公室里，張鵬飛與他談笑風生，他藉以彙報工作為名，給孫常青送來了一些「京城特產」，令孫常青十分的興奮。張鵬飛此次前來，自然也是為了「經博會」的事情，做為延春人的一員，他不想讓這次「經博會」寒了老百姓的心。所以也想提前和孫常青通通氣，如果延春方面的態度首先冷靜下來，那麼老百姓自然就不會太關注了。
兩人先是談了談近期琿水建設的工作，當談到「經博會」時，張鵬飛好像不經意地說：「這次從京城回來，我發現江平至延春的高速公路兩邊全是宣傳『經博會』的廣告，孫記，看來這次我們投入了不少哇！」
孫記的眉毛跳了跳，他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張鵬飛這個人的。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張鵬飛能用這種語氣討論「經博會」的問題，那就絕非是偶然。姜還是老的辣，孫記有些明白張鵬飛那擔憂的意思了，便試探地問道：「是啊，這次省委以及我們市委都高度關注，在宣傳方面投入了不少精力，這可是我們延春甚至整個雙林省的一次機會！」
張鵬飛點點頭，臉上似有憂色，卻沒有說什麼。
「鵬飛，你有看法吧？有想法就說嘛，這裡又沒有外人。」
張鵬飛臉上含著笑，擺出恭敬的面孔來，很客氣地說：「孫記，我到是有一些想法，如果說錯了，您別怪我。」
「呵呵，說吧。」孫記擺了個請的手勢。
「孫記，我覺得吧，任何發展都不能茫目，就比如說十多年前的琿水吧，那次大開發成為了琿水人民永遠的痛。我們地區的發展，最主要還是看國家的政策，只有在國家提出了相對完善的政策支持以後，才可能去談發展。我們延春地區地理位置複雜而敏感，我想這麼多年來相對比南方一些沿海城市落後絕非偶然，其主要原因也不是因為沒有大的企業，有時候一味地去看重招商引資而忽略了我們本土地方特色的經濟，也許……也許會『因大失小』啊……」張鵬飛語重心長地說，同時觀察著孫常青的臉色，如果發現他稍有不滿，他便會立即停止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