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真相,給你

  姚思晨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竟一絲波瀾也沒有,但很快,她又收回視線。


  只是垂著頭,一言不發。


  「為什麼不說話,現在知道後悔了,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薄岑然沉聲開口,言語里滿是對她的無奈,「如果這件事只能告訴一個人的話,那個人也必須是我。」


  「我告訴過別人,但那個人不是你。」姚思晨翻過身子,背對著他。


  現在孩子沒有了更好,他們之間的聯繫又少了一層。


  她不需要和有婦之夫牽扯太多關係,想到這裡,姚思晨的心裡也沒有那麼的失落了。


  薄岑然不在意那個人是誰,只在意那個人是不是他。


  很顯然,答案不是。


  看著姚思晨將頭深陷在枕頭裡,閉著眼眸睡覺。


  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按下了床頭的呼叫器。


  很快裡面傳來護士小姐甜美的聲音:「薄先生,請問有什麼事?」


  「病人醒了。」薄岑然低沉的說了一句,又朝著護士吩咐:「叫醫生過來吧。」


  現在已是半夜,他還是這麼任性的為她把醫生喊來。


  她明明已經什麼事都沒有了,身體健康無大礙,叫醫生來能做得了什麼,能將她的孩子死而復生么。


  這下,姚思晨伸手將被子扯了扯,正好蓋住她的頭頂,將她整個人淹沒在被褥中。


  她誰也不想見,包括他。


  薄岑然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縮進被窩,插在口袋裡的手顫了顫,卻始終沒有抽出來將她從悶熱的被子里拉出來。


  姚思晨躲在被窩裡,臉上卻充斥著難過和悲傷的情緒。


  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熟視無睹吧,她都做好那麼多準備迎接這個孩子了,還是要眼睜睜的送他離開。


  很快,值班醫生就走到了姚思晨所在的病房,看著病人將自己整個人包裹在被子里,醫生很難理解的看了薄岑然一眼,卻沒與聽到薄先生的回復。


  愣怔了片刻,醫生終究還是開了口:「姚小姐。」


  「我沒關係,不用麻煩醫生檢查了,都這麼晚了。」她依舊將全身蜷縮在被窩裡,聲音也是悶悶的。


  醫生聽著這才看向薄岑然:「薄先生,姚小姐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頭三個月是很不穩定的時候,姚小姐又體弱,為了保護胎兒的安全,之後一定要注意孕婦的安全,保證作息飲食的規律也是極其重要的。」


  姚思晨聽著醫生這麼說,卻是有些疑惑不解。


  在心裡思緒了許久,她從被窩裡探出腦袋。


  醫生和薄岑然最後打了個招呼:「薄先生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叫我。」


  薄岑然目送著醫生離開,轉過眸的時候,發現姚思晨在看他。


  「真的沒什麼事么,孩子居然保下來了?」


  女人的聲音雖然壓抑著,但還是有一絲不太容易被發現的驚喜從聲音里透出來。


  薄岑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究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他在女人的病床上坐下,其實嚴肅的對她說:「這段時間,你必須跟我一起住,有人會提醒你的一日三餐。你姨媽姚玉梅的話,我會安排她去最好的康復醫院。」


  「既然有了孩子,你就沒法照顧這麼多人了。」


  姚思晨眼巴巴的看著他:「可是,你家有你妹妹在,我不想惹她不愉快。」


  薄岑然聽了,只是似是而非的回答了一句,「薄心心不屬於這個家,你完全不用考慮她。」


  姚思晨回味著他的話,這是在她和妹妹之間,男人選擇了她的意思么。


  她突然像轉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眸淡然溫柔:「薄先生,麻煩你了,這麼晚了還在醫院陪著我等我醒來。你對我這麼好,我會記一輩子的。不管如何,我都很感激你。」


  薄岑然聞言看向她:「那要怎麼感謝我?」


  「怎麼都可以。」姚思晨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是真的很感謝他。


  拋開隱藏在心底里的感情不說,她因為協議也必須為他做點什麼。但她選擇逃避已經是她有錯在先了。


  現在,薄岑然沒有任何責備她的意思,大晚上的陪著她去醫院。縱使只是個陌生人,也比路家凡好太多了。


  她不應該因為這個世界對她產生敵意,就傷害到身邊對自己好的人。


  儘管她知道,他對她的好,僅僅是因為腹中的孩子。


  無論他的目的如何,姚思晨終究是要感謝的,由衷的感謝他。


  第二天一大早,薄岑然就把姚思晨接到了家裡,安排人悉心的照顧她。


  私人醫生會定時給她做檢查,一日三餐都被人安排的妥妥噹噹。


  連公司都全程有薄岑然安排的人負責打理,實在減輕了她的很多隱憂。


  姚思晨有好久沒有這麼健康的生活,因為心情愉悅與輕鬆,整個人的氣色都瞬間好了起來。


  修養的日子裡,路老爺子的壽宴也要緊鑼密鼓的籌備著。


  薄岑然收到了壽宴的請帖,姚思晨也同樣收到了。


  她知道他們不能同時出現在壽宴上的,但姚思晨知道自己為了那件事,也必須參加老爺子的壽宴。


  她必須要和路家凡離婚!


  ……


  而賈芳在鬧騰了姚思晨的家都於事無補后,之後的幾天又接連去了姚思晨的家好幾趟。


  被人攔在樓下不說,即使在公寓外的等候多時,都看不見姚思晨的一個毛影子。


  這個女人不出門了是不是,打算和她那個姨媽一起死在家裡了是不是。


  賈芳真的沒辦法了,只能帶著路雪瑤回到警局再一次探望家凡。


  許久不見她兒子,這個以往總是西裝筆挺,皮鞋鋥亮的英俊男子,今天一見,居然眼下帶著重重的黑眼圈,下巴上的鬍渣也沒有剃,整個人頹廢的讓賈芳心酸。


  賈芳伸手握緊了兒子的手,眼眶裡的淚止不住,她伸手擦拭了好幾次:「兒子,你受苦了,媽媽已經為你找了本城最頂級的律師,一定可以讓你無罪釋放的。」


  路家凡搖頭,只是淡淡的開口:「媽,你就別折騰了,沒用的。」


  「沒用?」賈芳重複著兒子的話,心裡不禁產生一絲疑惑:「為什麼沒用,我就不相信,這個姚思晨竟然還這麼厲害了!她算個什麼東西啊,居然把自己的丈夫告上法庭!」


  「媽,你別說了,這件事是我欠她的。」路家凡始終耷拉著個腦袋,整個人沒精打採到了極點。


  「欠什麼欠,你欠她什麼,咱們路家對她仁至義盡,根本就不欠那個女人任何東西!」賈芳毫不避忌的開口大罵。


  對姚思晨那個女人,罵她的話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路家凡卻不這麼想,他對那個女人的討厭已經在那件事之後,變得沒那麼深了。


  畢竟,如果姚思晨對他沒有任何感情的話,怎麼可能會懷上他的孩子呢。


  在這一點上,路家凡真的無話可說。


  賈芳見兒子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家凡,你怎麼不說話了,你這樣媽媽看了會難過。過幾天就是爺爺的壽宴,你不是最喜歡你爺爺了么,這麼隆重的宴會你可以呆在這裡不去么?」


  路家凡只覺得很累,這麼多擔子壓在他身上,他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力感。


  對啊,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登上經濟圈的頂峰,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統統臣服於自己的膝下。


  可是,因為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監獄里呆多久,會不會由此消耗掉自己寶貴的人生起步期。


  想著,路家凡不禁抬眼,偷偷瞥了妹妹路雪瑤一眼。


  路雪瑤獨自倚靠在不遠處的牆壁前,一直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儘管看不到她的臉,路家凡猜測妹妹一定是很傷心的吧。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如果全由她一個人承擔責任,她應該會承受不了以至於崩潰吧。


  路家凡是最不願意看到妹妹變成那樣的人,他和妹妹的感情,這麼多年來親到了骨子裡去。


  想到這裡,路家凡自嘲的冷笑了一聲:「媽,你還沒看見么,我呆在這裡,就哪也不能去。別提爺爺的壽宴了,那樣只會讓我痛恨自己。」


  「你為什麼要痛恨自己,哥。」始終沉默不語的路雪瑤終於開口,眼神向這裡探來。


  看著哥哥的眼神充滿了後悔和憤怒,後悔是因為那件事,憤怒是因為那個女人。


  姚思晨!


  這個毀了哥哥也毀了自己的壞女人!

  「哥哥,一切都是我做的,也由我來承擔吧。」想著,路雪瑤轉身走出了探詢室。


  路家凡的眼眸縮了縮,他突然看向賈芳:「媽,你一定要攔住雪瑤。」


  賈芳還是完全聽不懂這兄妹倆話里的意思。


  雪瑤突然摻和進來一腳是什麼意思?

  姚家的工廠能和她有什麼關係,八竿子打不著啊。


  聽著路家凡的話,賈芳總害怕雪瑤會做出什麼蠢事。


  果然,等她衝出門外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賈芳瞪大著眼眸緊盯著眼前的以前,連嘴巴都長大成了O型。


  這群警察……為什麼要給雪瑤……戴上手銬。


  賈芳衝上前,一把握住了雪瑤纖細如雪的手臂,一驚一乍的開口:「雪瑤,你這是發什麼瘋,你還嫌家裡的事不夠多麼!」


  「媽,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不懂事,連累了哥這麼長時間,他不應該為我背鍋的。」路雪瑤對著賈芳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哭泣,那模樣,就是陌生人看了也會惋惜吧。


  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如果進了監獄,賈芳簡直不敢想象她會在裡面吃到怎樣的苦頭。


  賈芳拍打著抓住雪瑤警察的手臂後背,忍不住在警局裡大哭大鬧的朝警察發泄自己的不滿。


  「你們為什麼要抓我的雪瑤,她做錯什麼了,你們抓人,是要拿出證據的!」


  林局帶著賈芳進辦公室看了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是薄先生提供的,一個被刪除的副本。


  視頻里,雪瑤因為憤怒和生氣衝進廠房,她的嘴裡叼著一支煙。


  路家凡後來追上,卻沒能制止住妹妹將煙頭丟進一堆電子零件里。


  接著,一片地方起火,火勢越來越大。


  路家凡抱著妹妹的肩膀,將她帶出了廠房。


  幾十分鐘后,火勢蔓延成一片火海,可消防隊伍表示並沒有接到兩兄妹的報警電話。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路家凡連報警都懶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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