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一天

  黑金酒吧。

  其他的孩子萬分驚恐的望著彷彿變成了一個空洞玩偶般的蕭軒，驚聲尖叫。

  「安靜。」

  申簧微微皺眉。

  少年少女們被他嚇到，不由自主的瞬間失聲，縮起脖子，瑟瑟發抖。

  「就是這樣，聽我的命令，將這些數據做成一張圖，然後根據我給你的數據，做成一幅對比圖紙。」

  申簧收回眼神，對著蕭軒微笑道。

  蕭軒眼神空洞，獃獃的拿起筆，開始根據信息繪圖。

  最終繪製出一幅與曾經白晝自己繪製的圖相差無幾的蒸汽能量塔能量消耗圖。

  用於牆外的能量與蒸汽能量塔產出的能量所代表的兩根線條形成鮮明的對比，一目了然。

  只要知道線條代表的含義，就算是一個不識字的文盲，也能看懂它的含義。

  『就是這樣！沒有比這更合適做為爆炸引線的了。』

  申簧反手將圖紙收起，手一招，蕭軒就茫然的跟在他後面。

  「我先帶這個孩子去洗禮。」

  「好，好。」傳教士雖然看不懂申簧幹了些什麼，但知道一定對他很重要，因為從來沒有見申簧如此重視一個東西。

  『要不要告訴白晝呢？』傳教士有些猶豫，他感覺申簧的一舉一動都彷彿在將教派往不可預見的深淵中帶。

  『還是先像『陽』彙報吧！這種事情，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

  第二天，回家的學生們再次回到校園，一個不少。

  楊岳清點名單后，點點頭，也不廢話。

  「出發！」

  外城區，外圍工廠。

  如果有一個掃描範圍足夠大的溫度探測器將整座冰汽城的溫度階層製成一張表格。

  那麼，最中心的一個代表蒸汽能量塔的小點一定是太陽般的金色，而里城區則是淡黃色，內城是綠色，外城是藍色，而最外圍則是泛白的冰藍色。

  一般人可沒有白晝他們的禦寒特質，在這種地方工作需要忍耐住嚴寒侵襲的痛苦，來獲得更高一點的收入。

  而今天，一群身著整齊制服，腰間別著強效發熱燈的少年青年，來到這裡。

  他們裝備齊全，朝氣蓬勃，看起來就像是來進行一場神聖的戰役。

  「你們先進去，我跟主管聊一聊。」

  接待他們的是一名滿臉通紅，渾身散發酒氣的滄桑工程師。

  「嗝，歡迎你們！嗝，你們的來意我知道了。但我有一個問題。」

  滄桑頹廢的工程師大叔用力捋直舌頭。

  「什麼問題？可以直說。」

  楊岳沒有在意他的酒鬼模樣。

  「你們，能喝酒嗎？」

  「酒？我們不喝酒。」楊岳微微皺眉道。

  「那你們在這裡待不了三天的。」紅臉工程師大叔直搖頭。

  「為什麼？」楊岳好奇道。

  「因為這裡，太冷啦！」紅臉大叔忍不住打了個酒嗝，一股濃烈的酒氣頓時充斥在整個小空間。

  「我們有最保暖的衣物與效率最高的加熱燈。」

  楊岳微微聳肩，他還以為有什麼特殊原因。

  「沒用！」打了酒嗝后，大叔似乎舒服了不少，說活也順暢了許多。

  「我叫楊岳，我跨越了冰雪荒原，去過極南。」

  楊岳淡淡道。

  「我相信他們，都有堅定的意志，克服這些困難。」

  紅臉大叔似一下子怔住了。

  「額，你……你，你是楊岳本人？」

  「沒錯，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人比我更懂寒冷！」

  楊岳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去了一趟外面，回來后，跟別人說話時，只要提起極南，感覺都不一樣了。

  「沒……沒有。」紅臉大叔結結巴巴道。

  「但……」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

  「沒，沒，沒有。」紅臉大叔微微嘆息一聲，搖頭道。

  「我怎麼感覺你似乎並不歡迎我們？」楊岳問道，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們.……來得太早了！」

  「早了？現在可是日蝕之刻，大寒潮馬上就要來臨，我們不來的話，你們可是要用生命在頂在崗位上！」

  「是啊，我知道，可還是太早了。」紅臉大叔嘆息道。

  「即使沒有大寒潮來臨，這裡也是整個冰汽城最危險的工作崗位。」

  「沒有內城人願意到這裡來，這裡的工人全部都是外城最貧苦的人。」

  「他們就靠著這份工作維持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失去了這一份工作，他們短時間內又能在哪裡去找第二份工作呢？」

  「市廷不會分配嗎？」楊岳忍不住問道。

  「等到事情分配他們可能早就撐不住了。」

  楊月無言，這種事情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甚至一位議員都改變不了，因為事情實在是太小了。

  除非是城主才有資格一己之命。來改變這種情況。

  現在最有可能改變狀況的只有白晝。

  只要白晝能將蒸汽能量塔那一部分浪費的能量利用起！

  燃石的價格會便宜許多，甚至是外城都有可能用得上供暖。

  新法令頒布之後，不然工人的權益提升了不少，但大部分的人依然掙扎於溫飽線上。

  他們每日關在學院之中，從未了解過這些。

  「你放心，暫時來說，我們還需要工人的幫助。」楊岳道。

  「你是說……謝謝！」紅臉大叔誠摯謝道。

  「你不用謝，我們確實還需要工人們的幫助。」

  咚咚咚！

  十台蒸汽機器人緩緩起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工廠外不遠的礦區，開始自行挖掘煤礦。

  由於是在一個新的地方進行工作，在此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效率也很不穩定。

  學生的水平還不足以設置出有一定誤差區間的工作命令。

  所以，在穩定運行之前，需要有人時刻關注，並使用差分機調整蒸汽機器人的程序。

  楊岳在工廠中巡查時，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三兩個學生圍著一台蒸汽機器人，三兩人圍著差分機，還有一群人則在外繪製地形與障礙物，並將其整理為差分機語言。

  看著蒸汽機器人從一開始的步態蹣跚，到慢慢的平穩慢步。

  楊岳預估在一周內，就能使所有的蒸汽機器人流暢的運行工作。

  到時候，一間工廠只需要一到兩名學生，就可以完全掌握。

  不至於在大寒潮的關鍵時刻中斷了資源補充，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們的任務已經安排好，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楊岳望著蒸汽工程師學院的方向，在心中默默道。

  蒸汽工程師學院。

  白晝獨自一人呆在工作室中，面前的桌上攤開擺放著一張完成度達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的圖紙。

  圖紙前半與後半都有描繪，唯獨最中央的核心部分依然空白，一筆未動。

  這段時間，他與每個前來參加會議的工程師都交流過，也將自己遇到的問題以各種設想，猜想，假設的形勢，當做一個趣味題交給他們。

  之後陸陸續續都收到回答，雖然不知對錯，但展開來，都是獨到的想法思路，給了白晝很大的借鑒作用。

  白晝藉助系統試錯，將其中各種方案組合，若是進度提升，自然說明方案大概是可行的。

  然而，到今天為止。

  他將所有的羊毛都薅了一遍，也只不過堪堪達到將完成度達到50%，距離可以用系統的程度還差了足足25%。

  可想而知，林森一人的天賦到底有多麼可怕！

  一人，就強過一城！

  『難不成，擁有自我靈魂的人，都這麼強？還是說，只是林森太厲害。』

  白晝翻開靈感隨筆，再次逐字逐字研讀，希望能找到一條隱藏的訊息。

  但接下來的構造思路，從林森的隨筆中已經得不到靈感。

  特別是關於最核心的鉉元素提取方案，更是沒有半點頭緒。

  『可惡！如果能得到觀測數據就好了。』

  以冰汽城現在的技術水平，根本沒有辦法實際觀測到日蝕之刻的種種實際變化，自然也沒有辦法研究。

  這就像陷入了一個死局，困在星球內部的文明根本無法出去，只能等死。

  而失去了電能之後，冰汽城現在也根本不可能去點亮各種電系科技樹來拯救自己。

  要想等到蒸汽科技樹到達突破大氣層的程度，白晝猜測如果憑藉原來的人口數，用二百年以上，或許會有一線希望。

  這還是要建立在鉉元素已經被人們基本掌握的情況下。

  『還有一絲機會。』

  「系統，破解進度現在是多少？」

  【5.65%】

  「太慢了，除了用能量加速破解外，還有沒有其他方法？」

  【正在檢索，根據四代主機構造，若能得到一部分許可權，則可從內部破解】

  『一部分許可權？什麼意思？許可權不在一個人手上？』

  白晝心中一驚，問道。

  【四代主機屬於多人連線型遊戲設備，每一位綁定玩家都擁有訪問許可權】

  『居然.……不止一個人！！』

  白晝此刻心中十分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

  【是否開啟執法者許可權，進行追蹤】

  『還能追蹤破解玩家的位置？怎麼不早說？』

  【執法者許可權說明書中已說明】

  『啊這.……』

  白晝訕訕一笑。

  他當時被突如其來，冰汽城居然還有其他玩家，還在竊取能量的消息給驚呆了，然後就是抑制不住的憤怒，根本就是一目十行跳過了，沒有細看。

  『對方會不會發現我在追蹤他？』

  【本機屬於六代產品，技術水平超越四代產品兩個次時代】

  白晝放下心：「開啟吧！」

  【由於能源不足，請在必要時刻開啟，範圍在玩家5米以內】

  白晝臉一僵，這有什麼用？你探測能量源的時候倒是一掃描就是全城，怎麼到現在就不行了？

  真這樣的話，就只能人工排查可疑目標，然後想辦法靠近來驗證了。

  想到這，白晝第一個想排查的目標就是申簧和城主。

  他們兩實在是太可疑了！

  但兩人身邊都時刻有不少人圍著。

  城主不說，即使白晝確認了他的身份，也沒有辦法只認，反而會將自己陷進去。

  而申簧，現在身邊也永遠圍著成群的信徒。

  白晝相信，只要自己有膽量動手，就會被滿身大漢住。

  想來想去，白晝將目光移回眼前。

  『還是先將除了核心元件以外的外部構造都做出來，說不定完成度就達到了75%。剩下的就可以直接用系統推演出來。到時候有底牌在手，無論是進是退，是打是和，掌控權都在我手上了。』

  白晝振幅精神，在蒸汽檯燈熾亮的燈光下，繼續伏案工作。

  里城區。

  溫室區。

  核心的小花園內，供暖依然沒有停下。

  三人圍繞著亭中的石質圓桌而坐。

  白髮少年臉上突起的畸變組織已經被清理，露出稚嫩的臉，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左右。

  但他說話卻是最為老氣橫秋。

  「給我一點錢，我準備出去逛逛嗎，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真是太倒霉了，我是來玩的，怎麼會碰到這麼倒霉的事情。」

  余丙一臉晦氣道。

  申一閉目養神，細品花茶，根本不理他。

  人是會受到身體的影響的，無論心理年齡多大，身體的激素會刺激人的本能，做出一些符合年齡的舉動。

  安林像是哄著他一般，笑道：「今天沒有任何意外，只要維持住能量供應，很快就會找到出去的道路。」

  「希望如此吧，我已經是第四次輪迴轉生。再有一次，死了，可就是真死了。」

  余丙端起花茶，大吞一口，立刻猛的吐出。

  「呸，一點甜味沒有，怎麼喝得下去。」

  「出去。」

  申一也不多話，一指小路。

  「呸。我還不稀罕。」

  余丙跳下石椅，望外走了兩步，又轉身回來，伸手道：「錢。」

  「我陪你出去吧。不過，在外面要宣稱你是我孫子。」安林笑道。

  「無所謂，身體不過是軀殼，唯有靈魂長存！」

  余丙毫不在意道。

  「身體不過是軀殼，唯有靈魂長存。」安林重複這一句話，點頭道。

  「唯有靈魂，方能長存。」

  『我也是擁有靈魂的人了，雖然是吸收了他識，並不純粹。但也不應該被困在這裡。』

  安林抬頭，透過圓形的玻璃穹頂，天光正亮。

  但他的眼中卻浮現一片浩瀚無窮的星空景象。

  『我的未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