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數據
「今天就要去外圍工廠了?」
白晝想過，但沒想到這麼快。
楊岳面容沉穩，點點頭道：「今天是去熟悉環境，真正上工，還得看情況，說不定日蝕忽然降忽然升，溫度沒怎麼變，甚至最後穩定升高了。」
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但從曾經的四次記錄來看，可能性微乎其微。
「現在學校真的是全權放任，讓你管理了。看來，你要成為傳說中的學生會長了。恭喜了，離你的目標更近一步。」
「學生會?不錯的提議，我會推動設立的。」楊岳點點頭道。
從林森小鎮回來后，收穫最大的是白晝自己，但變化最大的絕對是楊岳。
他似乎真正將之前的戲語化作了人生的信條，將曾經在實習工廠里受到白晝的觸動付諸實踐，一步一步在走向目標。
相較之下，反而白晝有些慚愧。
自己除了提升了技術，毫無成長。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
白晝收斂心情，對著楊岳道。
楊岳微微搖頭：「你是高級工程師，任務比我們重要得多，而且，你還有很重要的任務吧！」
白晝心頭一跳：「你知道了？」
「不是我，是黃瑾，她果然是天生的工程師，將你留下的全部數據都計算出來，才發現了這個秘密。」
「她還告訴其他人了嗎？」白晝緊張道。
「當然沒有，浪費能量有些嚴重而已，有了差分機控制后，應該很快就能維護好吧，你的任務很重啊！」
「嗯，是啊！」白晝不動聲色的道。
如果是之前，即使有人發現，他們是正方，毫不畏懼。
但現在，有了莫名其妙的玩家參與，那麼楊岳黃瑾去告發，就是在用生命開玩笑了。
「好了，不聊了，我還要帶隊。」
「一二年級的也要去嗎？」
「嗯，這段時間，黃瑾已經教會了他們。」
一個月前。
在三年級及以上的學生熟練掌握了如此使用差分機后，楊岳又將黃瑾派出教授一二年級。
其中有一個孩子正是從她出生的孤兒院考入，名叫蕭軒，她教授得極為上心。
「蕭軒，會了嗎？」
「嗯嗯，謝謝黃瑾姐。」蕭軒認真點頭。
「對了，黃瑾姐，你之前安排給我們的做練習時錄入的數據都是哪裡來的啊。我感覺其中是不是有聯繫啊！」
黃瑾眼睛一亮：「蕭軒你果然很有天賦。」
她興緻勃勃拿出一張自己計算中途的草稿，一臉期待的看著蕭軒。
「能看出什麼嗎？」
「唔！」蕭軒小臉沉思一會，才用不確定的語氣道：「林式第七公式？」
「對。」黃瑾臉上綻開笑容：「你很有天賦，所以.……你等一會。」
她在包中翻找一會，拿出一摞寫滿算式的紙張，在其中精心挑選一部分，然後刪刪減減。
又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最後設計出一道以她自己的實際計算過程為藍本的題目。
由於有了一些提示，難度相較而言已經降低許多，但只要能算出來，肯定能大大提高對於差分機的使用水平。
看著蕭軒逐漸發苦的小臉。
黃瑾不由暗笑，總算是知道白晝為什麼這麼喜歡給人出題了，這種感覺太棒了！
看來還要多出一些題目，藍本就以白晝給的數據吧，反正他自己也說不是很重要。
哎，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他的水平，今年就將中級工程師證考下來吧！
這樣，就只差一步了！
少女暗下決心，還要更努力一些，不然要不了多久會被拉得更遠。
今天就將傳記第六冊再研究一遍，距離掌握白晝從小鎮帶回的全部新技術就只剩下四冊書了。
第二天，黃瑾來到差分機教學工廠。
「黃瑾姐姐，我算出來了。」
「我也算出來了。」
「我也一樣。」
一群年齡不大的少年頓時將黃瑾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
「好，一個個來！」
黃瑾好不容易將這群麻雀壓制住，讓他們返回座位坐好。
這時候的她，無比懷念有楊岳坐鎮時安靜的課堂。
「咦。」她一個個檢查過去，發現每一個人的答案都基本正確，極少有謬誤。
「你們，都是自己做的。」
「嗯」
一群麻雀齊齊點頭。
「怎麼做的！」
麻雀們又齊齊望向蕭軒。
蕭軒毫不示弱，站起來道。
「我將他們每個人的作業都拿過來看了一遍，然後分配任務，一起計算，等於我們自己將小型機聯合起來，達到了台上的大主機的計算規模，很快就能算出來全部答案。」
「很聰明的技巧。」黃瑾沒有責怪他們。
「但，現在是要提升你們自己能力的時候，不能太過依賴他人。從今天起，每個人都要自己做自己的題目。」
教訓完后，黃瑾將蕭軒拉到一邊。
「既然你將他們的題目都拿到手，那麼最終結果應該也算出來了吧，給我看看。」
蕭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將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答案展開：「肯定不會錯的。」
黃瑾一目十行，很快掃過，不斷點頭：「嗯，確實完全正確。你已經徹底掌握了方法。」
「我這裡還有一些題目，都拿下去做完吧！」
黃瑾輕飄飄一句話，決定了蕭軒接下來一個月的悲苦生活。
一個月後，直到昨天放學前。
蕭軒終於將所有題目算出。
「不過，這些數據屬於機密，千萬不能在學校外面討論。」
黃瑾還記得白晝的叮囑，也向蕭軒囑咐道。
「知道了，誰會這麼無聊打聽這些無聊的數據啊！」
蕭軒無所謂道。
「反正注意就好了。」
時間轉回到現在。
剛剛解散的隊伍們，今天下午可以回到家中，向自己的父母親人告知情況，但第二天中午前，必須返回。
「黃瑾姐，你不回去嗎？」蕭軒問道。
黃瑾搖搖頭道：「我不回去了，那裡.……」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教派的事情告訴蕭軒。
『就讓他以為只是一家普通的孤兒院吧，我現在有能力獨自負擔得起，可以跟他們劃清界限了。』
孤兒院在內城與外城的交匯處，設有供暖，但暖氣幾乎從未開啟過。
他們都是使用更便宜的燃石取暖。
蕭軒一路返回，沒有在意有些清冷的街道。
他們本來是沒有機會回來，只有在學校封閉式待到學期末，才能回家。
只是今天是特殊情況。
蕭軒從未離開孤兒院這麼久，此時想到能看見許久未見的小夥伴，不由步履加快。
「我回來了！」
「咦。」他驚奇的叫了一聲，從未開啟過的暖氣，今天居然打開了。
可他早就在蒸汽工程師學院內習慣了暖氣的存在，直接走進。
「人都去哪裡了？」
蕭軒疑惑道。
「難道在禱告室？」
他想到自己小時候，為數不多的幾次開啟暖氣，都是因為一些大人的到來。
「各位大人，你們說的是真的嗎？」
還沒有靠近禱告室，裡面的議論聲就傳入耳中。
跟夾雜著最受他尊敬的凌阿姨帶著哭腔的聲音。
「嘭！」
蕭軒心中一急，直接破門而入。
「凌阿姨，怎麼了？」
禱告室內十幾人一同盯著他，
「額。」
情況跟他想的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十幾個孩子端端正正坐在下面的座位上，上面，凌阿姨正在與三個裝扮奇怪的人談話。
「蕭軒，你怎麼回來了？」凌阿姨驚訝道。
「我……今天放假。對，放假。」蕭軒急中生智道。
他也確實沒有說謊，真的是放假，只是隱瞞了放假的原因。
「快進來，坐下。」
蕭軒找到他的老位置，向著身邊的小夥伴打聽道：「什麼情況？」
小夥伴望了他一眼，抬起下巴，向前示意。
「他是？」一名白袍人問道。
「也是我們孤兒院的孩子，但現在是蒸汽工程師學院的學生。」
「小工程師。還有其他的孩子嗎？」白袍人點點頭道。
「沒有了。」凌阿姨搖頭道。
「好吧！除了這個孩子，其他的都接到庇護所去吧！」
「謝謝大人！」凌阿姨雙手合起。
「應該的。」白袍人回禮道。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
三個白袍人前中后，將他們圍在中間，前往一個地方。
「他們接下來生活的地方。」
白袍人對他態度很和睦。
「我們在這裡生活得很好，不需要去其他位置！」
「蕭軒！」凌阿姨眉頭皺緊了幾分。
「哦！」蕭軒不情不願低下頭。
「到了。」走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
眾人被帶到了工廠區的一家工廠的宿舍樓中。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你們就安心住在這裡吧。至於這位小天才，就跟我們再去見一個人吧。」
「蕭軒，要注意禮貌。」
「知道了。」蕭軒不情不願跟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了凌阿姨，蕭軒直接問道。
經過一學期的學習，他已經不是哪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了。
工業區的每一塊地方，都有完整的規劃，絕不可能隨便讓人進來。
「我們的太陽教會，一直資助你們孤兒院的就是我們。」
「哦，原來是你們。」蕭軒眼中的警惕之色反而多了幾分，他清楚的記得，最近幾個月，所有的物資都是他與黃瑾親手提回去的。
「你要帶我去見誰？」
「我們的第二主祭！」
黑金酒吧就在工業區附近。
蕭軒第一次進酒吧這種地方，感覺眼睛有些轉不過來。
金碧輝煌的裝飾，衣冠楚楚的賓客。
只是，他們的動作都很奇怪。
酒吧後面的一間包間之中。
有不少的跟他年紀相仿的人，身體縮起，神態拘謹，顯然不太適應這種環境。
「你也是被他們帶過來的？」蕭軒左右掃視一眼，見白袍人都守在門邊，才問道。
「呃，是的！」
他身邊的男孩靦腆道。
「你是農植師嗎？」蕭軒察覺到他的衣服跟某個職業很像。
「嗯！」男孩輕輕點頭。
「這麼說，你所在的孤兒院也是他們資助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自城北的孤兒院。」男孩驚訝道。
「誒，我也是。」
「我們一樣。」
周邊的人聽到他們的聲音，紛紛回應道。
不光他們兩人，其他所有來這裡的少年，都是從各個孤兒院出來，而且都因為新法令而考試通過，成為一名職業者預備役。
『這裡很不對勁！』
蕭軒心中警惕萬分。
「嘭！」
大門再次打開，所有紛紛望去，以為又來了一位同伴。
傳教士在前引路。後面跟著的正是申簧。
「這就是我們之前計劃的成果，只要保護好這些種子，十年後，我們就能合法成為冰汽城唯一的教派！」
「當然，現在還需要您的能力，讓他們相信太陽！」
傳教士指著前方的少年們，一臉自豪的說出這個絕妙的計劃。
「就這？」申簧掃興道，他還以為會有什麼驚喜。
如果是平時，他還有興趣聽聽。
但現在，毫無意義！！
「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放我回去，我可不認識你們！」
蕭軒突然大聲叫道。
「他們肯定不懷好意，我們一起，衝出去！」
「什麼情況？他是誰帶來的？那個孤兒院的？」
一名白袍教士十分羞慚走上前。
「是我，他來自城南孤兒院。」
「城南？黃瑾那丫頭出生的地方?不是已經跟我們斷了聯繫?」
如果是一般都孤兒院，他肯定不會記得，但黃瑾不一樣。
「我們沒有得到消息。」那名白袍教士忙道。
「沒看到黃瑾，還好，我可不希望被白晝找上門來。」
傳教士掃了一圈，沒有在孩子中發現黃瑾的身影。
「白晝？跟白晝有什麼關係？」申簧眉頭一挑道。
「黃瑾跟白晝的關係不錯，幾乎是師徒了。」傳教士解釋道。
「那這小子也是蒸汽工程師學院的學生了？」
申簧饒有興緻的看了一眼正一臉警惕望著他們的蕭軒。
「還不錯！算是個可造之才，可惜時間太短了。」
「對了，我一直問白晝，我給他的數據他怎麼處理，聽說是用一種高科技的差分機？」
「我記得，你兩次來到酒吧跟白晝見面，就上是為了這個?」
「你知道嗎？」申簧將目光投向蕭軒，他察覺到蕭軒的情緒發生了一些變化。
「你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蕭軒目光閃躲。
「等等，有意思。」
申簧似發現什麼，饒有興緻的盯著他，手掌輕輕從他面前拂過：「來，說吧！」
蕭軒眼神一陣迷茫，腦中閃過黃瑾的話，但口卻不受控制的將全部過程都說了出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
蕭軒的話中夾雜了太多的術語，傳教士完全聽不懂。
但申簧卻是越聽，嘴角揚起的弧度越大。
『白晝，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有了這些數據，我就不用再費盡心思去編造，真實的，更能煽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