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時速（二）
夜，漸漸深了。
足足在教室被困了三個小時，救援依舊沒來，大家也幾乎都困了，沉沉地睡去。
作為這裡的頂樑柱，王傳熊和鄭鈞兩人一前一後分別倚靠在前後門睡去，卻也不敢睡得太沉，幾乎外面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將他們驚醒。
高鵬飛靜靜地趴在課桌上睡去，高挺和黃毛姿勢各異地倒地就睡，陳澤坐在窗邊，讓孟萌躺在自己腿上安撫著她睡覺，而自己則是看著窗外的月色思考著什麼，唯有趙啟坐在板凳上發神。
「怎麼，老趙，說想睡覺的是你，現在睡不著的也是你？」
害怕吵醒孟萌，陳澤故意壓低聲線道。
「得了吧，本來是想睡覺，可結果呢？一回到宿舍就打個沒完，打完了又跑，一天弄得神經兮兮的，泡麵也沒吃上，哪還睡得著啊，現在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感覺門外那些喪屍隨時都要破門而入。」
趙啟嘆了口氣，道。
「你就是神經太緊張了，缺乏安全感，怎麼樣，要不我把腿也借你靠靠？省得你睡不著。」
陳澤調戲道。
「去去去，你就別噁心我了。」
趙啟十分嫌棄地說道。
「話說你也睡不著？」
而後，趙啟反問道。
「是有些擔心。」
陳澤點了點頭。
「我們暫時沒什麼事，有什麼好擔心的？」
趙啟不解道。
「我們是沒事，可外面還有事啊，已經三個小時了，救援也還沒來，宿舍那邊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你看過電影應該知道，喪屍病毒這種東西在電影中的情節基本上都是從一個人開始傳播，最後蔓延到了全世界，我就是害怕這個生化危機成為事實啊。」
陳澤感慨道。
「行了，你就別擔心了，你都說了那是電影里的情節。」
趙啟道。
「喪屍是電影里的情節嗎？」
陳澤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
趙啟默不作聲了。
「哥……哥……」
忽然，孟萌的輕喚聲將陳澤的思緒拉了回來。
「哥……我怕……」
陳澤輕輕撫摸著孟萌的後背：「不怕，我在呢。」
原來孟萌是在說夢話。
似乎是得到了回應，孟萌摟著陳澤腰的雙手又加大幾分力道，似乎生怕陳澤跑掉。
由於陳澤把沾滿了鮮血的外套給脫掉了，倒也不用擔心弄到孟萌身上，任由她這麼抱著自己。
看著月光下孟萌的臉龐，陳澤寵溺地笑了笑，用手輕輕撥動她的髮絲。
「沒想到這妮子還挺漂亮的。」
陳澤偷偷一笑，當然，這一笑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
……
天亮了，救援依舊沒來。
不知什麼時候陳澤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當他醒來的時候太陽正好破窗，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7：30了。
除了高挺和黃毛，大家也都醒了，由於怕吵醒大家睡覺，也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或許是由於自己動作幅度太大，竟然吵醒了孟萌。
「哥。」
虛著眼，孟萌第一個見到的還是陳澤。
「你醒了。」
陳澤將孟萌緩緩托起，不過旋即他又立馬將孟萌的雙眼遮住。
「老趙，幫個忙！」
趙啟一夜未眠，回過頭，只見陳澤對著昨夜被自己打死的那隻喪屍使了個眼色。
「趕緊的！起床！」
趙啟踢了踢還在熟睡的高挺。
「別鬧。」
高挺扭了扭身子，繼續睡著。
「老子叫你起床！」
趙啟直接一腳對著高挺菊花踹去，好漢說話你不聽，老子讓你菊花殘滿地傷，花落人斷腸，回家找爹娘。
「哎喲！哎喲！」
高挺痛苦地捂住自己菊花，正中靶心，那滋味，不說了！
「大清早地你嗶嗶個啥呢，再嗶嗶一個本大爺抽死你！」
被高挺吵醒的黃毛威懾道。
高挺強忍著痛苦，這兩個傢伙真不是人，為什麼老是針對自己啊？現在自己是真的有苦不能說了。
「行了，趕緊起來，你再嚷嚷喪屍都被你引過來了。」
趙啟肅然道。
「喪屍？」
一聽到喪屍，高挺的腦袋瞬間清醒不少。
「趕緊的，過來幫忙丟出去。」
趙啟兇狠地看著高挺。
「丟？丟什麼丟？」
高挺有些不明所以。
「喏！」
趙啟朝著那個倒在地上的死喪屍拱了拱腦袋。
高挺朝著趙啟視線看去，一瞬間臉色嚇得慘白：「我的媽，什麼東西！？」
高挺嚇得雙腿噔噔噔地往後挪，胃裡瞬間翻江倒海，回頭忍不住吐了起來。
「昨兒擱這兒跟那玩意兒睡了一夜沒見你吐，叫你起來幫個忙就開始發神經，裝什麼瘋呢？」
趙啟十分瞧不起地說道。
「嘔！」
高挺剛想說話，一股苦澀就又湧上了喉嚨，忍不住回頭吐了起來。
「算了，還是我來幫忙吧。」
高鵬飛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道。
「好，咱們從窗戶扔下去就行。」
趙啟點了點頭。
說實話，高鵬飛心裡也怕得很，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鼓足勇氣，跟趙啟抬起屍體從窗戶扔了下去。
陳澤這才把手從孟萌眼前拿開，雖然四周還有不少血液，但比起剛才已然好了很多。
體會到陳澤的用意，孟萌心裡又是對陳澤一陣感激。
「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睡醒后，陳澤便神情嚴肅地問道。
「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就我目前所觀察到的狀況來看，來來去去徘徊的喪屍少說也有幾百，這也僅僅是教學樓和附近道路上能看到的喪屍，要知道還有更多看不見的地方，隱藏的喪屍數量定然也不少，再者，宿舍才是爆發喪屍的起源，所以我估計更多的喪屍應該都還聚集在宿舍附近，當然，我相信倖存者還是很多的，否則整個學校近萬人，這裡也不僅僅只有看到的這些了。」
睡醒后，王傳熊便一直透過貓眼觀察外面的情況，所以對外面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陳澤暗嘆一口氣，事情果然還是朝著他所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鄭警官，還是沒有救援的消息嗎？」
陳澤轉頭問道。
「沒有，已經過去這麼久估計是不會來了。」
鄭鈞搖了搖頭，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外面的喪屍越來越多，要不了多久我估計整個學校都會淪陷，到時候我們要想逃恐怕更難。」
高鵬飛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逃？」
陳澤問道。
「形勢所迫，我也只是給個建議，大家也都一晚上沒吃東西了，水的話好在每個教室都有單獨的飲水機，如果可以還是儘早做打算好，畢竟一旦食物匱乏，大家都沒有力氣，到時候再想逃跑恐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高鵬飛建議道。
「說得有道理，但就目前來看，僅僅是教學樓周圍的幾百個喪屍就足夠讓人頭皮發麻了，除非昨天晚上就提出這個建議，現在想逃出去也依舊不簡單啊。」
王傳熊道。
「鄭警官，你有槍嗎？」
陳澤問了問。
「沒有，我們只是普通民警，並非武警，一般也就是維護社會治安，只有在遇到嚴重暴力犯罪的時候才能配備槍支。」
鄭鈞道。
「槍？我有槍啊！」
就在陳澤感到遺憾的時候，黃毛突然炸起，興奮道。
「你個呆毛睡覺就算了，突然吼一下嚇老子一跳！」
趙啟暴喝道。
「呃……大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外面有喪屍。」
黃毛悻悻道。
趙啟瞅了黃毛一眼，若非形式嚴峻，自己非得抽他不可。
「你有槍？」
陳澤重複道。
「對啊。」
黃毛點了點頭。
「我靠，你這傢伙當真是什麼都有啊！」
高挺不得不佩服道。
倒是鄭鈞眼睛微微一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有槍的話最好，如果我們要計劃逃離，槍將會是一個很大的助力，你把槍拿出來吧。」
陳澤道。
「大哥你要用？」
陳澤點點頭。
黃毛先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看了要陳澤，又看了眼趙啟，這下下定決心道：「那好吧，一會兒我把賬號密碼給你，昨天剛充了把火麒麟，花了我兩個月生活費，在北部大區，對了，你可千萬別盜我號啊。」
眾人：……
「警察同志，我強烈建議像這種人也該拉出去判死刑，我已經懶得抽他了，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污染土地，倒死不活浪費人民幣，要不我直接把他丟出去喂喪屍得了！」
趙啟已經無力吐槽了。
「別啊大哥，那玩意兒我害怕。」
黃毛一聽趙啟要把自己丟出去，立馬就害怕了。
「你害怕個幾把！反正你連喪屍是啥都不知道，把你丟出去，下面幾百個喪屍保證給你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也就一瞬間的事兒，別怕！」
趙啟道。
鄭鈞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原本他還心想要不要對黃毛持槍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現在形式不同，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這個必要了。
「算了，別鬧了，一會兒把喪屍給引來了。」
陳澤雖然無語，但對黃毛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看白了這人就是個天生的呆貨，招呼趙啟回來繼續探討話題。
「警察叫不了那咱們可以叫消防員啊，叫他們多帶幾車人過來打死這群天殺的！」
高挺提議道。
「得了，多拉幾車人？你當是來打群架呢？你這不明擺了送人頭嗎？要你這麼說咱學校近萬個人早給他錘死了，可為什麼還是這麼多人變喪屍了？所以我們才苦苦等了一晚上的救援，就因為別人有槍，才能打，你懂嗎？」
趙啟嗤之以鼻地說道。
「老趙的話雖然糙了一點，但是理不糙，因為我們跟喪屍打過，所以知道他們的生命力有多頑強，像學校這些能拿得出手當武器的東西很難把喪屍殺死，除非有槍，能夠一槍爆頭，所以剛才我才問鄭警官有沒有配槍。」
陳澤贊同道。
「昨天晚上趙啟不是才一板凳掄死一個嗎？」
高挺又說道。
杠精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
「你是趙啟嗎？就你那瘦胳膊瘦腿的還想掄喪屍？估計被喪屍按到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陳澤甩了高挺一個白眼，沒再管他。
被陳澤這麼一說，高挺氣的牙痒痒，怎麼感覺好像全世界都在針對他似的，你們不要我說，我還不說了呢！
「接著剛才的話題，剛剛我的心裡又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一晚上過去，喪屍數量暴增，救援也遲遲沒有趕來，所以我懷疑喪屍有可能跑出了學校也說不定。」
聽得陳澤此言，王傳熊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我們學校的大門是自動門，並不是很高，倒真有這個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樣可就遭了。」
「不錯，所以假設我們要逃離，那麼不僅僅只是逃出學校就安全了，必須要規劃一個合適的地方作為我們逃出學校后的落腳點以防萬一，然後想辦法聯繫警方，呼叫救援。」
陳澤點點頭，道。
「哥。」
這時，一直默默無聞的孟萌也站了出來。
「孟萌，你有什麼建議可以直接提出來。」
陳澤道。
「如果大家真的想逃出去，不如就去我家吧，我家就在學校對面馬路的小區，也不遠，最多也就兩公里，因為平時爸媽不在家的緣故我自己在家屯了不少吃的，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孟萌道。
「這樣就足夠了。」
陳澤寵溺地摸了摸孟萌的頭。
「大家還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眾人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更好的建議，那麼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就先去孟萌家。」
說完，陳澤又回過頭對孟萌道：「之後就得麻煩你了。」
「不，哥，大家都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我也沒什麼能幫忙的，只能為大家做這些了，而且你是我哥，不用這麼客氣。」
孟萌靦腆地說道。
「呵呵，那好，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陳澤笑了笑，道。
孟萌也隨之一笑。
「得了，就這兩個傢伙，幫倒忙倒確實挺能的。」
趙啟瞅了瞅對面的黃毛和高挺，不屑道。
高挺本想反駁，但看到黃毛都沒敢吭一聲，已經送到嘴邊的話又被自己給咽了下去。
孟萌聽后不由得掩嘴一笑，難得見孟萌笑得這麼開心，陳澤的心中也隨之變得開心起來。
「好了，看大家的意願還是想逃出學校，那我們就來計劃計劃該怎麼逃吧。」
言歸正傳，陳澤對眾人招呼道，圍著幾張課桌圍坐下來。
「本來我以為這些喪屍害怕強光，一旦到了白天就會躲在暗處不敢出來，但就事實來看並非如此，昨天晚上，在鄭警官用手電筒照射李諱后反而激發了李諱的攻擊性，所以我估計這些喪屍在白天可能比晚上更具攻擊性。」
陳澤道。
「照你的意思，等到晚上我們再逃會更安全一些？」
高鵬飛問道。
「不，一旦到了晚上視線不清，有很多徘徊在陰暗處的喪屍我們未必能發現，潛在的危險反而更大。」
陳澤搖了搖頭。
「所以我們還是應該在白天逃離？」
王傳熊道。
陳澤點了點頭。
「可是現在教學樓周圍喪屍幾百，我們打肯定打不過，該怎麼突圍？」
王傳熊又道。
「有兩個辦法。」
陳澤道。
「說來聽聽。」
趙啟道。
「第一，想一個辦法把這些喪屍都集中在一點，引開周圍的喪屍，哪怕還剩幾個零散喪屍，以我們八個人想必也能輕鬆解決，從而突破。」
陳澤道。
「吸引喪屍？這個想法估計有些困難。」
鄭鈞感覺有些不太實際地說道。
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吸引喪屍，除非放一個人下去把喪屍引開，喪屍肯定都蜂擁而至。
「那第二個辦法呢？」
趙啟又問道。
「剛才我透過貓眼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在樓層幾乎沒看到什麼喪屍，但難免在某個角落會有隱藏的喪屍，這第二個辦法，就是我出去打探情況，在確保安全可靠之後帶著大家偷偷溜出去，盡量避開喪屍多的地方繞行，然後翻牆逃出去。」
陳澤道。
「不行，這個辦法太危險了，把你一個人放出去，這不可能。」
趙啟幾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王傳熊和鄭鈞也表示這個方法太危險。
「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總比大家被困死在這裡強。」
陳澤道。
「那我陪你一起！」
趙啟道。
「不行，我只是出去探探情況，人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動靜。」
陳澤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那就我去，你打架沒我厲害，如果真的遇到喪屍了，我活下來的幾率也比你大。」
趙啟執意道。
「不，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自己去的。」
「首先，不可能讓孟萌一個女孩子出去，其次，高挺和黃曉飛顯然靠不住，高鵬飛倒是值得考慮，但昨晚看著喪屍卻遲遲不敢動手，還少了點面對喪屍的勇氣，王老師不會打架，而鄭警官則是需要留下來保護大家，想來想去，還是我最適合做這個任務。」
陳澤道。
「那我呢？不是還有我嗎？」
趙啟問道。
「你的責任就更重了，看好這兩個傢伙，別讓他們搗蛋，他們要是弄出點什麼事來大家都得玩兒完，我可鎮不住他倆，還有，替我保護好孟萌，她是我妹妹，要是我發現她少了一根頭髮，可別怪我變成喪屍不顧兄弟情第一個回來咬你。」
陳澤對趙啟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黃毛和高挺聽了這話很不高興，但也都沒說什麼，反正不是要自己去送死，我管你怎麼著。
「滾蛋，你小子要是敢變成喪屍，老子第一個讓你腦袋開瓢！」
趙啟十分不悅，但他知道陳澤的為人，自己是勸不過他的。
「不，哥，我要跟你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