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時速（一）
眼看教訓得差不多了，陳澤制止了黃毛，畢竟動靜弄得太大也不好，外面的喪屍可還在不斷地撓著門呢。
示意大家安靜，直到喪屍的動靜漸漸消失，陳澤這才說道：「我叫陳澤，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黃曉飛，大哥你叫我黃毛就好。」
黃毛嘿嘿笑道。
「那裡，剛剛被你打的那個叫高挺，還有他，剛剛打喪屍那個叫趙啟，這是王老師，這是鄭警官，拿板凳那個是高鵬飛，那個女孩兒是孟萌。」
隨後，陳澤對黃毛依次介紹道。
不過黃毛在意的點並不在這裡。
「等等，大哥你剛剛說什麼？喪屍？什麼是喪屍？」
很顯然，黃毛並沒有看過喪屍片。
「你不知道喪屍？」
趙啟有些嗤之以鼻，這年頭，除了八十歲的老太太和剛出生的嬰兒，還有人不知道喪屍的？估計就連小孩兒都知道吧。
「你沒看過喪屍電影？」
陳澤問道。
「不看，電影有啥好看的？還不如玩兒兩把遊戲。」
黃毛毫無興趣地說道。
陳澤抹了抹臉，看樣子又是一個中毒不輕的網癮少年。
「這麼跟你說吧，剛剛追你的那些人就是喪屍，如果你被他們咬了那麼你也會變成喪屍，然後去咬別人，不過他們咬人可不是輕輕咬一口，而是把你整塊皮膚都給扯下來，總之很恐怖就是了。」
陳澤也不知從何解釋，只能盡其所能地解釋道。
「不是吧大哥，你可別嚇我，聽得我菊花一緊一緊的。」
黃毛道。
陳澤：……
趙啟：……
王傳熊、鄭鈞、高鵬飛：……
孟萌：無表情
高挺：一臉懵逼
趙啟扇起一巴掌拍在黃毛腦門兒上：「這裡還有女孩子，你說話能不能有點素質！」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趙啟哪敢造次，一個勁地認錯。
趙啟無語，這個人怎麼就這麼憨呢？
「行了，說說你吧，是怎麼跑到這裡來的？」
陳澤回歸正題，問道。
「從宿舍跑過來的唄。」
黃毛一臉若無其事地說道。
「宿舍？」
陳澤疑惑，大家應該都躲在宿舍才對，怎麼會跑出來？
「對啊，我看大家都在跑，我也跟著跑，有什麼問題嗎？」
黃毛一臉蠢樣地說道。
眾人：……
「你說大家都在跑是什麼意思？」
鄭鈞抓住了黃毛話中的重點，面色微微有些嚴肅。
「好像是有人看到劉富貴來了就去找他，然後就跑起來了，從樓上跑到樓下，然後又從樓下跑到樓上，就這麼跑來跑去的，我跑著跑著就跑出宿舍了，然後看到後面有一群人在追我，不知道什麼情況，感覺像是要打我似的，我就一路跑到教室來了。」
黃毛一臉平淡地說道。
陳澤和王傳熊聽后臉色猛然一變。
劉富貴，不正是他們逃往教室時中途遇到的劉老師嗎？當時跟他一起的還有張平老師，而他們，都被喪屍咬過！
陳澤一拳錘在地上，任由疼痛襲來，默不作聲，王傳熊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陳澤，怎麼回事？」
高鵬飛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便開口問道。
「劉富貴，也就是劉老師，在我們來教室的途中已經被喪屍咬了，綜合黃曉飛所說，我估計現在宿舍恐怕已經淪陷了……」
陳澤憤懣地說道。
眾人聽后臉色大變，一棟男生宿舍少說有五百人，如果男生宿舍淪陷了，那麼事態的嚴重性恐怕已經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了。
從最開始的一個人，到現在短短一個多小時，恐怕已有上百人被感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數字恐怕會成幾何倍數的增長，到時候恐怕整個世界都將上演一場真正的生化危機！
「喂，你們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黃毛一臉茫然地看著幾人。
趙啟甩了黃毛一個白眼，心想這種奇葩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哎！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在事態還沒擴張之前我就該拚死阻止的。」
鄭鈞憤懣地出了口氣。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外面的喪屍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我們只能祈禱救援趕快趕來將他們一舉消滅了。」
王傳熊嘆了口氣，無奈道。
「話是這樣說，可從事發到現在前前後後也過了一個多小時了，要是救援再不趕來，事情恐怕就真的無法控制了，整個學校將近一萬人，到那時……」
話到一半陳澤便沒有再說下去了，不過大家都猜到了陳澤後面要說的話。
是啊，到那時恐怕對整個國家，對整個世界而言都將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
「我們除了在這裡等待救援干著急也沒辦法，大家有手機的都給家裡打個電話吧，雖然幾率不大，但還是讓家裡做好最壞的打算，老趙，手機還你。」
經歷了這麼多事，陳澤倒一直忘了把手機還給他了。
「對了鄭警官，家裡人對我們的說辭並不可能完全相信，一會兒還得麻煩你幫我們講兩句。」
「沒問題，說起來我也得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報個平安，並讓他們準備一些應急物資。」
先先後后大家也都打完了電話，一些家長並不相信的也在鄭鈞的說辭下確信了幾分，畢竟有備無患。
直到所有人都打完電話，陳澤這才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的孟萌似乎一直沒有動作。
「孟萌。」
陳澤輕聲呼喚了一聲。
「啊？」
孟萌先是一愣，后回應道：「學長。」
「怎麼了，你不打算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嗎？如果沒有手機的話我借你。」
陳澤問了問。
孟萌愣了愣神，而後失神地搖了搖頭：「不用了。」隨後又把頭低低地埋了下去。
陳澤心想，或許孟萌是太害怕了吧。
陳澤慢慢走到牆角，安慰道：「孟萌，你知道喪屍嗎？」
孟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你為什麼不怕？」
陳澤道。
「我……我怕……」
孟萌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可是剛剛喪屍就在你腳邊，換做別的女生恐怕早就嚇得又哭又叫了，還有高挺，明明離得遠遠的還蹭蹭蹭地往後退。」
陳澤說話並沒有掩飾，自然而然地被高挺收入耳中。
「哎！你……」
高挺剛要起身就被趙啟一巴掌按了回來：「別瞎幾把搗蛋。」
黃毛也跟著說道：「你個丑逼，再敢騷擾大哥泡妞信不信大爺我抽你！」
面對兩大凶神，縱使高挺有再多硬氣的話都憋了回去，這兩個傢伙，一個打喪屍不要命的，還有一個不要命打人的，手段一個比一個殘忍。
「可能是因為眼淚都流幹了吧。」
孟萌苦苦一笑，道。
「為什麼這麼說？」
陳澤疑惑道。
孟萌看向陳澤，內心思緒萬千，好一片刻，孟萌才願意說道：「就在昨天，我的父母去世了，出的車禍，所以我沒必要打電話了，因為我沒有人可以打。」
孟萌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清晰地落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一時間，整個教室都變得安靜起來。
陳澤目光獃滯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孩，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是啊，縱使喪屍再可怕，可又哪有失去雙親來得可怕？雖然孟萌現在看起來堅強，可誰也不知道孟萌哭了有多少次，每一次又哭得是多麼傷心。
「那你為什麼不回去送他們最後一程？」
陳澤又道，按理說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學生都應該請假回家才對。
說道這裡，孟萌終於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痛哭了出來，卻並沒有那麼撕心裂肺，因為她知道現在眾人的處境，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個人情緒害了大家，進而努力地壓低聲線。
或許是因為陳澤救了自己，良久，孟萌才說道：「因為他們被撞得粉碎，當場就被送去火化，我沒有機會再去見他們了。」
眾人再一次沉默了。
沒想到這個一直躲在角落默默無聞的女孩竟然經歷了這樣的遭遇，在她最缺乏安全感的時候竟然孤身一人置身最危險的境地，難以想象，孟萌是有多麼強大的內心才能做到之前那般從容。
是她不孝嗎？是她冷血嗎？是她對自己的父母沒有感情嗎？
都不是。
正如孟萌所說，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已經無法再為自己的父母傷心了。
聽了孟萌的自述，陳澤不知應當怎樣安慰孟萌才好，一手撫摸著孟萌的腦袋，一手替孟萌擦拭著眼眶，縱使沒有眼淚，但她的眼眶依舊是濕潤了。
「沒事，以後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哥哥，我來做你的後背，以後沒人能欺負你。」
陳澤不停撫摸著孟萌的腦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或許是有了那個能讓自己依靠的人，孟萌一頭扎近陳澤懷裡，再一次失聲痛哭。
良久，孟萌抽噎道：「哥……哥……我沒有親人了，我沒有家人了，嗚嗚嗚……」
「別怕，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
面對這樣的女生，陳澤打心底里升起一種保護欲，或許是因為自己心太軟吧。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任由孟萌傾泄著，想必這股氣她已經壓抑了很久。
漸漸的，孟萌的哭聲停止了，孟萌也害羞地掙脫了陳澤的懷抱坐正了身子。
「哥。」
孟萌輕聲叫道。
「嗯？」
陳澤抬了抬眉。
「謝謝你。」
孟萌道。
「好了，咱們也不是外人了，謝什麼謝。」
陳澤伸手颳了刮孟萌的鼻樑。
孟萌微微一笑，這是她自父母去世以來露出的第一個會心的笑容。
從陳澤救她的那一刻起，陳澤就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這個男人的肩膀雖然沒有父親的寬大，卻是極其可靠的。
「走，跟我一起過去吧，老是一個人待在這裡像什麼話。」
陳澤拉起孟萌的手腕，道。
「嗯。」
孟萌點了點頭。
回到集體，陳澤十分欣慰地說道：「給大家重新介紹一下，這是孟萌，我的妹妹。」
「大家好，我是孟萌。」
趙啟哈哈一笑，左手搭在陳澤肩上，挑逗道：「行啊陳澤，這麼一來一回就把別人騙過來了。」
「去你的，什麼叫騙，這是我妹妹！你要再這麼說話小心我不顧兄弟情抽你。」
陳澤甩了趙啟一個白眼，強調道，並同時對趙啟做了一個巴掌動作。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叫趙啟，陳澤鐵哥們兒，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後有什麼事兒儘管找我！」
趙啟拍了拍胸脯，道。
「趙啟哥。」
因為趙啟和陳澤的關係，再加上趙啟剛才又救了自己一命，孟萌對趙啟的稱謂還是加了一聲哥。
「呃，那個，我叫高……」
高挺剛想在妹子面前表現一番，孟萌就說道：「我知道，你叫高挺，你叫高鵬飛，你叫黃曉飛，這位是王老師，這位是鄭警官，我都記得。」
「哈哈，孟同學還挺上心的，我們只介紹了一遍沒想到你都記住了，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歲也想找你當妹妹。」
王傳熊笑道。
眾人皆是被王傳熊逗得一樂，特別是陳澤和趙啟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因為對王傳熊的了解，沒想到平日里那像木頭臉一樣的王老師竟然也能說出這樣風趣的話。
「哈哈，王老師，這是他們年輕人的圈子，我們就別跟著摻和進去了。」
鄭鈞也笑著說道。
王傳熊面色古怪地看了眾人一眼，冷冷地切了一聲，難得在今晚這種危險的境地下自己還能笑得出來，這些小子真是不給自己留面子。
看著孟萌也跟著大家一起笑起來，王傳熊心裡暖洋洋的，其實他這麼做也是想給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帶來一些快樂，沒辦法，為人師表嘛，自己作為一名老師，對這些孩子心裡的想法是最清楚不過了，也期望能用自己的方式給她帶來一些快樂。
就在眾人談笑之時，門外忽然響起了熙熙攘攘的腳步聲。
陳澤面色一變，笑容戛然而止，肅然道：「就此打住！別說話！」
陳澤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透過貓眼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果不其然，門外走廊上大概有四五個喪屍正在徘徊，他們的動靜果然還是鬧得太大了，將喪屍給吸引了過來。
別看四五個喪屍不多，可如果被他們發現這間教室有人，到時候又瘋狂敲打著鐵門，不知道得引來多少喪屍。
眾人不僅呼吸得十分緩慢，就連動也不敢動，在這黑燈瞎火的教室大家也僅能透過窗外的餘光看到大家的身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從而引來喪屍。
或許是沒有找到目標，這些喪屍在徘徊一陣后就漸漸離去了。
「不行，從現在起如果沒有什麼必要的事大家儘可能的不要弄出什麼動靜。」
陳澤一臉嚴肅地說道。
「陳澤說的對，短短半個小時我們已經引來三批喪屍了，好在數量不多，否則我們可能已經沒辦法站在這裡說話了。」
高鵬飛贊同道。
眾人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鄭警官，救援還沒到嗎？」
陳澤又問道，這前前後後已經過去差不多一個半小時了，按理說就算從市區趕來也應該到了才對。
「我也不知道，我再用對講機聯繫試試。」
鄭鈞拿起腰間的對講機走到窗邊試著講話，可是在呼叫兩聲后就走了回來。
「該死！對講機沒電了。」
鄭鈞一氣之下把對講機朝窗外扔去，落在某處草坪上。
「那怎麼辦？可以用手機聯繫嗎？」
趙啟問道。
「不行，我手機僅剩的電量不多，最後一點也在剛剛打電話用掉了。」
鄭鈞搖了搖頭。
「那你記得電話號碼嗎？我把我手機給你。」
難得高挺說出一句人聽的話。
「哎，現在大家有手機通訊都方便了，誰還會記電話號碼啊。」
鄭鈞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還有其他什麼辦法嗎？」
陳澤問道。
「我同事的對講機應該還有電，可是現在宿舍估計也回不去了。」
鄭鈞道。
「那照這麼說我們幾個就得在這兒孤獨終老咯？」
高挺聳了聳肩。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趙啟瞪了高挺一眼。
「對講機，我這兒有啊！」
這時，黃毛意外地說道，從兜里拿出一個黑色對講機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黃毛，雖然周圍一片黑暗，但透過月光還是能看到黃毛手上拿的似乎還真是個對講機。
「不是吧，大哥，你上哪兒弄的這些玩意兒？」
高挺無奈一笑，這哥們兒思想挺超前啊。
「就這？超市十五塊錢一對買的啊。」
黃毛淡淡地說道。
眾人：……
「不是，正常人誰沒事兒買這玩意兒？」
高挺無奈一笑，道。
「打遊戲開黑用啊，挺方便的，看我給你演示一下啊。」
說著，黃毛就按下了對講按鈕。
「摩西摩西，摩西摩西，鐵鎚收到請回話，鐵鎚收到請回話！」
眾人：……
「摩西摩西，摩西摩西！」
一連呼叫幾次也沒能聽到對面回復。
陳澤苦苦一笑，得了，估計你那哥們兒被啃得連骨頭渣都沒了。
「不能啊，之前每次呼叫鐵鎚都是回我的，現在怎麼不回了呢？」
黃毛奇怪地搖晃著對講機，隨後湊在耳邊聽了聽，還是沒能聽到鐵鎚回話，又伸手拍打著對講機。
「啪嗒！」
對講機的天線直接被黃毛拍飛到高挺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