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在他心口上補刀
江清淺知道自己是衝動的。
但是，她卻沒有辦法克制住這種衝動的行為。
一個人可以有多愛一個人，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分開的時候才能知道？
她和慕紹庭分開已經超過24個小時，原以為會跟多年前一樣，忍忍就過去了，然後一天天的數著日子，一不小心好幾年就過去了。
可，Leo的那個電話，卻將她心裡築起的城牆擊得粉碎。
什麼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這些已經說服了她的大道理在頃刻間通通都去見了鬼。
她忍不了。
她想見見他，哪怕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眼前，只是遠遠的看他一眼也好，否則她會瘋。
所以，她匆匆的離開荔蘿灣，在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當司機問她去哪兒的時候，她才陡然清醒了幾分。
要去哪兒呢？
Leo原本想告訴她地址的，可她卻沒有聽，她想了想，最後報了華鼎公寓的地址，可當司機將她載到目的地的時候，她獨自站在小區門口又茫然不已。
她到這裡來做什麼呢？
距離Leo給她打電話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誰知道慕紹庭現在身在何處，也許他根本就還沒回來。
只不過是她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分開了，他就會回來這裡罷了。
如果他不回來，就當她是到他可能會來的地方找點熟悉感，讓那顆衝動又狂躁的心逐漸的冷靜下來。
既然來了，她也不急著離開。
就這樣站在小區門口，仰著頭望著眼前燈火輝煌的幾棟大樓，不知道在這萬家燈火中，是不是在某一處有一個他。
她的目光鎖定著他住的那一棟，一層層的往上數。
一，二，三……
眼看就要數到第十層了，還沒確定他的家裡有沒有開著燈，忽然就感覺到有耀眼的車燈從遠處照射過來，那由遠及近的聲音，隱隱有幾分熟悉。
她的心一咯噔，下意識的就往旁邊的綠植後面躲去。
那輛車緩緩駛近了，近到能看清楚車牌，終於確定果然是慕紹庭的車。
她是有多愛那個男人呢？
愛到不僅熟悉他的一切，就連他的車的聲音都能仔細的辨別出來。
她慶幸自己來了，更慶幸即使躲起來了。
他看不到她，但她只要能遠遠的看到他的車一眼，也算是心滿意足了，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追隨著車燈一動，生怕錯過了每一分每一秒。
眼看著車子開進了小區，就要從她眼前消失了，卻在經過門口的保安室時，忽然就停了下來。
先是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陌生人。
緊接著，後座的門也打開了，慕紹庭從車上下來。
才一天不見，卻恍如隔世。
江清淺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那一刻，腳步不受控制的往前挪了兩步，明知是徒勞，卻還是想要離他更近一些。
她看到慕紹庭掏出錢包，給代駕付了錢。
他該是打算將車子停在這裡，然後回家了的。
可是，酸奶也緊跟著從車上跳下來，抖了抖一身的白毛，四下張望了一圈，然後撒開腿就往小區外面跑。
「酸奶……」
慕紹庭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叫了一聲。
然而，酸奶卻只是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沖著他汪了一聲，扭頭又跑開了。
「酸奶，回來！」
慕紹庭不太耐煩的呵斥著，剛被女人拋棄，連自己養的狗都不聽話，人生最不如意也莫過於此了。
所以，酸奶是不介意讓他更不如意的。
剛才好歹還回了一下頭，這會兒是直接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慕紹庭皺著眉低咒了一聲，如今就剩下這條狗跟他相依為命了，他是真的怕它丟了，只能跟著追了出去。
「酸奶……」
江清淺看到酸奶的時候就愣了一下。
這狗居然連慕紹庭的話都不聽了，直接就往外面跑。
跑著跑著……
她呆愣好半晌，忽然才意識到酸奶似乎是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跑過來，她驀地一慌，馬上就想躲回去。
可惜，已經遲了。
隔著幾步的距離，酸奶彷彿看穿了她的意圖，抬起兩隻前爪就朝她撲了過來，緊緊的咬住了她的衣服下擺。
江清淺想要甩開它，它卻死死的咬住不放。
「酸奶……」江清淺急了，幾乎是手腳並用的掙扎，可是酸奶的力氣比她想象的大，就是不肯放。
「酸奶，你松下，快點！」
「汪嗚……」
酸奶終於鬆了嘴，卻改為抱住她的腿，那如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眼睛中賊溜溜的望著她，還發出可憐兮兮的嗚聲，聽得江清淺都心酸了。
「酸奶，你聽話，你……」
她一邊想要掙開酸奶，一邊抬頭向前方望去，慌亂不已。
尤其是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她乾脆放棄了與酸奶抗衡，直接拖著酸奶一起往旁邊躲，慌不擇路。
「酸奶……」
「酸奶！」
江清淺和酸奶的談判還沒成功，就被另一道聲音蓋過了。
這一聲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她絕望的閉了下眼，終於還是暴露在了他的眼中，即使不用眼睛去看，她也能感受得到他近在咫尺的錯愕。
誰能想到呢，分手時才下定決心再也不見，可才過去了短短一天的時間，他們又在這樣始料未及的情況下遇見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
沉默，持續了大約有一分鐘。
江清淺不斷的吸氣，吐氣，最終才緩緩睜開眼來。
在這段時間裡，慕紹庭已經將最初看見她時的詫異收拾好，雖然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但心中卻波濤暗涌。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
這一次，沒有人再去計算過到底又過去了多久，可彼此的心境卻彷彿經歷了滄海桑田的巨變，久久不能平靜。
最終，還是慕紹庭先開了口。
「你怎麼在這裡？」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有所期待的，連心跳都加快了節奏。
江清淺比起他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心都快要蹦到嗓子眼裡來。
他背著光，即使相隔僅有幾步之遙，她還是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聞到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
她又想起Leo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腦子裡亂成一團，她像是忽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脫口而出……
「我，路過！」
這話剛一出口，她就悔得想要將舌頭給咬下來。
多麼蹩足的借口啊！
慕紹庭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現在這個時間，她出現在他住的小區門前，卻告訴他只是路過，真當他是智障嗎？
他的眉頭擰了一下，喝了酒，又吹了風，腦袋有點疼。
江清淺也知道自己的理由不足以讓他信服，可若不是路過，她又該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呢？
她終於後悔了。
果然，衝動是要不得的。
都已經打算要一刀兩斷，卻在分手的第二天就跑來跟他藕斷絲連，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只能絞盡腦汁的想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總之還真的讓她給找到了。
「我……我有樣東西要還給你……」她在他的注視下，從包里翻出一樣東西來，遞到他面前的時候，慕紹庭的目光倏地一沉。
那是他曾給她的副卡！
江清淺今天在外面找房子，卻又因昂貴的房租而為難時，就想到了這張卡，曾經她連他何時將這張卡塞進錢包的都不知道，現在卻要這麼清楚明白的還給他。
慕紹庭僵在那裡。
原本心裡頭還有一絲希冀，都在瞬間被她碾壓得粉碎。
他怎麼還會對這個女人抱有希望呢？
她一定不會知道，她昨天離開之後，不僅帶走了他的心他的魂，就連他全身的力氣都抽幹了。
他一個人待在他們一起生活過的房子里，直到天黑，又直到天明，如果不是Leo打電話找他回公司開會，也許他還困死在她賜予的牢籠里，出不來。
他哪裡還有心情開什麼會，直接到了Leo那裡，讓他陪他喝幾杯。
他不是不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但除了酒精，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麻痹他疼痛的心和神經。
Leo察覺到他不對勁，又從他嘴裡撬不出一個答案來。
趁著他上洗手間的時候，Leo自作主張用他的手機給江清淺打電話他是知道的，他沒有制止，不過是因為心裡還存有希望，也想聽聽她會怎麼和Leo說。
可是，她說他們分手了，他的事跟她沒關係。
那個時候，他不是就已經心死了嗎？為什麼回來看到她之後，他依然還是不長記性，還是會心存妄想？
「給你……」
江清淺伸長了手，將卡遞過來。
慕紹庭沒接。
他已經吃過醉酒誤事的虧了，所以哪怕是在Leo那裡，他也沒有真正讓自己醉死過去，他依然是理智的，理智得想要把她的心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做的，她到底是怎樣的鐵石心腸才能對他這麼狠？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最終，還是江清淺在這該死的沉默中敗下陣來，她只能往他面前邁了兩步，酒精的味道更濃了，恍然間一瞥，似乎還看到了他憔悴的眉眼，充血的眼睛，彷彿浩瀚的大海能將人吸附進去。
她不敢去看。
他不接，她索性將卡塞到他上衣的口袋裡，狠下心又往他的心口上補了一刀，「這是你的東西，分手了自然要還給你的，我不希望欠著你……再見！」
她說完，連一秒都不敢耽擱，毅然的轉身。
卻忽略了慕紹庭已經緊握著拳頭，咯吱作響。
「江清淺！」他在出聲的同時，手臂已經朝她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