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傲梅軒

  三日後，禮儀教程已結束。


  梳妝台。


  發綰芙蓉髻，身著錦緞碧色宮裝，飾流蘇，紫色頭花點綴，清麗而淡雅，乘攆而至太和殿，細汗自背而流，欲濕宮裝。侍女袖兒勸道：“小主莫擔心，冊封禮上切勿出了差錯，奴婢相信小主。”


  “宣采女傅辭蘭、葉青鐲、鄢令漪、虞莊……覲見！”


  待眾采女紛紛來至，姑姑亦已到，言道：“各位采女，方念到的采女，即會冊封為宮嬪，聽封罷。”


  “是，姑姑。”眾采女齊齊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采女傅辭蘭冊封為寶林，賜居疏影閣；采女葉青鐲冊封為才人，賜居傲梅軒；采女鄢令漪冊封為美人，賜居蕊珠苑；采女虞莊冊封為才人，賜居芳時軒……欽此！”宣旨太監尖細地嗓音喊道。


  “嬪妾領旨。”


  禮畢。


  眸光停留在方被冊封的鄢美人身上。許久，羨厭的眸光依舊不變。據聞這次隻封了鄢氏為美人，誰不嫉恨？後宮人心本就這樣。


  就這一日，後宮佳麗又增添了不少，何止呢？不知日後，還會怎樣。


  今天冊封的每位小主接過旨意後臉上皆增春光，何止的榮耀，笑顏如花。


  宮門馬車已到，我攜丫鬟之手，弓腰而上。今兒皇上特許回府探望家父額娘，與他們道聲好，便入宮。亦不知妹妹消息如何了。


  行路片刻，馬車停，至府。


  “小主安好。”爹爹與額娘跪下道。


  我慌了，連忙扶他們起身，我雖已是皇上的人，可他們畢竟是我的家眷，怎有父親向女兒下跪的道理。一邊說著閑話，一邊扶他們起身，緩步走向裏屋。


  我先是問：“爹爹，妹妹如何了？”


  他們早猜到我會問，攤攤手，一臉遺憾。額娘道：“方才公公來府中宣過旨了，還是封的才人呢，如此甚好。”


  我撇撇嘴，與額娘笑談了幾句家常話，稍後便遣下一屋子的人，睡下了。


  子時，父親用細碎的步子躡手躡腳地向我寢房中走來，似乎是不願擾到我額娘。


  “青鐲，你可否是睡著了？”父親輕聲道。


  我披上一件披帛，坐立於床，細語道：“不知爹爹前來所為何事？”


  爹爹一臉留戀地看著我，道：“青鐲，無論你給家族帶來榮耀或恥辱為父都不會在乎，隻要你能夠幸福。妹妹的事——唉。”


  我輕啟朱唇：“爹爹這是說什麽呢，既然是老天讓我入宮，青鐲定不會辜負家人對我的期望。”


  父親慈愛地撫摸了我的頭，莞爾道：“罷了罷了，願你平安無事就好。還有，你入宮後必定會有人相助。”


  會是誰？

  翌日，該入宮了。


  天蒙蒙亮，黑眼圈兒倒是添了些許，額娘看得有些心疼了，急道：“青鐲，有些你是不知道。後宮中，要生存下去可不是見簡單的事。聽娘的，入宮後多結幾個伴，不過，該警惕的還是要警惕。畢竟，帝王世家……唉，我就不多說了，但願你是知道的。”


  娘親的一番話，在我心中回蕩了幾圈，又印了幾遍。該警惕的還是要警惕。


  良久，一打扮出來，盡顯花容，更有一番大家閨秀的風範。


  我還是像那天一般，乘著馬車，入宮。隻不過，這次是回皇上恩賜的宮殿“傲梅軒”。


  下馬車，我掏出幾錠銀子，立馬就過去了。


  回傲梅軒，首先見到的就是一批奴才。


  “恭迎主子回宮。”奴才們跪下齊齊道。


  緊接著，又道：“奴婢書韻，乃侍候娘娘的貼身宮婢；奴婢筠玥，乃侍候娘娘的貼身宮婢；奴婢印茹，乃侍外殿宮婢……”


  我抿唇一笑，道：“都起來罷。”我訓了他們一番，不知他們是否忠心，日後還需試探。


  傲梅軒的景觀倒是雅致，一進來，便是一股君子蘭香的氣息。牌匾叫“傲梅軒”，可梅倒沒些許，君子蘭卻開了不少。許是此殿原來的主子極其喜愛君子蘭罷了。


  寢宮內，掛著一幅丹青。上麵描繪了在冬日，滿是雪，唯有一顆梅樹，上麵開滿了鮮豔的梅花，豔得快要滴出血來。


  “寒梅傲雪圖。”我微微歎道。


  一旁的筠玥不解了，好奇問道：“娘娘，什麽是寒梅傲雪圖？”


  我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言：“不知道，憑感覺罷了，切勿當真。”


  她點點頭，不語。筠玥年齡尚小，必定有些單純。


  寒梅傲雪圖？這倒是有幾分印象。


  光是一副畫，又能怎樣？旁邊還有個木盒子呢，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麽。我喚來書韻，叫她打開。


  打開木盒子，發現裏麵不過是件衣裳。旁邊有張紙條，寫道：寒梅宮裝。


  果真如此，寒梅宮裝。袖口處，腰畔，等其它地方，都繡著朵朵寒梅，且技藝非凡，甚是精湛。這梅，雕刻得不像是雕刻的，倒像是真正的寒梅。誰能有如此好的技藝？此件宮裝，讓人看了一眼就愛不釋手，無法移開眼眸。


  可還是無奈放回了箱子裏。


  寒梅傲雪圖，寒梅宮裝……年氏落梅前前前朝皇後，這倒是有幾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