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 清風與歸,付之一炬
慕容沖嘆道:「弗易兄這一生心無城府,知足常樂,倒也著實令人羨慕。」
王徽之含淚憤恨道:「弗易,我一定要剷平滄神教,為你報仇。」
一名弟子問道:「徽之師兄,滄神教這兩人該如何處置?」
王徽之狠狠地瞪了黑剎和紅麟一眼,說道:「你們自行了斷吧,不要逼我們動手。」
黑剎道:「殺了我們,你們也出不去。不如留我們一條命,還可以給你們帶路。」
王徽之冷笑道:「那倒不用。你不動手,那就我來。」一道劍光向黑剎脖子掠去。
「啊!」紅麟嚇得驚叫起來。
黑剎瞬間臉色刷白。但只聽「哐」地一聲,似有什麼東西擋住。
王徽之怒道:「慕容沖,你幹什麼?」慕容沖的風靈劍攔下了王徽之的天璇劍。
慕容沖道:「徽之兄,他說的有理。這裡地勢古怪,我們還帶著弗易,沒有把握能走出去,還是先留他們一條性命,給我們帶路吧。」
王徽之道:「這兩個人害死了弗易,就這麼輕易放過了?他們是我們天師教的死敵,自然要除之而後快。」說罷又一劍刺去,慕容沖使出幾招接連阻攔,王徽之越打越怒,出招俞狠。
其他幾名弟子勸道:「徽之師兄,快別打了。慕容少俠說道也有道理。」
王徽之打紅了眼,一心只要將滿腔憤怒發泄出來。
忽然哐當一聲,天璇劍被擊落在了地上,緊接著「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
王徽之懵住,隨即怒火灼灼地盯著謝微燕,問道:「你幹什麼?」
謝微燕冷冷道:「因為你的固執和自傲,已經害死了弗易,你還想害死大家嗎?」
此言一出,幾個天師教弟子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弗易是為救王徽之而死,但誰也不敢說出來。
王徽之面色鐵青,硬聲道:「不錯,是我害死了弗易,但你也不能包庇這兩個滄神教徒。」
謝微燕道:「不是包庇,是留著還有用。」
謝微燕不再理他,轉身對黑剎紅麟二人道:「兩位真人和其他天師教弟子在何處?」
黑剎忙道:「你們當時上去的洞穴被隔成了兩半,他們應該是在另外一邊。」
謝微燕問道:「那如何才能找到他們?」
黑剎道:「其實你們和他們都在繞著山走,一直順著下面那條路走就能匯合。但如果他們上了山,就麻煩了。」
慕容沖道:「只怕那邊也是陷井無數吧。如果他們上了山,如何找到他們?」
黑剎道:「我們可以知道他們觸發了哪些機關,能找到大致方位。」
謝微燕忽問道:「滄鷹教主在何處?」除慕容沖外,眾人都有些意外。
黑剎道:「這個,這個我的確不知。滄鷹教主已有八年沒有出現過。聖母聲稱教主閉關,將教里一切事務都交由她代勞。紅麟是聖母的徒弟,你們可以問她。」
紅麟見謝微燕一雙利眼又移到自己身上。她從未見過謝微燕這樣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哆嗦,緩緩道:「師父的確是這麼跟教眾交代的。」
謝微燕問道:「那你認為,滄鷹教主真的死了嗎?」
紅麟一邊拚命思索該如何回答,才能得到謝微燕的信任,一邊說道:「我不知道。但是,但是四個長老,只有烏長老和花長老一直服從聖母;另外白赤兩位長老多次求見滄鷹老教主不成,都不聽聖母號令。」
謝微燕沉思不語。
慕容沖點點頭:「難怪這次只有烏花兩位長老隨凰聖母前來。」看了看謝微燕,對眾人道:「煩請幾位師兄背上弗易,我們還要儘快趕路,找到古葦和古月兩位真人。」
幾位天師教弟子此時對慕容沖無不言聽計從,連忙照做,並招呼王徽之:「徽之師兄,快走吧。」
王徽之獨自一人冷靜了片刻,一言不發,上前來從師弟手中將弗易抱下,負在自己身上,沉聲道:「我來背他。」
眾人一時都不言語,只管前行。
兩名弟子押著黑剎和紅麟在前方帶路。
慕容沖見謝微燕秀麗的臉龐上似乎還有殺氣。他感到心疼,便走近輕輕握住她的小手。
謝微燕輕輕一震,轉頭見到慕容沖英俊的臉龐,正微笑著看著她,不禁心裡一暖。二人十指交叉緊握,並肩而行,旁若無人。
行到一處,眾人似乎聽到了打鬥的聲音,有弟子道:「是不是兩位真人在前面?」眾人順著打鬥聲加快行徑。轉過一個山坳,果見到二位真人和弗圓等天師教弟子。
古葦和古月兩位正在對戰凰聖母和烏鐵成,花長老似乎受了很重的掌傷,倚在樹邊,奄奄一息。
眾弟子叫道:」兩位真人。」
趁天師教等人都在緊張看著幾大高手決鬥,黑剎向紅麟使了個顏色,他們前方不遠處有一棵松衫,只要縱上樹枝,裡面機關重重,天師教弟子必不敢追。紅麟會意。
黑剎瞅准一個機會,施展輕功便向松衫處逃去,紅麟緊隨其後。
「站住!」慕容沖和謝微燕連忙追趕。
只聽「啊」的一聲,紅麟突然停住腳步,正好撞在急沖而來的謝微燕身上。
謝微燕也始料未及,只得先扶住她。
原來黑剎見那棵松衫不遠不近,並無絕對把握逃脫,便忽然向身後的紅麟打出一掌。紅麟猝不及防,結結實實被打在胸口,吐出鮮血。
黑剎回頭冷笑一聲,縱身躍上松衫枝上,突然腿上疼痛,似是中了暗器,稍一遲緩,一劍從胸中當中穿過,黑剎掙扎著側身,見到慕容沖又嗖地將劍從他胸中抽出,忽然身子一軟,從松衫枝上跌了下去。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咽了氣。
慕容沖劍指紅麟,問道:「燕兒,她怎麼處置?」
紅麟面有懼色,謝微燕道:「弗易臨死前讓我們不要為難她。而且她已受了傷,放她走吧。諸位師兄,你們以為如何?」
天師教幾位弟子都不說話,一齊向王徽之看去,王徽之把頭側向一邊,也不言語。
謝微燕轉身對紅麟道:「你走吧。」紅麟驚魂未定,看了看地上的黑剎,顫聲說道:「謝謝。」趕緊往叢林中跑去。
眾人立刻又將注意力放在兩位真人和滄神教的決鬥上。雙方勢均力敵,已經鬥了上百個回合了。
謝微燕道:「看樣子,兩位真人終究會贏。」
慕容沖卻道:「若是正規比武,真人必定會獲勝。只怕凰聖母詭計多端、善用陰招。」
謝微燕道:「那我們前去幫他們吧。」
慕容沖搖搖頭:「兩位真人以一教之尊,與敵對戰,若我們晚輩上前,不合武林規矩。即便贏了,天師教也無什麼顏面。」
謝微燕點點頭。
慕容沖忽道:「不好。」話剛落音,只見古月真人雙手發抖,連連後退幾步,似是掌心中了毒。
凰聖母盈盈笑道:「姐姐,今日比試就此作罷,下次再向兩位討教。」便和烏鐵成施展輕功離開。
古月氣得更加發抖,喝道:「天師教弟子聽令,這些滄神妖徒一個也不許放過!」
天師教還餘十幾名弟子,見師叔中了暗算,都怒火衝天,王徽之將弗易交給一位師弟,帶著其餘弟子追趕,慕容
沖和謝微燕也隨眾人去追。
凰聖母和烏鐵成在和兩位天師真人比武時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內力受損,跑出幾里之外,還是無法甩開追趕他們的弟子,最後竟被逼到一處崖邊。
王徽之喝道:「你們兩個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我要把你們押回天師山,給所有死去的師兄弟磕頭認罪。」
凰聖母哈哈大笑:「你這個黃口小兒,膽敢口出狂言。若不是本尊神功未成,即便古木和古石來了,也不是對手。」
烏鐵成道:「你別說了,天意如此。」
謝微燕問道:「凰聖母,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滄鷹教主在哪兒?」
凰聖母頗感意外,稍一遲疑,笑道:「若是滄鷹老教主還在,還輪到到你們這些小兒在這裡撒野嗎?」
烏鐵成含情脈脈看著凰聖母,說道:「你我今日能夠死在一起,也算不枉此生了。」眾人不免略微吃驚,莫非二人還有私情?
凰聖母卻不看烏鐵成,只是冷笑一聲:「滄神教已立教數百年,若不是教內內訌,豈會被人逼到如此境地。你們天師教才是叛教忤逆之徒。」
「真不要臉,真正的滄神教早已不復存在。你們有何臉面以滄神教自居。」眾人一看,是古月真人被古葦真人扶著走了過來。
古月真人功力深厚,雖中了毒,調息片刻,便無甚大礙,她脾氣火爆,便又立刻嚷著要去找凰聖母算賬。
弟子們行禮道:「兩位真人。」
古月真人道:「凰聖母,滄神教的確曾是西晉第一大教,受萬民敬仰。但西晉滅亡時,滄神教已經解散。雲林真人雖曾是滄神教一名普通弟子,但他自創心法招式,與滄神教原本的武功早已千差萬別。師父雲林真人一心輔佐江左朝廷,我天師教弟子也一直行俠仗義,為民除害。而你們卻將滄神教早已禁止修行的旁門左道發揚光大,陰狠毒辣,殘害了多少普通百姓,如今還和外族結盟,為禍朝綱,簡直令人髮指!」
凰聖母冷笑道:「外族?不知七皇子聽聞將作何感想。今日你們燕國人要在皇城西郊埋伏動手,不知七皇子要不要趕去幫忙?哈哈哈。」
古月罵道:「事到如今,你這個妖婦還要挑撥離間。還不束手就擒,不要逼我們動手。」
凰聖母對烏鐵成道:「鐵成,今日咋們就在此做個了段吧。」
烏鐵成不語,依舊深情地望著她。兩人手拉在一起,忽然轉身,向身後的懸崖縱躍跳了下去。
眾人向崖邊查看,下面雲霧繚繞,深不可測。
古葦真人嘆道道:「滄神教與我天師教已經對抗多年,如今總算有個了段了。」
古月真人道:「只是今日為何不見白赤兩位長老。不知他日是否會另生事端。」
弗圓道:「師叔,弟子剛才已抓到幾名滄神教弟子盤問,白赤兩位長老不滿凰聖母的統治,也不同意她屢次向天
師教挑釁。一個月前帶了自己的弟子離開了。」
古月道:「嗯,原來如此。」
眾人一路返回,行至適才決鬥的地方,見花長老已經癱在樹旁。弗圓上前查看,發現他已經氣絕多時。
王徽之道:「兩位師叔,滄神教在此處培植了不少毒物,布置了很多機關陷阱,弟子覺得應該一把火將此山和地宮一齊燒掉,以絕後患,防止滄神教又死灰復燃,為禍世間。」
古葦和古月相視一眼,古月道:「很好,徽之,斬草除根。你和幾個弟子留下來處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