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邪教論正理,下賭約(一)
一行人便一齊上了天師山,押著滄神教徒拜見了古月和古葦真人。
古月真人脾氣火爆,嫉惡如仇,一見道黑剎和綠琦,便怒從心起,喝道:「你們滄神教雖然明面上銷聲匿跡,但實際這一兩年暗中幹了許多禍害百姓的勾當,以為我們不知道么?上次入教大典上也是你們暗中搗鬼。」
綠琦面露懼色;
黑剎滿臉不屑。
古月真人又厲聲問道:「滄神教的神壇究竟在什麼地方?說出來,可以饒你們
不死。」
綠琦看了黑剎一眼,並不作聲。黑剎道:「真人,我們二人是滄神教的普通弟
子,只是聽命行事。神壇在何處,我們的確不知。」
古月大怒,正要發作,古葦忙勸道:「師姐,還是先將他們二人先押下去,稟明掌門師兄,再慢慢審。孩子們剛回來,也都累了,放他們去歇息一下。」
古月道:「也好,先將他們二人綁在天鬼洞中。」幾個弟子便將黑剎和綠琦帶了下去。
古葦道:「燕兒,掌門雖已出關,但囑咐了今日不見客。你明日早課後去拜見他吧。」
謝微燕道:「是。」
古月見到兩個陌生面孔,詢問究竟。
弗易道:「回稟古月真人,這位是穆少俠,這次多虧他出手相救,才能順利將這兩個滄神教徒押解上山。上次入教大典上他也曾出手相救,只是情況混亂,還未來得及向兩位真人稟報。」
穆衝上前施禮道:「在下穆沖,拜見兩位真人。」
古月真人道:「徽之已將一路上的情景飛鴿傳書上來。穆少俠年紀輕輕,卻本領高強,後生可畏啊。」
穆沖道:「真人過獎了,晚輩因機緣巧合,曾受雲林真人指點,也與貴教頗有淵源。」
古月道:「原來如此。師父素來無門戶之見,見到喜歡的年輕人總是忍不住指點一二。」
弗易也將紅麟的身世遭遇一一稟告,暫留她在外廂房住幾日,自不必說。
翌日,弗易來找謝微燕前去做早課。天師教每日辰時會由一名修為較高的弟子開堂講經,不論是本門、外門弟子,還是前來上香的香客皆可前往聽經。
弗易開心道:「燕兒,沒想到七年後我們還能在一起做早課。」
謝微燕道:「不錯,我也沒想到。一晃竟然七年過去了。」頓了頓,又道:「謝謝你,弗易。」
弗易奇道:「謝我什麼?」
謝微燕:「還能像以前那樣對我。」
弗易笑道:「這有什麼,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過,你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
謝微燕道:「我知道。可非我所願。」
弗易聽她語氣有些凄苦,也不再多問。忽道:「穆兄弟也來了。」穆沖笑嘻嘻走了過來。
弗易問道:「穆兄弟,你也來做早課嗎?」
穆沖道:「不錯,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善男信女跋涉上山來洗滌凡俗,聆聽天師教師兄教誨,我豈可錯過。」
謝微燕向穆沖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穆沖道:「怎麼,謝姑娘這麼急著要趕我走了?」
謝微燕道:「我亦非天師教人,有什麼資格趕你走。」
弗易不悅道:「燕兒,眾師兄弟有誰將你當外人嗎?你從小長在這裡,自然這裡也和你家差不多。」
穆沖道:「弗易兄的意思是,謝姑娘是有資格趕我走的?」
弗易道:「那當然了。不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微燕瞪了穆沖一眼,又轉頭對弗易道:「那兩個滄神教徒,真人打算如何處置?」
弗易道:「真人的意思,好像是讓他們在這裡清修一段時間。」
謝微燕道:「那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弗易道:「這麼做自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吧。」
謝微燕道:「你倒是對誰都這麼寬厚。」
弗易撓頭道:「不是,這是真人的意思,又不是我。」
穆沖伸伸懶腰道:「今日是哪位師兄講經呢?怎麼還沒到。」
弗易道:「對啊,已經過了時辰了。」
只聽見外面有弟子匆匆跑過,叫道:「有人來下戰書了。」
弗易連忙拉住外面叫喊的弟子:「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那弟子道:「是真的,都已經到大殿了,古月和古葦兩位真人都已經出去了。」弗易驚道:「什麼人這麼大膽?」
」滄神教長老。」
謝微燕和穆沖對視一眼,都大吃一驚。
穆沖道:「來得好快,昨天抓了他們的教徒上山,今天就來興師問罪了。」
謝微燕道:「來得正好。」
弗易道:「穆兄,燕兒,這個,哎,你們倆慢點跑,等等我。」
三人趕到大殿上,只見古月和古葦兩位真人坐在上位,王徽之、王凝之等幾大弟子分立兩側。
大殿中站著四位中年男子,其中身材最高的一位神情倨傲,正朗聲說道:「乾坤鼎乃是滄神教神物,滄鷹老教主的師父苦馳乃是滄神教第三代教主玄陀的嫡傳弟子,而雲林當時不過是負責看守乾坤鼎的一名普通教童,有什麼資格繼承乾坤鼎?」
說話時,弗易向旁邊一位年長的師兄問道:」弗圓師兄,這是何人?」
弗圓答道:「這是滄神教白長老,滄鷹座下四大長老之首,他左邊是赤長老,右邊兩位是烏長老和花長老。」
弗空道:「我聽說滄神教有五大長老,原來卻只有四位。」
這位烏長老謝微燕是認得的,便是上次在校場與她比武之人。
四大長老竟同時出現,不知道滄鷹教主現在何處?想到此處,謝微燕袖口中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古月真人道:「苦陀教主作古之時,是我師父雲林真人不離不棄守在他身邊,拚命護住乾坤鼎。苦陀教主臨終前也將乾坤鼎託付給他老人家,又如何沒有資格?」
白長老道:「當時各大嫡傳弟子都四散各處,乾坤鼎交給雲林只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他理應行保管之職,既有嫡傳弟子現身,他就理應歸還,如何能據為己有。」
古葦真人道:「當時各大嫡傳弟子都各自逃難,有誰去找過苦陀教主。苦陀教主臨終前將如何運用乾坤鼎全部都傳授給雲林真人,自然也能算得上是苦陀教主最後的嫡傳弟子。
白長老左側的那位老者道:「可雲林自創天師教,豈不也是叛教?」這老者身形矮胖,發須和皮膚略呈赤色,不知是練何功所致,便是赤長老了。
古月真人道:「滄神教在西晉滅亡之時已四分五裂,不復存在了。苦陀真人只是將乾坤鼎交給雲林真人,並未讓他一定要此鼎來振興滄神教,一切緣起緣滅自有定數,如何能算叛教。」
白長老道:「就算不是叛教,可他既然已另立天師教,又如何能把持滄神教聖物,滄神教既已重立,有何理由不歸還?」
古月真人道:「雖然滄鷹的師父玄馳曾是苦陀教主的嫡傳弟子,可滄鷹急功近利,所修鍊的都是滄神教中早已廢止多年的極其陰損的武功和手段,以活人煉毒,用人血來提升功力修為,傷及無辜百姓,如此大逆不道,他日又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苦陀教主?」說到此處,古月真人已是聲震辭厲。
弟子中不少人都聽得熱血沸騰,頻頻點頭,只是不敢叫出聲來。
烏長老忍不住發話道:「滄鷹教主武功練至上乘境界,的確需以人血為引,可用的都是本門弟子的血,也並不傷人性命。何至於如你所說的,傷及無辜百姓。」
古月真人道:「難道你滄神教這些年來都是清清白白嗎?七年前滄鷹趁虛而入搶奪乾坤鼎,還殺害我謝奕師弟夫婦和數名弟子,這筆血債又怎麼算?」
穆沖等人偷偷向謝微燕看去,只見她面色慘淡,眉宇間隱有怒氣。
白長老似有愧色,但仍說道:「滄鷹教主只是來拿回屬於滄神教的聖物,雙方各執一詞,僵持不下,動手再所難免。那一戰滄鷹教主也身受重傷,多年來閉關未出,我們也多年未見到他了。」
古月道人冷笑道:「若是拿回屬於滄神教的聖物,為何要偷偷摸摸,而不是光明正大而來。這些年你滄神教躲躲藏藏,不也是怕一旦站出來,所有門派教派都會群起而攻之嗎?」
白長老怒道:「夠了。老夫也受夠了多年來躲躲藏藏的日子,今日來就是解決此事。古月,敢不敢和老夫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