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金秋九月,一個美麗的季節。炊煙嫋嫋,已近黃昏。
很多人喜歡秋天,而秋天的魅力在於,它不溫不和,不急不躁,沒有夏日的炎熱,也不像冬季的嚴寒。在這個季節,隻要認真的生活,就能夠感受到季節所帶來的美好。
可是,生活中的不美好,怎會因季節而改變。
自從南思和南茂在零點醉夢相遇後,南思的身世狀況便被好朋友所知悉。
也是從那以後,木禦軒對她進行了不死不休的冷戰之中。
他的冷戰像是不經意的,卻又是刻意的。每當他在客廳時,餘光瞥到南思走過來,他便站起來回了房間。
就連吃飯,也選擇錯開見到南思的時間。
雲曦作為旁觀者看著兩人的狀態,著實無奈,卻也沒轍。
就這樣,倆人一冷一熱地持續了一個多月,南思感到有心無力,決定等他冷靜之後再找他好好解釋,於是在今天,她搬出了他家。
門口階梯邊放著一個小型行李箱,很小。來時空蕩蕩,走時也沒有太多需要帶的東西。
望著牆壁上標著“勳亭別墅”四個字,心中歎了一口氣,眼角低垂。
她沒有和雲曦說,也沒有跟木禦軒說,她隻是往他房間的門縫裏塞了一封親筆信。
要是跟她冷戰的是別人,她恐怕會把那人掐死吧……算了,誰讓自己是被動方呢。
從來都是硬碰硬,正麵剛的南思,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懂得了退縮。
當天下午,雲曦抱著南瓜來勳亭別墅照顧夏景初,一進門,南瓜“喵”一聲便從她懷裏躥了下去。
房間出奇的安靜,沒有平常的拌嘴聲,有的隻是貓咪幾聲的低叫。
廚房裏似乎有動靜,雲曦走過去,正看到木禦軒炒著菜。雲曦微微挑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這才幾點就做飯菜了。
哦,她忘了,木禦軒以前心情不好時總喜歡做菜。
“南思出去了嗎?我怎麽從一進來就沒聽到她的聲音。”
看到他陰沉著臉,雲曦故作輕鬆打了聲招呼。
果然,炒菜的人手頓了一下。
“她走了。”他淡淡的說。
雲曦訝異。“什麽,走?她搬走了嗎?”
他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他的菜出鍋了。
“飯菜都做好了,你等下自己吃飯,我先去睡覺了。”
放下手中的廚具,說完,走回了房間。
雲曦望著他挺拔卻又孤寂的背影,不由得喃喃自語:
“愛情啊——”
……
綿陽路金城小區。
雲曦詫異地看著門外的來客,如果不是雲帆的提醒,她大概會呆滯半天吧。
“小曦?是不是風局來了?”雲帆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啊,是……進來吧,風叔叔。”
雲曦在沙發上坐得端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曦,過來端菜了。”雲帆高喊一聲。
……
三人的飯桌上,雲帆終於正式介紹風天麟。
“小曦,這位是我們局裏的副局長,也是我的上司,最近幫了我不少忙,特意請到家裏來吃飯。風局,這是我妹妹,小曦。”
“就別風局風局的叫著了,跟小曦一樣叫我風叔叔就好……小曦,我倆認識。”
雲曦坐立難安,像是醜媳婦見家長。
於她而言,風天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是她前男友的父親、她哥哥的上級、她的救命恩人。
對她來說,她尊敬他,卻也還帶著些許懼怕。但今天這頓飯局刷新了她對風天麟的印象。
以往見到的風天麟都是在穿著警服執行著任務,一臉嚴肅駭人。
而今天,脫下警服換上便服的他,雖然依舊一臉正派,卻有些輕鬆可愛。
飯後,雲帆收拾廚房,客廳裏她和風天麟坐著。
“風叔叔,我給您倒杯茶吧。”
“啊,不用麻煩了。”
茶已經放到他手裏。
風天麟端著茶杯,看到雲曦懷裏抱著南瓜,便開口詢問:
“這隻貓是你的嗎?”
“對,這是流浪貓,叫南瓜。”
“南瓜。名字倒跟它挺配的。”風天麟抿了一口茶,有些不經意地說道:“阿懿也喜歡貓,但是他對貓毛過敏。可惜了。”
雲曦淡淡微笑,不語。
……
送走了風天麟,雲曦獨自站在自己房間的窗邊。
一杯熱水握在手中,倚窗,凝望。喧鬧的城市也在寒冷的空氣中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公路兩旁的燈光好像也受到了感染,發著微弱的淡淡光芒。
她想到風天麟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小曦啊,別怪我多嘴。我還是希望你和阿懿能重歸於好。有些誤會還得要消除,不然隻會讓雙方後悔的。”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樣的話她總會感到很反感。
身邊的人都勸她與風懿在一起。
風天麟如此,木禦軒居然也如此……
想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夏景初,她便渾身無力。如果他一輩子都不醒來,她已經打算好了照顧她一輩子。
所以啊,愛情什麽的,別太擾人心憂了,隻想餘生平平淡淡就好。
窗開著,一陣涼風吹來,她冷得瞳孔收縮,努力的看著微弱的泛著淡黃色的燈光,感受著此刻的蕭條,如同一個人的世界。
……
自從南思從木禦軒家裏搬出來後,便住進了南茂導演專門為她購置的豪華別墅裏。
她正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發呆,無數次想拿起手機撥打那個熟爛於心的號碼,卻又無數次的慫了下來。
“我的女人啊,你這是怎麽了?回來之後就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樣下去會生病的啊。”
南茂的苦口婆心總是沒起作用,反而成為父女爭吵的導火索。
“還不都是你,你說你為什麽要在醫院裏跟我相認。現在雲曦和禦軒都認定了我欺騙他們,再也沒人會相信我了。”
南思雙手拍打著抱枕,用力地咆哮。
“你這孩子,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跟我回家你跟誰回家?再說了,是你自己在洛杉磯的時候求我幫忙,也答應了我的條件的。”
“對了,李氏集團的公子過幾天也要回國了,我約個時間你們見個麵。”
“我不要!”南思陰鬱的臉上滿是憤怒,堅定地說道。
“南思,李氏集團的李董跟爸爸有交情,爸爸能走到今天,離不開他的幫扶……”
南茂停頓了一下,眼神突然凜冽,說:“再說了,你跟我是有約定的。”
南思瞬間呼吸一窒,水靈的眼睛泛紅,冷嘲一聲,淡淡的說:
“你知道嗎?媽媽不在了,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還是不願意喊你一聲爸爸?”
“因為,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女兒一樣對待我,你眼中隻有那該死的利益!”
“我不可能去見那個李氏集團的公子,也不會答應你的任何要求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鐵錚錚的一字一句,像是一顆顆釘子,直指人心。
房門的一聲巨響,像是一陣雷電,硬生生劈斷了身上流淌著同樣的血的兩個人。
……
勳亭別墅,木禦軒家裏。
雲曦正在給夏景初做腿部按摩。桌上的手機在震動,是南茂導演打來的。
接完電話,她便像丟了靈魂一般目光呆滯。
表麵看想在思考,實則腦袋一片空白。
“怎麽了?”木禦軒看到她提不起興趣的樣子,擔心地問。
“禦軒,我要怎麽辦。”
“南導給我打了電話,說現在正拍的這部電視劇要出外景,取景地在巴黎,他走不開,需要我去,可是……”
她望向床上靜靜躺著的夏景初,不言而喻。
“雲小曦,你是不相信我嗎?我能照顧好他的。”
“可是,真的不能再麻煩你了……”
木禦軒倚靠在門邊,單手扶額,一臉的無奈。
“雲曦,如果你當我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朋友,就請你相信我,去做你該做的事,這裏交給我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
……
時間很倉促,雲曦今天便跟劇組的人一起出發。
飛機上,她坐在窗邊,她天生有種“神奇的能力”,就是在交通工具上能秒睡。
想來還有很久才到目的地,她便安心地睡了過去。
窗外的藍天和白雲,離她很近很近,伸手便能觸摸到。
像是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自己也是坐在這個位置,在跟旁邊的人說著什麽,有說有笑。
她試圖轉過頭,努力想看清身邊人的模樣,卻怎麽也看不清。
她伸出手抓住那個人的手,卻撲了空,最後,她用力在空中一揮,這回終於抓到了……
感覺到自己手背傳來一股疼痛,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手往哪兒摸呢?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喊乘務員了。”
熟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她眨了眨眼睛,才發現自己的手握著人家的皮帶扣頭,而自己的腦袋卻靠在一個男人的胸膛上,下一秒全身像被觸電一樣瞬間彈開。
看著身旁一臉漠然的風懿,雲曦臉上有些紅暈,但好在此刻光線偏暗,應該沒人看到。
“你在這幹嘛?”她側過頭問風懿。
“我是新劇的投資人兼監製!”
“那你坐在我身邊幹嘛?”她再次問。
“這樣好像就不會恐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