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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那麽,分手吧!

  雲曦把房間收拾得煥然一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半小時過去了,他還沒有出來?

  疑惑地走到浴室門外敲了兩聲,無人應答,她沉默片刻,直接開門進去。


  門一打開她便愣住,方才放下的心又再次揪了起來。


  隻見風懿躺在地上,眼睛緊閉,一動也不動。


  雲曦瞬間慌了神,釀釀蹌蹌地跑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臉,帶著哭腔說:

  “怎麽了,你醒醒,你的爛事還沒解決好,別想這麽死了……醒醒啊……”


  ***?***

  “沒事了,別擔心,醫生說他隻是酗酒過度,急性腸胃炎犯了,好好調養幾天就好了。”


  安槿吏站在床邊安慰著雲曦。


  “嗯,早點醒來,這樣所有事情就都能有個了斷了……”


  她雙眼空洞無神地看著床上的人,喃喃自語。


  “嗯?……還好你及時打電話給我,不然這要出點什麽事可怎麽辦。你說這阿懿也真是,悄悄躲起來折騰自己這是為了什麽……”


  槿吏沒有聽清楚她口中的話,而自顧自的嘟囔後,悄悄退出了房間,給她和他留下了二人空間。


  雲曦沒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動,事實上,她連安槿吏何時走出房間都不知道。


  她的思緒飛得老遠,飛到了一個月之前談戀愛時的甜蜜、這一個月內為找到他而惶恐不安的心情……


  最終思緒停留在昨天。


  昨天,或許是她雲曦自出生以來恐懼感最強烈的時刻。


  當推開門看到風懿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她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你就別作死了,進來吧……”


  門外推推搡搡的聲音使雲曦回過神來。


  她輕輕抬起眼皮望向門口,發現安槿吏在拉著寧哲往裏走,好像在說著什麽話。


  “寧哲,你不進來以後就不是兄弟。”


  安槿吏叉著腰站在門口,拉長了臉,故意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可誰知寧哲軟硬不吃,放下手中那袋東西便轉身離開。


  安槿吏無奈:“嘿你小夥子,越來越有個性了……”


  “醒醒,吃飯了,有你愛吃的秋刀魚……”


  他走到風懿床邊,用力地搖了搖他的手臂,在收到雲曦投遞過來的眼神後,訕訕一笑地收回了手。


  “別搖了……”


  一道虛弱又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房間內的兩人同時轉過頭去。


  雲曦看到床上的人醒過來,心中繃緊的弦瞬間放鬆了。


  “你聽到秋刀魚的呼喚了嗎?”安槿吏驚喜地大喊。


  即使他一臉掐媚地端水送飯,卻依舊免不了風懿的白眼。


  “你真吵……”


  風懿看了一眼安靜坐在一旁的雲曦,欲言又止,眼神不自然地瞥向別處,並適時轉移話題:

  “我好像有聽到阿哲的聲音。”


  他的臉轉向安槿吏,認定了他會實話實說。


  “是小曦給我打電話說你暈倒了,正巧阿哲在我旁邊,他很著急,所以跟我來了,喏,這些吃的都是他買的……要我說啊,你倆都是倔脾氣,傲嬌鬼,都不肯低頭道個歉……”


  風懿在低著頭,嘴角似有若無的揚起,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雲曦依舊不說話,窗外涼風嗖嗖,空氣中彌漫著涼氣,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安槿吏眼看著氣氛不太對,撇了撇嘴,悄悄走了出去。


  風懿的房間裏已沒有了濃重的煙酒味,取而代之的是茉莉花的清香味。


  房間裏的每個角落都簡潔如新,一塵不染,像是被人刻意收拾過。


  沉默!


  還是沉默!


  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所以,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雲曦平靜地開口,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一字一句融合在寧靜的空間裏。


  “太多事情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雲曦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開口淺笑:“這就是你頹廢的理由?還是不願麵對過往的事實?”


  她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打開裝滿飯菜的盒子,輕輕推到風懿的麵前。


  “風懿,你知道嗎?你從我身邊消失了一個月,這一個月我過得太難了,為了找你,我跑遍了整個C市,問了無數個人,遇到了無數個想侮辱我的人……”


  “我那時候總在想,如果再次見到你,我一定會狠狠扇你幾巴掌,就當作是對我這一個月所有提心吊膽的補償……可是,當我真正見到你的那一刻,看到你頹喪的樣子,我突然就想笑,笑自己居然喜歡過這麽一個不成熟、沒擔當的男人……”


  雲曦低下頭看著那滴掉在自己手背上的眼淚,笑得令人心碎。


  她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低著頭,沒有在說話。


  沒有人看到床上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


  喜歡過,

  沒擔當。


  ……


  諸如此類的詞,真是紮得自己防不勝防。


  她的語氣如此之溫和,配上輕緩地整理飯菜的動作,像極了一個妻子在跟丈夫嘮家常的感覺。


  可平和的語氣之下的每一字每一句,卻像千萬根細針,每一根都往心口紮。


  他瞬間紅了眼眶。


  深吸一口氣把淚水逼了回去,起身步伐淩亂地走到桌邊吃起了粥。


  那碗粥,是她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給他盛出來的。


  因為是不好聽的話,所以喝起來總會難以下咽。


  即便如此,他還是用幾分鍾喝完了。


  “從昨晚到今天,看你能吃會說,還能像鬆鼠一樣玩著捉迷藏,我就放心了,那麽,我們分手吧!”


  她邊說著邊把碗筷收拾好,擦了擦桌子,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上,接著把一些腸胃藥、維生素放在旁邊。


  這一係列的動作快而準,像是做過無數次。


  “這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而是已經是事實了!昨天我叫安槿吏買了很多食材放冰箱裏,你看著做吧。風叔叔是個善良的人,對他好一點。你暈倒的時候寧哲很著急,來看過你好幾次。你吃蔥會過敏,對陌生人會有肢體接觸障礙,這些事就別逼自己了。桌上的藥記得吃,你胃不好別再抽煙了。頭發和胡子都該理一下……”


  “祝你成熟有擔當一些……我走了!”


  眼睛瞥到他低著頭,她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從包裏取出一張照片,隨手往床邊丟。


  過後,她沒有再說話,而是決絕的往門口走去,站在外麵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他僵直的背影,心中瞬間一陣抽痛……


  那扇門“哐當”一聲,就此隔斷了他和她的種種過往。


  他坐在桌子旁,右手緩緩撫上心髒的位置,那裏痛得令自己顫抖,他一度認為會痛到再次暈過去。


  蒼白的嘴唇直念叨著“對不起”,這一刻,他突然失去了全世界。


  “?突然?”?是個很好的詞,好像一切不珍惜和措手不及都能歸咎於突然。


  突然冬天就過去了,突然就得到了,突然就失去了,突然誰住進你生命裏了,突然你又弄丟誰了,仿佛任何的變故都是突然發生。


  時間打敗時間,愛情打敗愛情,輸給的不是別人,歸根結底都是自己罷了。


  風懿遲遲沒有從雲曦離開的傷痛中走出來,他不知道自己保持著那個姿勢多久了,隻知道窗外天亮了又暗下來。


  直至安槿吏來看他,他才稍微回神。


  “小曦叫我來的。”


  安槿吏看著他如同骷髏一般的眼神,深歎了一口氣,心痛不已。


  “他讓我叮囑你照顧好自己……阿懿,我買了一些你愛吃的,你吃一點吧。”


  他把袋子放下來,風懿卻依舊無動於衷。


  “阿懿,如果你還是這副要死不死的模樣,我以後就再也不來了……我走了!”


  即便是好性格的安槿吏也受不了了。


  我走了!

  上一個說走了的人,就真的走了。


  這三個字像是一個魔咒,一下子就鑽進了他的腦袋,攪得他頭疼不已。


  “別走,我吃!”


  ……


  他以光速般吃完那碗麵,隨後抬起頭望著安槿吏。


  “我吃完了。”


  “那我們下去跑步吧。”


  想起他有些天沒鍛煉了,安槿吏提議道。


  “能帶我去健身房嗎?”


  ***?***

  夜晚的健身房人滿為患,人們在各種健身器材上盡情揮灑著汗水,像是要把昔日的所有頹喪釋放出來。


  風懿在健腹輪上吃力的拉扯,一個月沒有鍛煉,身體機能有些僵硬。


  但很快的,他出了一身汗,一身運動服全部濕透。


  終於,力氣已被耗盡,他癱坐在地板上。


  蓬鬆的頭發,細細黑黑的胡渣使得他看起來與實際年齡不太相符。


  “還要來嗎?”


  槿吏給他遞了一杯水,順口問道。


  他接過水,隨後站起身來。


  “你先回去吧,我去剪個頭發。”


  剪個頭發?

  安槿吏有些摸不著腦袋,什麽時候起,在他這裏應該是“找個造型師做個發型”的詞匯,變成了輕描淡寫的“剪頭發”了?


  槿吏摸了摸鼻子,獨自呢喃:“歲月不僅催人老,還催人變好…”


  反應過來卻發現風懿已走出幾十米遠,他立即追了上去。


  無奈還是被風懿打發走了。


  風懿來到了一家離自己最近的理發店,這裏裝修簡陋,店裏隻有一個人,既是老板也是員工。


  “你好,想要剪成什麽樣子的呢?”一位中年男人問。


  風懿順勢在座位前坐了下來,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隨後拿出手機打開一張照片,淡淡的說:


  “能幫我剪成這樣嗎?”


  老板輕輕點頭。


  嫻熟的技術不出幾分鍾,頭發掉落在地上,隨著某些記憶一起掉落……


  “我這邊可以免費修理胡子。”


  老板看了一眼鏡子裏的風懿,若有所指。


  風懿扯起唇角微笑,遲疑了一會兒,最後說道:

  “謝謝,不用了。”


  ***?***

  與理發店老板告別後,風懿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二點多了。


  仔細地洗了個澡,在衛生間裏,時不時會想起不久前,有一個女孩把他的衣服脫淨,拉他到這裏來的畫麵。


  他甩甩頭,讓自己足夠清醒。隨後低頭擰開花灑,任由涼水在身體上肆意噴發。


  把自己收拾一番後便躺在床上,此時的他腦袋在放空,沒有想任何事情,也沒有想任何人。


  或許是太久沒有像今天一樣,食物與運動相結合,一躺下便能睡著。


  他做了一個夢,夢境裏跟三年前發生的一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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