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婚禮
第237章 137.遺憾的婚禮
半個月後,法租界黃公館。
煙花爆竹的喧嘩聲里,穿著長跑馬褂的杜月生攜新娘沈月英恭敬的給代表韓懷義前來的張鏡湖,和金榮哥夫妻兩個叩首致謝。
房屋周圍儘是人山人海,等他起身,大字輩的張鏡湖,如今的滬軍都督兼通海鎮守使喊他,杜月生連忙道:「老爺子您吩咐。」
「今天你最大,我哪裡有什麼吩咐的。」
張鏡湖的臉上似笑非笑:「還是懷義不能回來,你失望的緊啊?」
杜月生的笑容變得苦澀了:「韓老闆可有電報什麼的?」
張鏡湖哈哈搖頭:「沒有電報,一句話都沒有交代。」
周圍的人聽的都心想你張鏡湖怎麼這麼拆人家的檯面,就算韓老闆沒有話說,今天畢竟是月生大喜的日子,你資格老輩分高也不能這麼不懂人情世故吧。
杜月生的臉早已經掛不住,赤紅轉白。
偏偏這是他最崇拜的人的師傅,他又能奈何,只能咬牙低頭道:「都怪月生做事不討喜,惹韓老闆不高興了。」
邊上的黃金榮站起來對張鏡湖拱手道:「老頭子,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請看在月生為韓老闆鞍前馬後的份上,改日再說可好。」
「今天還就要說。」張鏡湖二郎腿一翹。
黃金榮給刺的臉上麻子都黑掉,張鏡湖身邊幾個新軍軍官立刻手按腰間,林桂生作為女主人忙扒拉開男人,湊上來賠笑道:「老頭子,金榮不會不說話,月生也不董事,你消消氣可成?來,我陪您去搓麻將。」
張鏡湖卻一點面子也不給她,擺擺手:「忙啥子,沒看到我還有話說嘛。」
你個老不死的,顧家堂都看不過眼了,他踹了邊上的周阿寶一腳,意思我們一起起來,把這老頭子架住吧,他這沒頭沒腦的鬧騰算什麼事,難道是老糊塗了。
不想張鏡湖看玩的差不多了,突然丟出一句:「我呢,曉得你這個後生不簡單,懷義也曉得你的品性,過去不怎麼見你,是怕抬你太高摔你就狠。」
他突轉的畫風讓周圍人都愣在那裡,張鏡湖接下來卻又扯出個話頭:「接新娘在這裡,但你結婚準備住哪裡啊?」
邊上的林桂生趕緊道:「老頭子,月生是我親弟一樣,他的房子我早安頓好了,就在隔壁裡外三弄的院子,敞亮的很。」
「恩,金榮和你都是厚道人,不過這個人情還輪不到你們做。」
說著張鏡湖站了起來,林桂生退後半步與丈夫面面相覷時,張鏡湖已經將袖子里一把鑰匙掏出,拉過杜月生的手,拍在他的手心,道:「之前是老頭子逗你玩來著,你當我老糊塗了嗎,大喜的日子觸你霉頭?拿好吧!」
眾人看去,杜月生手下里,那把系著紅綢的黃銅鑰匙已經泛舊,經歷歲月洗禮卻貫徹著榮譽,這竟然是杜美路空置數載的韓公館的鑰匙!
張鏡湖隨即朗聲和各位賓朋道:「諸位,也都聽到了吧,還不請新郎新娘移駕新房!」
顧家堂瞬間跳了起來:「老頭子你不帶這麼開玩笑的。」
張鏡湖頑童一般擠眉弄眼:「不弄這後生一頓,明天就不是童子雞咯,總要拔了他頭籌嘛。」
這個老不修,黃金榮夫妻也好,顧家堂周阿寶嚴九齡等賓朋也好,俱哄堂大笑,再看杜月生,已經淚流滿面。
怪不得杜美路的房子懸挂著卻總不成交,直到後來無人問津,前些日倒是聽說張鏡湖派人去修繕,杜月生還在裡面轉了圈懷念過往,但他如何想得到,張鏡湖竟是聽韓懷義的吩咐,為他結婚做的準備。
獃獃站在那裡的杜月生心中五味俱全,黃金榮在邊上高興的勸慰道:「月生,這是大喜的日子,把眼淚水擦擦。」
「是啊,月生,好好做事,我們這些人。」張鏡湖手一圈,邊上銳氣迫人的新軍軍官們,還有諸多的江湖前輩都微笑著頷首,張鏡湖道:「都看好你的。」
被他這麼玩弄后的杜月生眼裡的淚水哪裡止的住,這讓他更遺憾老闆沒有出現。
好不容易等杜月生的情緒恢復平靜,一群人就擁著新婚夫妻出門上車,來的大佬也好,青皮子弟也罷都隨他們同行,一起往杜美路韓公館的方向去。
消息很快傳遍,有些只等晚上來賀禮吃酒的也都知道了這件事,人人目瞪口呆,韓老闆竟然這麼看重這杜月生?到杜美路時又是番景象,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部分政商竟也到了,當然這些人都是看韓懷義的面子。
原來韓懷義這些日都和他們聯絡,只請他們替自己給這杜月生做個檯面。
作為新娘的沈月英看到這場面心中的愁緒略淡。
晚上服侍喝的爛醉的杜月生后,雖然這一夜什麼也沒有做,但新嫁的她反而感覺輕鬆。
她跟著林桂生有些年,但是個糊塗的女子,林桂生也不和她說太多,本意里她其實是不想嫁給這個總在金榮哥府上跑腿的年輕人的,直到今日她才看到原來這個年輕人過去一直以來對黃金榮的謙卑,都是發自內心的報恩,論勢力的話,這後生的勁頭才是猛烈,只是……
對於韓老闆贈房一事,滬上也是議論紛紛。
當然有暗地裡不服氣的,都說杜月生也就是走了點狗屎運罷了,真正上檯面的卻曉得,杜月生是得韓懷義提攜不錯,但人家確實有手段,之前沈興山那樣的強人不都給他活活玩死了嗎。
他有本事,就有人來求。
沒過幾周,忽然有人來杜公館找他。
跟著杜月生做這裡管家的是個叫萬墨林的後生,和杜月生一樣大,但做事也很穩重內斂,深得杜月生的信任。
萬墨林就來接待了對方,盤問海底,對方直說后萬墨林的臉色未變,心裡卻一咯噔,想想還是先進去稟告了月生哥。
「月生哥,來的是同盟會的人,你見還是不見?」
正在書房裡弄東西的杜月生納悶的抬頭:「同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