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洋都是他朋友
第96章 96.中洋都是他朋友
所有人都為這一幕驚呆了。
尤其站的遠些的圍觀人群,只看到那個年輕人一躍而起便打的人馬皆翻,這簡直是傳說中的立斃奔馬啊!這是多可怕的手段?周生明瞬間腿軟,止步,所有兵勇,也瞬間止步,全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在馬匹倒下的瞬間,掙開腳翻滾逃命的頡利英布趕緊骨碌著站起來,看韓懷義走來,而兵馬不前,這廝哪裡還敢猖狂,心驚這是哪裡的硬茬,也不要什麼面子,急忙後退擺手:「好漢且慢,好漢且慢!」
「且你親娘。」韓懷義惡狠狠的撲去,揪住比自己高半頭的大漢往身後摔砸,一聲悶響帶幾聲有氣無力的馬嘶,把這狗屁統帶丟回黑馬上,轉身拿刀架住對方的脖子,冷聲問:「你話事?現在我話事!」
外邊一陣人喊馬嘶,不知道多少穿著開衫短打的精壯漢子瘋狂湧入,從背後將那些呆若木雞的兵勇拳腳砸開,韓懷義正凝神戒備,結果那些漢子看到他立刻轟然拜倒,齊聲道:「見過韓爺!」
人人眼中都閃著熱切佩服的光芒。
沒的說的,出來混的就佩服好漢,剛剛大家可是親眼看到這位一拳將人帶馬打倒的場面,更讓大家佩服的是,韓懷義敢刀架官吏的帥氣。說起來,大家受這些王八蛋的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人群后的司徒燕緩步走出,掃視了下局勢,正要開口,遠處又一群軍馬衝來,司徒燕一驚,清兵來的好快!而頡利英布也喜出望外:「逆賊,你還不束手就擒!還有你們,哈哈哈哈。」
他歪著脖子尖銳的笑著:「司徒燕是吧,還有你陳虎,你們等著滅族…」
長街狂奔的馬隊三十有餘,縱橫兩列,在這炎熱氣候下依舊衣甲俱全殺氣騰騰,當頭一人面容堅毅雙目如鷹,看這邊人山人海,刀兵相對的局勢,心急不已即刻大吼:「邊個敢動我兄弟?」
呃…頡利英布一愣,韓懷義淡然將他推出,刀也丟了負手而立,沒必要打了嘛,裝逼時刻到!要是前兩廣總督心腹都搞不定這些雜魚,張毅銘還不如去吃屎。
司徒燕也看出端倪,手一揮,精壯漢子們連忙退後。
那群戰馬裹著熱風,火龍一樣的衝來,到了近前整齊的一拽韁繩,當先的張毅銘向前多走了兩馬身,很威嚴的掃了掃周圍,同樣馬鞭一指,先罵的是周先明:「蒲你阿母,你敢帶人困我兄弟?」
周生明大驚,卑職不知道啊,趕緊手指戳向頡利英布:「無關我事,是頡利統帶說是捉拿朝廷要犯的。」
「頡利英布,你有種,居然說我兄弟是朝廷要犯?我在這裡,你去拿,我看邊個敢動。」
周圍圍觀的人馬瞬間無語,頡利英布你完咯,旗人壓漢人是開國註定的,但也要看壓的誰自己又是誰,比如頡利英布和張毅銘在廣州的地位跟本就沒法比,他又能大聲試試?
頡利英布垂頭喪氣:「卑職是聽屬下說的…」
「說個屁,再廢話收你這個吹水撲街的屍呀!韓兄弟,怎麼個事?放心,你就是燒了廣州兄弟我也給你擔著!」
韓懷義還第一次見這廝的紈絝氣,很是驚訝。
因為張毅銘在張之洞面前,堅毅果敢沉默寡言。在自己面前吃喝嫖賭賴賬打滾,在外人面前又是這般的蠻狠囂張飛揚跋扈,這廝還真是個多面手啊,也對,不然能爬那麼高的位置去?
他哈哈一笑:「幾個鼠輩在我和廣州的兄弟籌備的商行里敲詐勒索,我兄弟息事寧人給了好處,對方卻不知進退,我實在看不過眼,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不過我倒是疑惑更多。」
「你說。」
「這廣州城裡做生意,交稅也算天經地義的事,不過大家看看,本商行到現在為止不過只落個門臉,離開張還有兩個月左右,怎麼,這就要開始上好處了?再問問周圍商戶,這群狗才往日敲詐勒索了多少?要是在老子治下,不要說三百人,便是三千人,老子也全砍了再說!」
張毅銘聞言問頡利英布:「你有解釋?」
頡利英布很實在,掉頭抽手下:「你們居然敢貪贓枉法,還敢欺弄本官?」
之前他可是在堂上大罵,說要點好處都要不得,還給人打了,跟老子這麼多年,竹杠功夫都不過關還不如返屋企收拾收拾,去飲老媽的奶汁!
但這就是官場。
鬧事的幾個開始還撐著,頡利英布火了:「冇人承認?」
手下們才反應過來,趕緊跪下認罪:「小的利欲熏心,實在罪該萬死。」
頡利英布上去拳打腳踢正義凜然的道:「你們不僅僅欺壓商戶還該欺瞞本官?」
這廝正在耍寶,周圍人正在看猴,外邊卻又響起一陣腳步聲,伴隨腳步聲的是尖銳的口哨,一個身材高瘦的鬼佬帶著群頂氈帽的安南巡捕撞開人群板著臉跑來,有人喊口號:「立正!」
一溜排的安南巡捕趕緊站成條歪龍,其中一個挎著的哨棍好險沒滑在地上又趕緊撈起,然後面色通紅的站好。
帶隊的鬼佬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傲慢的轉過頭來,看到站在那裡穿著美軍短袖的韓懷義,這廝臉上就露出了微笑,用很流利的中國話大聲道:「請問是韓懷義先生嗎?」
人群里的閑漢紛紛咋舌,這韓懷義什麼來頭?退在一邊的司徒燕則環眼發直,他聽陳虎說韓懷義和洋人的關係后還不太相信,想不到韓懷義人在廣州都能讓洋人這麼客氣?
韓懷義打量了對方一眼,點點頭:「閣下是哪位?」
「我是廣州法租界警視廳的若伊特巡查,聽說韓總華捕在這裡遇到了點麻煩?」若伊特陰森森的四處看,連張毅銘都藐視幾眼后,對韓懷義又換上了笑臉:「雖然沒有見過閣下,但久仰大名啊,對了,我雖然是法國人,但我和本傑明那個混蛋卻是很好的朋友,去年年底我路過上海時,他還曾邀請我和你一起聚餐,只不過我當時時間緊張,而閣下當時又忙於公務。」
「去年年底?」韓懷義琢磨著,對方道:「就是你將凱恩的妹妹救出來的那次。」
哦,揚州行。
韓懷義想有這淵源那今天的事可謂搞定了,便笑眯眯的道:「當時人在外地,倒沒想到和閣下錯過。但現在相識也不晚啊。」
「對對對。」若伊特笑眯眯的走來,和韓懷義西式握手,閑著的那隻毛茸茸的爪子揮舞著,這廝在叫囂:「是邊個混蛋敢和我的朋友為難?韓,你只管說,我來收拾!」
這種情況下,頡利英布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這不是踢的鐵板,踢的簡直是個炮口!他不敢吭聲。
韓懷義卻雲淡風輕的擺擺手:「算了算了,對了若伊特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張毅銘都統也是我的兄弟,他現在人在上海。」
「我認識,我認識。」若伊特道,對張毅銘揮揮手:「為咩不找我飲酒。」
張毅銘道:「沒睇見我忙?"
若伊特聳聳肩:「忙你妹,撲街冚家鏟,不知死哪只女子肚皮上!」
周圍閑人們哄堂大笑,張毅銘怒道:「鬼妹的水汁多,留你死去呀,先辦正事。」
原來他和張毅銘也老友,只不過兩個人見面就掐。
這也不奇怪,張之洞在兩廣任上時,他的心腹和各方肯定熟絡,若伊特性格這麼逗比倒是暗合張毅銘的胃口,兩人相識相交對掐不足為奇。
有這中外兩大援助,頡利英布找替罪羊也沒用,張毅銘還沒出手,若伊特直接就下令把這廝給逮了,雖說洋人在租界外沒用執法權,但誰都知道,洋人今天來不是執法是來站立場的。
頡利英布一群喊冤求饒也沒用,張毅銘下令將這廝送往總督府上,到這一刻頡利英布知道難以倖免,終於爆發了,在原地跳腳大罵:「這廣州還是大清的廣州嗎?老子是旗人,輪不到你們漢人來審!老子要把官司打到總督面前,再不行老子去北京找老部堂說話…」
張毅銘趕蒼蠅一樣揮揮手,一群兵勇立刻把這廝嘴巴堵住,這一刻往日被他們欺壓的商戶歡聲雷動,張毅銘自己也感覺頗為痛快,便得意洋洋四處拱手,做青天老爺模樣。
若伊特不屑的冷笑一聲,和韓懷義約好晚上見,直接走人。
這裡轉眼就歸於了平靜。
陳虎看韓懷義派個小廝就將天大的麻煩掃的乾乾淨淨,很是汗顏,又不知道和韓懷義說些什麼才好。韓懷義知道他的心思,只和上來寒暄的司徒燕大大咧咧的一句:「要不是有法租界巡捕這個皮,我遇到這種貨色也只能忍了。」
陳虎趕緊道:「真是慚愧啊。」
「好了好了。」韓懷義打住他的話頭,和人相交,在別人跌份的時候不要得意,不然功勞也成怨恨,他道:「人有所長有所短,民不官斗罷了,事情過去了,別娘們似的,我們趕緊好好將正經生意做起來,才是正道。」
「那是那是。」陳虎這就招呼人繼續之前的準備工作。
韓懷義也沒事人一樣,又坐上黃包車竄法租界去給女人買東西了。
他走後,洪門的一眾都佩服萬分的道:「不虧是韓懷義,做事敞亮,做人更大氣。」
「既然知道,那我們就要把其他的事做好了!」司徒燕一瞪眼,心裡其實也暗喜,韓懷義這一出讓洪門有點丟面,但卻得了實惠,任誰也不可能再來找南北商行的麻煩,這以後洪門做事也更方便了。
這裡的消息傳去上海后,虞老闆和宋無缺對韓懷義都讚不絕口,用虞老闆的話,這才是過江龍,也給上海的兄弟漲臉面,等那畜生回來一定要好好獎勵一番才行。
然而,任誰也想不到韓懷義在廣州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