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撲街
第94章 94.你們這些撲街
張毅銘前來有事要辦,便和他們約好時間地點,先走了。
韓懷義隨著陳虎換小船,在珠江里走了又一個時辰,到了府內的珠江碼頭,這一刻還是個正午,就見碼頭上鑼鼓喧天,不問可知,是來接韓懷義的。
洪門傳統悠久,做派古舊。
而韓懷義在滬上名聲響亮身份顯赫,更重要是他在青幫輩分不凡,那可是實打實的數人之下。
所以洪門派來了德高望重的信字堂的司徒堂主,並帶一眾商界名流。
司徒燕名字好像有點女氣,卻是把好手,今年雖已五十,依舊身板硬朗聲音洪亮,下巴一圈刺蝟似的的鬍鬚,還有那雙大如銅鈴的眼睛,分明南人北相,很有江湖大佬的氣派。
韓懷義和他們見禮后,聽名字就聽的頭昏腦漲,尤其南方人官話繞口,和北音差距甚大。
好在主人司徒在北方多年,韓懷義便和他就南北兩大幫會的友誼進行了無縫對接。接下來更是吃吃喝喝,這些不必多說。
直到數日後,雙方才算坐下來正式談事。
韓懷義絕口不提在滬上的那些過往,只是感謝了各位的招待,然後就提出想在廣州白雲碼頭附近落間商行加倉庫等。
洪門毫不猶豫答應,韓懷義見他們爽快,也不玩虛的,直接就把底牌掀開:「諸位,我們人在上海,這裡還需要諸位多多照顧,所以我想了個主意。」
「韓爺請說。」司徒道。
「司徒大哥客氣了,懷義早就說了,無論輩分年歲,當不得您說這個爺字,叫在下一聲懷義老弟,難道是兄弟高攀不起?」
司徒燕哈哈大笑:「好,好,只是懷義老弟英雄了得,司徒我有時候情不自禁啊。」
花花嬌子人人抬,差不多就行,韓懷義客套一句,道:「洪門在滬上的生意呢,由我們來照顧,我們在這裡的生意由你們來照顧,這麼折騰來去反而不痛快,所以我在想,要不我們乾脆合開一家商行,在兩地合作,總股各佔一半,我們那邊進的你們出,你們進的我們出,派人打理按時報賬就是,諸位以為?」
其實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洪門之前得罪了他們,所以不好亂開口,而韓懷義過來后也要觀察清楚這些人的秉性,江湖有義氣也有見利忘義,要是不看準了合作夥伴,一旦鬧騰開去,事情敗壞了還不如直接不做,維持一團表面的和氣好過翻臉成仇。
所以,觀察的差不多,有點把握的韓懷義,才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來。
對方當然響應。
於是不多說了,這就將原先洪門的一處風水好地劃出來,抵了滬上洪門店鋪的帳,接著又討論一番雙方貨物的來往。
這些洪門也好,青幫也好,早有人做,但都是零散事情,現在雙方合作那就完全公開化了,過去的資源信息瞬間匯總,很快就定下來好幾宗大的來去,比如虞老闆常年要的橡膠,比如上海進貨更便宜的洋貨等。
強強聯合的結果就是小雜魚們無路可走。
韓懷義能夠預料,等一個月後,上海排的專業人士抵達,然後全部啟動時,那些做小買賣的將會如何,但這是生意,這就是生意。
正經事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完成了。
韓懷義又鬼混了好幾天,沒事學點粵語,尤其罵人的話,突然想起惜月要的一款南洋皮包還沒有買,這就趕緊找來陳虎的一個兄弟帶路。
此時的廣州早已比不上上海。但是畢竟也是南方口岸,相對內陸其他城市還是很繁華的。
而廣州也有租界。
位於廣州珠江的白沙島,東部有一橋和廣州城連接,裡面等於一個法國小鎮。
洋人的東西就是好嘛,所以好東西都在那邊。
何況韓懷義又是出身法租界,身為滬上巡捕華總頭目,他便施施然的穿了身搶的老外的套頭短袖,一條花褲衩,拖鞋一雙,彷彿一個二毛子一樣,帶著跟班坐著黃包車晃悠悠的去了。
四月的廣州已經開始炎熱,珠江邊卻清涼。
閑人了就在這裡流連,大戶人家包括洋人們也會在這裡玩樂,於是沿著珠江一線商鋪林立人流如梭。
半躺車上的韓懷義躲在涼棚下看著四處,很是新鮮這裡的風土人情,看到有椰子急忙大喊停下,要人拿個來捧著手裡狂吮,真是甜美啊,就是有點澀嘴,我操,那邊的那個鬼妹(洋妞)的胸竟然有椰子大!
靠,那麼黑的婆娘,滬上可難見,尤其那嘴唇厚的,居然還會說廣東話,韓懷義也是醉了,好奇的又停車,湊過去打量,人家是賣菠蘿的南非老婦女,受不得客戶的引誘,這便開始和他賣弄風情換取生意。
可惜韓懷義還聽不太懂,茫然問跟班,跟班憋笑說:「大人,她說你長得俊俏,吃了他的菠蘿就會更漂亮。」
「…」
「大人她都劈開一個了,你到底買不買?」
「買,不買的話這老娘們肯定要發瘋。」韓懷義道行還是很深的,要是他晚生百年遇到切糕哥那就另說了。
果然,那老娘們看他們掏錢,就把刀子放下了,又換上笑臉,靚仔靚仔各種亂呼,風吹過一股味道傳來,韓懷義大驚失色這黑女人什麼味?落荒而逃,後面的黑婆娘笑的李逵一樣還在招呼:「靚仔再來哦。」
簡直瘋了。
吃一虧長一智的韓懷義再也不東張西望了,一路走到和洪門開的南北洋行所在地,才恢復精神,吩咐黃包車等著,準備自己竄過去視察下再出發。
然而他才到門前,就聽裡面一陣嘰嘰喳喳的鳥語。
韓懷義聽不懂但聽口氣不對,於是大步走入,見陳虎正忍氣吞聲和幾個前後畫著勇字的清兵在說什麼,聽到腳步聲,幾個人回頭,韓懷義開腔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陳虎不想丟人,糊弄了下他后,就和那幾個兵勇繼續扯,然後把手裡的東西遞上。
對方卻不識趣,拿在手裡掂量了下后,眉頭一皺,還伸手。
這是吃拿卡要啊,韓懷義新鮮了,洪門還有這事?他卻忘了,陳虎他們在廣州可是以反賊身份藏著的,在官府沒太大力量,所以遇到這種事難免。
陳虎覺得丟臉至極,但不好翻臉,只好回頭吩咐再給些好處拿來。
令他想不到的是,對方居然翻臉了,喝罵著把之前收的銀票砸在地上,轉身就要走,陳虎礙於韓懷義在軟不是硬不能,韓懷義看不過眼了,堵在門口斜眼看著對方冷笑:「我叼絕你老母臭嗨!你們這些,撲街!」
我去,陳虎暈了,你從哪兒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