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行
第93章 93.廣州行
時間飛快,轉眼到了南下廣州的日子,二月的春風如剪刀,三月春風呢?越向南方越暖。
沿途風景不錯,浩渺海波晴空萬里。
這次隨韓懷義前往廣州的,除了回家的陳虎,僅十六鋪的一個小廝,大名趙山河的小石頭,不過張之洞的親衛都統張毅銘也來。
張毅銘今年三十齣頭,是張之洞的一個遠親晚輩,但他確實不是那些紈絝,人如其名,堅毅果敢做事踏實,其實他也可謂回家,因為他是在廣州長大的,那時候張之洞正在兩廣總督任上。
從上海坐船去廣州,沿途還要靠岸辦事,一路走走停停,最少也要大半個月時間。
這一路可把韓懷義蹩壞了,但也總算將張毅銘拖下了水。
「三個六!」
這一日,天色正午,飯都不想吃的韓懷義興奮的大吼一聲,把手裡的篩子丟出,咕嚕咕嚕…生平不賭錢的張毅銘一掃往日的死人臉,面色緊張的連拳頭都握的發白,要是韓懷義這畜生再丟三個六齣來,他可就連明年的餉銀都輸光了。
咕嚕,咕嚕…
韓懷義看看不對,想吹口氣,張毅銘一把揪住他:「撲街!勿要整蠱!」
他是急的粵語都出來了,老賭鬼陳虎笑的打跌,這時數字顯現,一個六,兩個五。
對五?張毅銘哈哈大笑,大家手上都有功夫,這玩意好控制,拿起來就丟,這下輪到韓懷義緊張了:「出點,出點,出點!」
「啊啊啊啊!」陳虎大叫一聲,因為張毅銘出了一對五一個六。
張毅銘哈哈大笑,韓懷義也哈哈大笑,笑了兩聲兩人對視時,韓懷義看張毅銘的眼神如看傻逼,張毅銘很詫異,再一琢磨,瞬間:啊啊啊啊!
庄吃閑。
他就算和韓懷義玩的一樣大,坐莊的韓懷義還是贏了他,至於陳虎為什麼叫,他腦子進水唄,居然期待張毅銘轉運,於是押冷門呢。
「不好玩不好玩,媽的巴子,換個玩法,打牌。」
張毅銘嚷嚷著,要自己的跟隨去拿撲克,這年頭老美髮明的帶JOKER的撲克已經在上海流傳。
韓懷義什麼人?他才不怕,只說:「老張你記著啊,你差我一百五十兩了。」
「回去就給你。」老張咬牙切齒,已習慣他在韓懷義面前這幅嘴臉的親衛還是忍不住偷笑,張毅銘眼睛一瞪:「怎麼打。」
陳虎擺手:「分三家,各打各的,看誰跑的快。第一把看划拳,第二把贏得先走。」
然後講規矩,規矩是順對順,對走對,單吃單,三張帶兩張,JOKER隨意配,2最大,四周全算點炮,五跑炸四跑,最大是天炮A到A一圈。一家走完,其餘人數牌,一張一兩銀子,一個炮翻一番,JOKER留手加一番,有炮不點加一番,全牌在手加一番。
張毅銘腦子好使,行。
韓懷義和老外打的多了,更無所謂。
於是再度開賭!邊上的親衛開始記,另外一個親衛開始發牌,一圈發完留三張做底不許看,三個人隨即開賭。
「對五…加對四。」這是湊呢?
韓懷義看看先走的張毅銘,冷冷一笑,不出,陳虎不屑這玩意也敢出?砸出七八連對來,張毅銘狂笑丟下QK連,直接無視韓懷義問陳虎:「來啊,你來啊?」
韓懷義在邊上默默的丟下KA連,張毅銘大怒:「剛才不出。」
「必須出嗎?」韓懷義反問,同時努力坐直撇他的牌面,沒看到,張毅銘鬼精明的捂著呢,邊上陳虎垂頭喪氣:「過。」其實手裡捂著個7炮偷笑。
韓懷義毫不客氣繼續丟,八九連對。陳虎頓時狂喜,好了,六炮最大了!
張毅銘感覺不行但無能為力,示意陳虎:「你趕緊啊你趕緊啊,有辦法沒?」
陳虎裝垂頭喪氣,等走單牌。
想不到韓懷義立刻砸出三個三帶一對四來,這種打法每個人手上也就十七張,韓懷義已經走了4+4+5,還有四張了。
陳虎看看,媽的,不信你沒單的,老子手上可是有張2能壓的,於是一咬牙:「老張你走。」同時繼續垂頭喪氣。
張毅銘都氣壞了,這什麼破牌,不要,也沒太當回事,都是覺得韓懷義必須要走單的了,韓懷義嘆了口氣:「有炮不點傷天害理啊。」雲淡風輕的將手裡的三個2帶一隻花貓丟下,這算四張頭,是一炮。
「看好沒?」丟下牌空了手的韓懷義狂笑一聲,鬼爪子將桌面上的牌一扒拉,先按住陳虎:「給老子看看,哦哦哦,有炮不點啊,我就說嘛,加一番。」
再看張毅銘,呼天搶地的張毅銘手上居然有JOKER,好的,加一番!
加上他之前一炮算一番。
陳虎張毅銘都算兩番,一數牌,陳虎十三張,番為五十二,張毅銘九張,番為三十六。
韓懷義一把就贏了兩家合計八十八兩銀子。
張毅銘瞬間暈了,陳虎更是懊悔:「再來,再來!老子不信了。」換在往日他哪裡敢在韓懷義面前自稱老子,但現在管他呢,韓懷義哈哈大笑,繼續就繼續。
於是雙方繼續,繼續,再繼續。
小廝實在扛不住,叫他們吃飯又不去,乾脆和張毅銘的四個親衛輪番出去找食,吃飽了再來觀戰。
三位大爺就這樣你來我往,漸漸的,天色已晚,已經輸了一千兩銀子的張毅銘總算恍然了,自己打不過他們啊。
猛將牌一扣,光棍的道:「認輸認輸。」
抓親衛的紙筆,直接畫押了張欠條砸韓懷義面前:「給你,回頭換錢。」
通吃的韓懷義嘿嘿直樂,也不要陳虎的,欠條一撕:「欠我頓飯就是,到了廣州,你八抬大轎來請爺就行。」
張毅銘如釋重負,生怕他反悔,猛點頭,還點贊:「韓爺豪氣!」
韓懷義翻了個白眼:「你得了吧,老子不撕你也不會給!」
數目太大了,張毅銘不敢裝好漢,只能搓手,有點扭捏的道:「瞧你說的這話呢。」彷彿一個給凌辱的小姑涼一樣的委屈。
陳虎直接笑噴了。
換做從前,他一個江湖人有什麼資格和兩廣總督的親衛都統這樣,但現在時節不同,韓懷義又壓得住,誰叫兩江都已經知道,張之洞對韓懷義非常欣賞呢。
三個人一頓笑鬧,才想起肚皮餓了。
就這樣,一路賭博吵架,乃至切磋,全項通殺的韓懷義總算在半個月後順風順水的安全抵達了廣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