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番外顧擎天4
顧擎天奔跑在大街上,汗水掙脫髮梢,灑在他奔跑的道路上,現在的他無比慶幸,他之前那三天漫無目的流離,他快速跑到最近的醫院,看見橫停在醫院門口的車輛,快速衝進醫院。
他特殊的著裝和狼狽的形象,讓所有人注目,顧擎天神情滿是慌亂,眼神也是細細密密的擔憂,濃的再也化不開。
醫院裡人來人往,他漫無目的的奔跑著,最後跑回前台,將正在諮詢的人員往後拉。
明明已經很久沒有吃飯,明明蹦跑了那麼長時間,顧擎天抓著護士的胳膊,力道大的讓護士變了臉色。
「歐陽若冰在哪?剛才送到醫院的孕婦在哪?歐陽若冰在哪?」
顧擎天雙目充血,兩隻眼睛通紅,究竟在哪裡?然而他的模樣,卻將護士嚇呆,他渾身散發的氣場,讓被他拉后的人禁聲,誰都不願意招惹一個瘋子。
護士獃獃在看著顧擎天,臉色嚇得慘白,眼前的這個男人,在下一次開口的時候,就會將她吞入腹中。
「快說!她在哪?」焦灼吞噬了顧擎天的理智和修養,他再次咆哮著問話,臉距離護士的臉,只有三厘米之差,本就通紅的眼睛,再次加深一分。
護士被顧擎天的狀態嚇到唇無意識的抖動著,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響,顧擎天所有的細微表情,都通過放大進入到她的瞳孔里,他嘴角肌肉才開始動,護士就慌亂的用手指指了指五樓。
「五樓!五樓搶救室!她在五樓搶救室!」
第一個五樓話落,顧擎天放開了護士的胳膊,她整個身子癱軟到身後的椅子上,額角汗滴滑落。
剛才她究竟經歷了什麼?等她回過神才發現,之前一直被人圍繞的諮詢台,五米半徑的範圍內,空無一人。
那個男人,真的很恐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出現,過了好大一會,那個護士才藉助著桌椅,慢慢起身,這個時候,才驚覺背後涼颼颼的,整個衣服已經被濕透。
再說顧擎天,護士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已經竄上了樓梯口,五樓搶救室。
他踏上五樓的最後一個台階時,腳步趔趄一下,他扶住扶手,穩定不讓自己跌倒的時候,一穩定住身形,顧擎天快速掃了一眼指示牌,往左邊的方向繼續奔跑。
腳步聲一步步交替,沉重而慌亂,「手術中」三個字在顧擎天眼裡變得清晰,手術室門口坐在的人被顧擎天忽略,他衝到手術室門口,將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寂靜是手術室門外的唯一氛圍,歐陽盛林在顧擎天出現的時候,驚愕萬分,顧擎天,是顧擎天。
顧擎天在門口沒有聽見任何動靜,轉臉在所有人臉上掃過,抓著歐陽盛林的手,焦急的問:「歐陽若冰,裡面的是不是歐陽若冰?」
歐陽盛林被顧擎天的問話愣住,他看向他眼裡的陌生,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出現是怎麼回事?
「快告訴我!」顧擎天恨極了這樣的呆愣,就沒有一個人利索的告訴他嗎?他迫切想知道她的情況。
歐陽盛林眨動一下眼睛,將自己的思緒收斂,壓下了自己的疑問說:「她在裡面,情況很不好。」
情況很不好?顧擎天坐在椅子上,沒有觀察到震在一邊的顧影和歐陽昊,小言走上前,靜靜打量著顧擎天,許久才伸手,戳了戳他的膝蓋。
溫熱的觸感傳來,他心底止不住的雀躍,他是擎天叔叔,擎天叔叔沒有不要他們,他就想奧特曼一樣,變身去打怪獸了。
「擎天叔叔,你回來了就不走了,是嗎?」小言的嗓音帶著不確定。
小言的聲音將顧擎天從自己的思緒里拉回來,他茫然看著眼前的臉,他是誰是他腦海里盤旋的問題,緊緊只是一瞬間,他只是變換了一個方式,靜靜沉思,他的腦海里,繼續被歐陽若冰霸佔。
他的眼神的餘光不自主的瞟向手術室門口,亮著的「手術中」繃緊了他的神經。
歐陽盛林將小言抱到腿上,給兩個老人送去眼神的安撫,兩個老人沒有開口,對比在眼前的顧擎天,手術室里的歐陽若冰更讓他們掛心。
「砰——」突然間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出來的護士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衝出,奮力奔跑著。
在護士出現的時候,他們抬起的手黯然放下,現在沒有什麼比歐陽若冰的安危更重要,他們的等待再一次陷入焦灼。
出去的護士很快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大串的醫生,醫生進去的時候,她轉臉問等在門外的他們。
「誰是病人的丈夫?趕緊跟我一起進去,現在病人的情況不太理想。」
「我!我是!」護士說完,顧擎天就立刻接話,純粹出於本能。
護士將顧擎天打量一下,他身上的著裝讓她犯難,進入手術室需要消毒,他的狀況顯然不合適。
顧擎天察覺到了護士的目光,直接說:「麻煩你給我準備一套手術服,並且借我一間浴室,五分鐘,五分鐘就好。」
顧擎天再出出現在護士面前的時候,剛好是五分鐘,五分鐘他將自己收拾利落,跟在護士後面,快速卻一絲不苟的消毒。
他再見到歐陽若冰的時候,她就躺在手術床上,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帶著氧氣罩上那幾乎沒有的霧氣清晰的告知顧擎天,她的呼吸,是多麼的微弱。
整個身子被手術布罩著,露出了白色的肚皮,醫生三三兩兩在那商量著,怎樣手術。
顧擎天沒有理會醫生,靜靜看著歐陽若冰了無生氣的臉,鬼使神差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唇的觸感驚醒了他,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剛才印在她額頭的那個吻,好像帶著愛憐和心疼,他甚至對她一無所知,但她現在的狀況,就足夠他心疼了。
「顧擎天,如果她真的是你愛的人,那麼你該有多愛她?」
「先生!」突然加重的語氣,讓顧擎天的茫然滯留在臉上,他的目光在醫生臉上集聚,專註的聽著醫生的講解。
「病人現在已經沒有了意識,現在的孩子的情況也很危險,我們會先將孩子破腹產。你要做好心裡準備,孩子和大人,最壞的情況是一屍……」
「我不要最壞的結果!我要的是他們兩個都給我好好的!聽見沒有?!」
顧擎天在醫生才說完的時候,就低吼,現在的他和在諮詢台的他沒什麼差別,但音量卻被可以壓制,他不要最壞的結果,大的小的他都要!
醫生在顧擎天的注視下,默默搖了搖頭,站在他該站的位置,沖身旁的護士伸手,說出了自己要的手術刀。
手術進行的時候,顧擎天就在旁邊站著,專註的盯著醫生手上的動作,生怕眼神稍微偏離,這個叫歐陽若冰的女子就受到傷害。
時不時低下頭,她額頭上留下一個吻,在她耳邊輕輕叫她的名字。連顧擎天都不知道,他能將一個名字叫的那麼纏綿,也沒有想過,只是一個吻,在她耳邊輕輕叫他的名字,就讓他空蕩了好幾個月的心被填滿。
就站在她身邊,他就覺得幸福。現在的他,對記憶已經沒有那麼執著了,因為不管有沒有記憶,他都沒有停止過愛他。
或許之前對記憶的追尋,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臉模糊不清。
「哇——」響亮的啼哭聲將顧擎天的視線從歐陽若冰離開,他只是掃了一眼,那個傳說中的孩子,沒有表現的特別激動。
護士從醫生手裡接過孩子,小心的清洗著,孩子再次被抱到顧擎天面前的時候,護士連聲說:「恭喜,是個男孩。」
顧擎天也只是掃了一眼,剛要開口說什麼,又被另一聲啼哭聲堵回。
有一個?顧擎天蹙眉,歐陽若冰……
「恭喜,是個女孩。你得了龍鳳胎。」
護士才清洗好,還沒走到顧擎天面前,就告知了他這個消息,她還沒反應過來,顧擎天就竄到護士身旁,還皺巴巴的小臉愣是被他看成了歐陽若冰的縮小版。
欣喜佔據了他的思維,他好幾次想將孩子抱過來,最後卻只是手足無措的站著。
護士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剛想教他,顧擎天再次竄回歐陽若冰身旁,再一次在她額頭上留下吻。
「謝謝你,冰兒~」最後一個兒字被顧擎天稍微拖長音調,歐陽若冰的睫毛微不可查的顫抖一下,一旁的機器滴滴答答的聲音變快了一些。
機器的細微變化點亮了醫生的眼眸,這是意識回籠的徵兆嗎?之前最擔心的,就是喪失意識,成為植物人。
「你剛才做了什麼?現在繼續,別停,大人保不保得住,現在很關鍵!」醫生急忙沖顧擎天叫道,顧擎天沒反應過來,還有些獃滯的看著醫生,醫生的神情變得不耐煩。
「快!」
顧擎天怔了一下,趴在歐陽若冰耳邊,靜靜說著。
「冰兒,冰兒,冰兒。我以餘生為聘,娶你為妻,現在我回來了,你怎麼了?還在賴床?快點起來好不好?」
顧擎天的聲音變得沙啞,腦袋的空白讓他無力,他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或者說有什麼可說。
他只能幹澀的重複叫著她的名字,說著那個誓言
「冰兒,我回來了。我沒有死,我說過,要以餘生為聘,娶你為妻。我沒死,我怎麼會不回來你身旁,履行我的諾言?只是現在我回來了,你呢?你要是累了,先睜開眼睛,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有沒有瘦,有沒有哪裡變了。」
顧擎天停頓了一下,壓下嗓子眼的哽咽,選擇訴說著他失蹤這段時間的事。
顧擎天一直都維持半蹲的姿勢,靠近歐陽若冰的耳邊,輕輕訴說。話語歐陽若冰沒有聽清楚,她只是覺得,耳邊有什麼東西一直在吵鬧,她好睏。
迷迷糊糊之間按,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冰兒,那樣溫柔寵溺的語氣,和顧擎天的一模一樣。
「顧擎天……」歐陽若冰念叨著這個名字,她有個秘密沒有說,誰都不知道,連安淺陌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想第一個告訴顧擎天,她懷的是雙胞胎,她很自私的隱瞞了下來,她想告訴他,告訴孩子的爸爸,他有兩個孩子。
淚毫無預兆的從眼底滑落,沾濕了顧擎天的唇。
唇上的濕潤感讓顧擎天驚喜,順著淚珠,看見了她依舊緊閉的雙眸,顧擎天再次說:「冰兒,能聽見嗎?再不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就走了。」
顧擎天注視著她的眼睛,依舊讓他失望,但她的淚珠,好像墜落的異常快。
「歐陽若冰,我說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看看我,我等你一百秒,如果一百數完,我還是沒有看見你睜開眼睛,我會徹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永遠不回來!」
歐陽若冰的眼快速轉動了一下,這個聲音,是顧擎天,一定是顧擎天,一定是!
「一,二,三……」顧擎天每數一個數字,歐陽若冰的眼睛就轉動的愈發急躁,她知道,顧擎天是認真的。
歐陽若冰焦急,她用五年的時間,獨自守候了一個顧擎天和一個歐陽盛林,又用十個月再次守候了顧擎天,現在說他要走,她不同意!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越往後數,顧擎天的心就越發往下沉,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九十九她要是還沒睜開眼睛,他就停住數數,對歐陽若冰,永遠沒有最後的一百。
歐陽若冰一直在努力,卻怎樣都無法抬起沉重的眼皮,她只能繼續掙扎著。
「九十六。」顧擎天停頓一下,吞咽了一下唾沫,緩解喉嚨的乾澀,張開嘴帶著絲絲哆嗦。
「九十七……」顧擎天的心沉重一分,歐陽若冰還是了無生氣的躺在手術台上。
他舔了一下乾澀的唇,繼續說下一個數字:「九十八……」
已經九十八了,歐陽若冰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剎那間,不只是顧擎天的心緊繃,連帶著身邊的醫護人員都懸起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