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得好嗎？
顧擎天將歐陽若冰的反應收入眼中，微動的雙唇漸漸靜止，任由沉默在空氣中流轉。
喉結滾動，鍥而不捨的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這些年，你還好嗎？」
「很好，你呢？」
顧擎天沒有想過，再一次的詢問能夠得到回答。
眼前的場景，眼前的人，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想象中，她會在見到他的時候，傲嬌撇頭，用變扭的語氣說：「你還回來幹嘛？我一點也不想你，我保證！」
或者用水漫金山的方式控訴他曾經的鐵石心腸。
又或者在他的手臂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幻想了無數次的他怎樣都沒有預料到此刻的情景。
歐陽若冰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回答他的問題，連語氣都沒有波瀾。
「好就好。」原來，她的世界，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改變，還是那樣的幸福。
因為這個認知，顧擎天的心裡泛起了苦澀。
「你呢？」歐陽若冰偏頭，看著顧擎天，不著痕迹的再次和五年前的他對比。
五年，讓他的氣質得到沉澱，尊貴而優雅。舉手投足間，帶著無法讓人忽略的氣場。
「我？呵~不好。」
顧擎天的回答，讓歐陽若冰呆愣，不好，為什麼不好？
之前在同學堆里，他用清淺的語氣稱述著著他五年來的過往。
他說，在M國著名的加州大學進修；
他說，在進修時進入M國顧氏財團實習，畢業後轉正了；
他說，現在會在中國待兩年，他被派過來開闊國內市場；
他還說，他曾經在國內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他還說，等等，他說了什麼，她為什麼那麼清楚？
在他和同學寒暄的時候，他不應該在整理她的思緒嗎？
為什麼？她會記得那麼多他說？
而且，好像也沒有她什麼事吧？
「怎麼了？事業有成，還會不好嗎？」
顧擎天看著沉默了許久的歐陽若冰按照他的設想，問出了他意料之內的那句話，喉結滾動，眼神緊緊地鎖在她的臉上。
情深的眼神細細密密的落在她的臉上，輕輕的說：「因為……」
「擎天、若冰，你們在幹嘛？快過來唱歌！」
封華的叫喚衝散了兩個人來之不易的勇氣。
他，訴說衷腸的勇氣，他剛才想告訴她，他過得不好，是因為她不在他身旁，沒有她，他怎麼會幸福？沒有幸福，又怎樣能過好？
她，想告訴他，她過得不好，沒了他的守護，她又怎麼會過的好？被迫接手家族企業，一個個生澀難懂的專業辭彙，枯燥無味的各種數據，魚龍混雜的應酬飯局，又怎麼能好？
但又能如何？
他，沒了她，事業有成。
她，沒了他，破繭成蝶。
兩個人，都因為沒了彼此，有著不一樣的人生路。
再見時，除了客套的說「還好」外，還能怎樣？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或許，對於他和她來說，最好的結果，大概就是相忘於江湖吧。
五年前，他在婚禮上說不願意；
五年前，她的任性讓她付出了代價。
時隔五年，該放下了。
「快過了！再說什麼悄悄話？」
「沒有，馬上過來。」
歐陽若冰微笑地沖顧擎天點點頭，起身離開了那個轉角，投身到同學們的狂歡中，和同學們聊著從前，憧憬著未來，吐槽著自己的另一半，或者幻想著未來的那個人。
只是，那麼多人聊著從前，卻沒有一個人提起，五年前，曾經被他們集體羨慕過的豪華婚禮，也沒有人說起，那場婚禮的兩個主角就在他們之中。
沉浸在同學身邊的歐陽若冰沒有注意到，顧擎天在那個轉角，靜靜的注視著她，看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也不會知道，有個人坐到了顧擎天的身旁，問著她不知道的五年前。
「擎天，五年前，怎麼回事？」
「嗯？」
「沒怎麼回事，還好嗎？」
「我自己開了個公司，開發遊戲。算可以。」
「誰問你了？我是問冰兒，這五年，過的好不好？」
「重色輕友！只會問她！」
封華還未抱怨完的話，在顧擎天眼神殺過來的時候徹底消散在了喉嚨里。重色輕友一直都是顧擎天的標籤，五年過去了，依然沒變。
「五年前，你離開后，若冰的父母出車禍死了，哥哥墜海，屍骨無存，爺爺變成了植物人。」
「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封華聳了聳肩，靠在椅背上，看著若有所思的好友，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五年前，你為什麼離開？」
「等你有想娶的女人時，你就知道了。」
「注意注意，校花要唱歌了啊。」
音響傳來的報幕聲打斷了兩個男人的深聊，不約而同的暫停了話題，看著被總人勸說的女子，看著她臉上害羞的紅暈，看著她無措的擺手，看著她最後的妥協。
歐陽若冰接過同學手中的麥克風，點了首王菲的《傳奇》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歐陽若冰的聲音沒有王菲那樣的空靈，卻有著扣人心弦的魔力，開口唱的第一句歌詞，就讓顧擎天失了神。
他們在一起，不就是因為他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嗎？
那個時候，她才上大學，白白嫩嫩，像個洋娃娃，皺著眉，撅著嘴，委屈的用腳尖點著地，沒有任何特殊的動作，卻悄無聲息的闖入他的心。
頑強倔強的在他心裡生根發芽，再也不曾離開。
再往後的日子裡，她總是能吸引他的目光。
放學時期，她從籃球場經過，他會下意識的將投籃動作做的分外洒脫。
體育課上，他會磨磨蹭蹭的跟在她後面，不錯過她的一舉一動。
吃飯的時候，在食堂製造出很多個偶遇。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耳邊的歌聲還在繼續，回憶卻沒在繼續，在那吧台上靜靜唱歌的女孩，不自覺的，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一襲黑白套裝，在燈光下變得魅惑，輕吟淺唱的演繹著那首歌的情感，栗色長發靜靜的披在身後，帶著不可褻瀆的美好。
「若冰有人追了她五年。」封華看著顧擎天的著迷，淡定的丟下一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