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愛過就是幸福
「砰碰碰」
有節奏的敲門聲將歐陽若冰從夢中驚醒。
歐陽若冰慌亂的環顧四周，印入眼帘的是簡單的辦公室。
四周沒有那晚無盡的黑，也沒有瓢潑大雨，更沒有被雨水暈開的紅色液體。
一切，只是夢一場。
五年了，還是未能放下，呵，歐陽若冰苦笑的搖頭，壓下心裡的萬千思緒，淡淡地對門外的人說「請進。」
「總裁，你現在要出發去同學會了。地點是一生一世，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知道了。你等下把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發給我。」
歐陽若冰交代完，拿起手提包走出辦公室，向電梯走去。
趕赴同學會的歐陽若冰不會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個開始。
正視過去的開始，過去的懊惱，追悔，以及被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痛。
更包括，那個被「遺忘」的人。
大學的同學聚會選定在了一生一世。一生一世集休閑、娛樂、餐飲及住宿為一體的會所，在五年前毫無預兆的空降羊城。只接受會員預定，其會員的身份，在羊城也是一種象徵。
不經常聯繫的老同學，在不經意間，都功成名就。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歐陽若冰站在了包廂的門口，依稀聽見包廂內的相互寒暄，輕快的語調，追憶著從前，還未加入，就感到了莫名的親切。
「喲！校花來了啊，怎麼不進來？就等你了！」沉穩的男生從身後傳來，一襲西裝加身，金邊眼睛增加了整個人的儒雅氣息。
「封華。好久不見。」
歐陽若冰官方的打著招呼，伸出手，微笑的看著眼前的男生。
「好久不見。」
修長的手卻在空氣中尷尬的停留。
因為歐陽若冰纖細的手已被另一隻手相握。
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手指甲修剪的乾淨圓潤，寬厚的手掌剛好將歐陽若冰的手掌包圍。
相握的雙手雖然有著不一樣的大小，卻莫名的契合。
「冰兒，好久不見。」
清淺的話語，溫潤的語氣，讓人覺得舒心，但，除了歐陽若冰。
那雙相握的大掌，有著熟悉的溫度，記憶中的姿勢還有那被刻到鼓膜的聲線，都敲擊著歐陽若冰心底塵封往事的封印。
呼之欲出的人名和相貌。
擁有這一切的人，是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
他叫顧擎天。
那個存在於她整個大學時期的男生，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呼喚著：「冰兒。」
同樣，也是那個男生，在五年前的婚禮現場，用這樣的語氣說：「我不願意。」
還有，那個和寧靜一起遠赴美國的他，還是那個男生。
眼前的男人，給她所有的感覺，都是記憶中的那個男生。
只是，為什麼她不敢？
不敢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臉上？
那樣，所有的一切，還需要猜想嗎？
又或者，答案早已瞭然於心，只是沒有那個勇氣面對。
歐陽若冰，五年了，還不足以忘卻一人嗎？
愛過，就是幸福。
不是嗎？
「好久不見。」
歐陽若冰最終還是將目光聚焦在來人的身上。
溫潤的卧蠶眉下面鑲嵌著黑黑的眼睛。那是一種深沉的黑，讓人不自覺的沉浸，慢慢的沉迷，然後隨著那黑不自覺的流轉，最後放下自己的防備，釋放出被壓抑著的情感。
高挺的鼻子下面是緊抿的薄唇，唇角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綳成一條直線。
連看他，也還是那個角度。憂傷的四十五度角。
清淺的呼吸深，時光被留住。
一切都還未變，她愛著他，他亦是。
「兩位學霸，我們該進去了。」
封華的聲音打破了被靜止的夢幻。
歐陽若冰淡定的收回自己的手，在封華推開門的時候，優雅的步入包廂。
未曾察覺，那雙大手，在她鬆手的時候帶著不舍，更加不會發現，在她的指尖離開時，那隻大手無意識的慌亂。
顧擎天看著空空的手，掌心才存在她的溫度。除了掌心那一絲絲的溫熱，五指皆冰。
歲月總是那樣優待她，不舍在她臉上留下任何一絲褶皺。吹彈可破的肌膚，白皙卻不紅潤的臉頰，落尾眉在溫潤的星眸上方靜卧，微微一笑，取代星眸的是彎彎的月牙。
只是星眸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明亮，臉頰也不再紅潤，連之前對她不離不棄的嬰兒肥也離她而去。
突然間，顧擎天的嘴角浮現了嘲諷的弧度。
連對她山盟海誓的他都離她而去，還有什麼能一直陪伴，形影不離？
「走啦。」
封華奇怪的看著顧擎天的怪異舉動，最後直接勾著顧擎天的脖子，將他帶入包廂。
包廂里所有人都正在勸說著歐陽若冰喝酒。
畢業時，聚餐不斷，誰遲到，誰罰酒三杯。這是規矩。
顧擎天和封華被歐陽若冰的舉動定在門口。淡定從容的接過同學的酒，微笑仰頭喝下，瀟洒的把杯子倒立，以示喝光。
「哦——」滿堂歡呼喝彩。封華更是高聲叫著帥。
誰說不是？畢業那會，誰不是身上酒氣衝天，只有歐陽若冰一人能獨善其身，因為她身邊總有個叫顧擎天的男人。
千杯不倒，有那個能力護她安好。
現在才發現，大隱隱於市，正在的高手，需要在不經意間發現。
「顧擎天！顧擎天也來了？」
不知是誰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顧擎天，然後將大夥的注意力轉移。
得到放過的歐陽若冰遠離喧囂的人群，在包廂最不起眼的一個轉角坐定。
巧遇顧擎天，擾亂了她的心湖，她需要點時間，重新藏好自己的秘密。
那個不願被人發現的秘密。
她愛他。
她還愛著他。
歐陽若冰還愛著那個叫顧擎天的男人。
說好的，要把他忘了；
說好的，要找個更好的；
說好的，要幸福一生一世；
說好的，即使沒了他也要燦爛；
說好的，重新開始。
原來，曾經說好的，只是個華麗的願望。
而，願望之所以被稱為願望，是因為它永遠也實現不了。
例如，忘了他。
「你，還好嗎？」
歐陽若冰偏頭，看見了擾亂她心湖的罪魁禍首，張張嘴，卻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