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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你說過的話,可還作數?

  「本王還在想你打算彆扭到什麼時候。」龍玄澈語氣淡淡的,可是細聽之下卻還是能聽到一絲類似於喜悅的情緒在裡面。


  龍玄澈的話讓棲梧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把腦袋從豬蹄上抬起來斜睨了他一眼,看見他嘴角噙著的笑意時,棲梧有一瞬間的恍惚,那樣略帶寵溺的眼神,跟當初他故意接近她時,竟別無二致。


  向來最愛的慶芳齋的豬蹄,瞬間也變得寡淡無味。


  棲梧意興闌珊的將只啃了一半的豬蹄放回食盒中,然後對退到外面拐角處的紫陌和從容喊道:「我吃飽了,你們把這些收了吧。」


  聽主子在喚,從容忙不迭的往裡走,紫陌想了想,還是沒有攔她,跟著從容一起過去。從容全程都在忽略旁邊的陵王殿下,甚至還「不小心」將棲梧沒啃完的半隻豬蹄弄在了他身上,然後一臉惶恐的道歉:「哎呀,奴婢不小心,還請王爺恕罪。」


  紫陌在旁邊默默的扶額嘆氣,棲梧幸災樂禍的舔著手指幫腔:「從容你放心,陵王殿下大人有大量,怎麼會跟你一介小女子計較呢?是不是啊,陵王殿下?」最後的幾個字,棲梧咬字格外用力,聽上去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龍玄澈由始至終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著這主僕二人一唱一和,表情看上去竟似有些愉悅的形容,盯著棲梧的眼神越發深邃。


  沒見他有何反應,棲梧有些意興闌珊,轉過頭不再瞧他。


  紫陌想了想還是問道:「小姐今日就啃了豬蹄,別的還沒動,要不要再吃點,晚點餓了可沒吃的了。」


  「無妨,你們回去吧。不用陪我了。」紫陌明白她的意思,只好點了點頭,然後拎著食盒離開。


  棲梧住的牢房在最裡面,最安靜也周圍也沒關人,所以即便是說話外面也聽不到。待紫陌和從容離開,棲梧才抬起頭對龍玄澈淡淡的說道:「經此一事,王爺要達到的目的也都達到了,我觀察過,這天牢里沒人監視,所以王爺大可不必每日都來,這裡不是您這種貴人該來的地方。」


  語畢,龍玄澈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過了許久,龍玄澈才咬牙切齒的開口道:「你以為,本王是為了做戲給別人看的?」


  「是與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既然已經得償所願,又何必再多此一舉?」棲梧百無聊賴的用手指在桌子上畫圈圈。原本還算白皙漂亮的手背上一塊一塊的紅斑,雖然天牢中光線不是很好,但是襯著白皙的皮膚還算是明顯。


  「你的手怎麼了?」龍玄澈一把抓過她的手,眉頭緊皺,眼中甚至閃過一絲慌亂。


  棲梧冷冷的看著她,冰冷的眼神像是打量陌生人一般,並不說話。


  「本王問你,你的手怎麼了!」說著,將她的衣袖撩起,手臂上亦是大片的紅斑,看上去有些駭人。龍玄澈臉色鐵青的鬆手,隨即大喊一聲:「來人!」聲調突然拔高,把棲梧都嚇了一跳。


  話音剛落,獄卒便小跑過來低頭哈腰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速速去將宋太醫叫來。」


  那獄卒得令,又忙跑了出去。


  「王爺若是叫了太醫,難道不怕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王爺現在好不容易掙到的局面功虧一簣?」棲梧有些神色不明,不知為何,她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了。


  龍玄澈聞言,臉色鐵青的瞪著她:「這是本王的事,不勞你費心。」


  棲梧突然笑了,她果然越來越讀不懂這個男人了。


  沉默了一陣,棲梧這才慢悠悠的開口:「我一向吃不來芋頭,便是沾了點味道的都不行,剛被關進來時頓頓有芋頭,所以過敏了沒好而已。」


  龍玄澈一臉狐疑的盯著她看了一陣,沒有說話。


  沒多久,那獄卒領著宋太醫過來,替棲梧把了脈,待那宋太醫捋著山羊鬍說棲梧的確是吃了不該吃的過敏了,龍玄澈這才放下心來。


  待那太醫和獄卒離開,棲梧深深的出了口氣,開口道:「這看也看過了,王爺請回吧。」


  「鳳棲梧,你到底想要怎樣?」龍玄澈突然有些煩亂的開口,生硬的語氣竟然讓棲梧產生了一絲久違的熟悉感,沒錯,這人的確是龍玄澈本人沒錯。他和她說話一向是這種語氣。


  「我還能怎樣?」棲梧反問。


  「你說你對本王有情,本王信了又何妨。若這是你欲迎還拒的把戲,這一套你玩得夠多了,本王已經看膩了。所以你還有沒有別的花樣。」


  棲梧臉色白了一分,隨即笑道:「王爺既然要這麼想,那便這麼想罷。」


  她無所謂的態度越發激怒了龍玄澈,他氣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可憐的木桌頓時四散成好幾塊,「鳳棲梧,你能不能不要怎麼要死不活的跟本王說話!想來是紫陌告訴了你,太子被廢的消息,所以你不滿了是嗎?還是有別的什麼想法你大可以說出來!」


  「王爺多慮了,棲梧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太子如何本就與我無關,更何況,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哪兒還管得了別人是死是活?」至始至終,棲梧都坐在那裡,甚至那張桌子碎裂時,她除了臉色又白了一分,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看著她淡漠的側臉,龍玄澈胸中的怒意愈發濃烈,他寧願看她氣的跳腳然後沖他臉紅脖子粗的爆粗口,也不願見她這般疏離寡淡的樣子,他不喜歡她這樣沒有生氣的樣子,像一具布偶一樣。這會讓他格外想要撕掉她的偽裝。


  「鳳棲梧」龍玄澈平復了一下語氣,「本王今日來不是跟你吵架的,父皇近來身子越發的差了,本王要守在御前侍疾,後面不能每日來看你了,你自己記得吃藥。」說著轉身離開。


  待他走到轉角處卻突然停了下來,語氣有些沉重:「不知為何,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你有時候表現得好像是心裡有我,可是每當我找你要答案時,你的反應卻和你說的大相庭徑。鳳棲梧,我實在不知道你到底要什麼。」


  他說的是我,而非本王。


  棲梧微微一愣,碎后緩緩開口:「我要的,你給不起。」


  「你不說又怎知我給不起!」龍玄澈突然轉過身,反唇相譏。


  「我要的是一人一世一雙人,王爺,你給得了嗎?」見龍玄澈不說話,棲梧接著說道:「我說過我的心只有這麼小,你說我善妒也罷,說我沒有婦德也罷。王爺,易地而處,若是我告訴你,我愛著你的同時也愛著別的男人,你可能忍?」


  語畢,一室的沉寂。


  就在棲梧覺得龍玄澈要拂袖而去時,卻突然聽到他幽幽的開口:「若是我能呢?鳳棲梧,若是我能為你一人一世一雙人,你便會呆在我身邊嗎?」


  棲梧愣住了,不止是因為他的話,更是因為他在說這句些話時,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那樣的眼神,讓棲梧有些心顫。


  「你曾說過,若我不離不棄,你必生死相依。你自己說過的話,可還算數?」龍玄澈似乎不打算放過她,一步步的走回到棲梧面前,咄咄逼人的望著她。


  棲梧被她逼得無路可退,只好硬著脖子,回了聲:「是」。


  話音剛落,龍玄澈便一把將她抓住圈進懷裡,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鋪天蓋地的吻。


  龍玄澈吻得很急切,像是拚命要證明什麼,可棲梧心裡卻是一片空洞的沉寂。


  棲梧被關進來第十天時,終於等到有太監來傳旨,但出乎棲梧意料之外的是,那並非下旨賜死她的聖旨,反而是召她進宮的口諭。


  不知為何,棲梧心裡有些惴惴不安,總覺著要發生什麼事,就像風暴將至前海平面,詭異的平靜讓人心裡忍不住有些發虛。


  不知是皇上吩咐的還是龍玄澈安排的,棲梧是坐著轎子進的宮,直接停在了承乾宮門口。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棲梧有些恍惚。


  見棲梧下轎,便有太監疾步上前行了個拱手禮:「側妃娘娘,請吧,皇上在裡面等著您。」


  棲梧將身上的狐裘緊了緊,即便是已經開春了,她還是格外怕冷。剛進天牢時,她和衣而卧躺在只鋪了一條床單的硬板床上,在薄的不成形的被子中凍得縮成一團。想來後來龍玄澈關照過,才讓從容送了好幾床厚褥子和毯子,她住的那間牢房還隨時生著火盆,這才覺得好了些。


  見她怕冷怕到這般程度,從容急的幾乎快哭出來:「小姐以前身子壯得跟頭牛似的,自從墜崖失憶後身子就越來越差,這回才去了北境多久,怎的身子就差成這樣了!」而紫陌也是噙著淚一臉悲憫的盯著她不說話。


  但棲梧自己心裡明白,人的身體總有個承受的限度,自己舊傷未愈新傷又來,她還在相隔不長的時間內用了攝魂術,這對自身損耗本就是極重的。尤其是被張朝俘后受了一天的刑,棲梧知道,自己這副身子早已是殘破不堪了,畢竟經歷了那樣的刑罰還能活著已是萬幸,即便好生調養也註定會落下病根。


  從容不懂醫,她尚且可以騙一騙,插科打諢就略過去了。


  可是紫陌卻是懂,即便她從北境回來便再也不讓紫陌替她診脈,但是紫陌仍然能從她平日的起居作息看出一些端倪。不過紫陌向來聰明,知道她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也乖乖的閉口不談。


  棲梧知道若是再這般耗損下去,自己早晚油盡燈枯,可是事與願違,樹欲靜而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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